《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人》第10章 第十章
謝知秋離家這日,妹妹拽著的袖哭了很久。
“姐姐,你為什麼要離家?可不可以不去呀?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妹妹哭得兩眼通紅。
謝知秋握著妹妹的小手,為干眼淚。
也不舍得妹妹,但這樣的機會,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謝知秋對道:“知滿,你好好留在家中陪著母親,我每月月末都會回家幾日,到時候便教你讀書。”
知滿見狀,知道自己留不住姐姐,眼神微黯,一寸一寸松開了拽著姐姐裳的手。
委屈地說:“姐姐,你要早些回來,不要忘了知滿。”
“好。”
謝知秋抱了抱,算是道別。
不久,謝知秋坐上小轎,遠去了。
知滿見姐姐走遠,愈發憋不住眼淚,噎愈多,嗚嗚落淚。
這日,謝家祖母也來送孫遠行。
與兩個孫都不是很親,大孫也就算了,若罵這個大孫,兒子會不高興,可這個二孫,看著總覺得心煩。
還不停地哭,小姑娘的哭聲聽著刺耳,令人不悅。
“別哭了!” 祖母站在門前,驟然呵斥。
聲音不大,可語調卻十分嚴厲,冷淡道:“小姑娘總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知滿被祖母這一聲怒喝嚇懵了,怔怔地抬頭,正對上祖母的眼睛。
祖母年邁干瘦,許是年輕時不太容易,看著比同齡人老邁。
生著一雙吊眼,藏在層層皺起的眼皮里。
知滿一與對視,便上一冷,只覺得那雙眼眸中藏著萬丈刺骨冰寒。
祖母好像不大喜歡。
祖母本就鮮面,兩人談甚,如今祖母一開口就是教訓,知滿不免生怯。
這時,紹嬤嬤得了老夫人的示意,代開口道:“二小姐,大小姐生得漂亮,腦子又好用,是不必人擔心的。
相比之下,二小姐您若總一點小事就哭這樣,日后只怕要嫁不出去了。”
紹嬤嬤態度客氣,可話里卻夾著三分威嚇之意。
知滿還小,其實不太懂嫁不嫁得出去是什麼意思,比起嫁出去,更想留在家里,和娘跟姐姐在一起。
但是從紹嬤嬤的語氣里,約覺察到這似乎是一種嚴重的詛咒和懲罰,所以對方才會拿來恐嚇。
小孩子天生的本能就是會討大人歡心的,因為他們自己沒有生存能力,必須依靠著大人活著。
祖母的眼神,還有紹嬤嬤的話語,對來說都難言的恐怖。
知滿不由自主地往后。
溫解語忙將兒掩到后,道:“知滿只是和知秋關系很好罷了,娘何必因此怒。”
老夫人顯然仍舊不悅。
“紹嬤嬤說得也不算錯,小姑娘總該比男孩文靜懂事些,天吵吵鬧鬧,日后丟的是謝家的臉。”
老人淡淡地說,只是再對溫解語說話,也難免帶了點責怪—— “滿兒會如此,多半還是教得不夠。
你平時不能總慣著,也該好好管管。”
言罷,未給二人眼神,挪開臉,扶著嬤嬤的手,緩緩歸去。
* “好孩子,以后你就跟我住在這兒。”
謝知秋抵達白原書院后,甄奕的妻子李雯拉著的手,笑盈盈地招待。
“除了學業,有什麼別的事,也盡可以來找我,反正我沒什麼事做,每天都很閑。”
謝知秋有些張,恭敬地行禮應下。
謝知秋之所以能出來求學,打的是向甄奕夫婦學棋的旗號。
甄奕和李雯夫妻二人都頗有名,雖然謝老爺逢人更說謝知秋是甄奕的弟子,而不太提李雯,但其實真說棋,有造詣的是李雯。
李雯的祖父當年是圍棋國手,自跟在祖父母邊學棋,在與甄奕婚之前,也曾一度因棋顯名,只是婚之后,愈發減了公開與人對弈的次數,聲漸漸不如丈夫。
謝知秋畢竟是第一次離家,又要由這樣厲害的人來教導,謝知秋生怕自己表現不佳,讓師父們失,難免拘謹。
然而,李雯卻待格外慈藹。
據說甄奕與李雯夫妻二人原本也有過一子一兩個孩子,只可惜兩個孩子都未能活到年,一個十歲染了天花,另一個八歲染了風寒高燒不退,皆早早去世了。
如今謝知秋被送到兩人邊學習,的年紀正與李雯夭折的兒當年一般大,李雯看到這個年紀的孩便覺得難過,可又忍不住對好,沒有尋常師父的嚴格,反而更像對孩子。
謝知秋恩兩位老師給了難得的機會,自然對他們二人十分敬重,如此一來,亦更得兩人憐。
不過,謝知秋雖然打著學棋的旗號,但實際上并不是來學棋的,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蹭甄奕的名氣這種目的,真講出來并不彩。
但李雯并未因為自己被當作幌子而生氣,也并未因為大人們的刻意安排而遷怒一個年小孩。
相反,在親眼見過這孩后,對謝知秋的才能十分欣賞,有意地給留出時間、安排機會,好讓能順利去學堂后面隔著墻聽學。
有時丈夫沒有空,也會幫著提點謝知秋的文章。
謝知秋平時隨李雯住在舍,不可以去前來求學的男學子們的舍房,但書庫、花園、后山之類公共的區域,只要有丫鬟陪同,都可以走。
年紀還小,還沒到男之防最嚴格的時候,又有甄奕弟子之名,相對來說比別人自由。
除了與師父一家之外,書院還有幾位先生也攜眷住在書院,人口都不多,但謝知秋也有同齡人可流。
在書院的生活,謝知秋起初忐忑不安,總擔心做錯什麼事。
但日子長了,也就逐漸安定下來。
白日看書,或者去書齋后面聽先生們講習,晚飯后隨李雯師父一同學習棋。
甄奕則隔三差五笑瞇瞇地看寫的文章,提點學業上的困難。
謝知秋由于先前冒表哥之名寫的文章得到的評價太奇怪,便多長了個心,向溫閑表哥要來許多在鷺林書院能拿到甲等的文章。
來到白原書院后,立即空讀起來,待讀完十余篇,心里多有了分寸。
謝知秋發現,那些拿到較高績的文字,大多確有文采,也有自己的思考,但說起主基調,都是遵照書本的圣賢之言、為當今王朝歌功頌德的。
絕沒有像這樣,真將自己心里想的東西毫無遮掩地寫出來,甚至在質疑權威之言。
如此一來,謝知秋便明白,原來寫得好不好、真不真尚在其次,最關鍵的地方,是絕不能及上位者的逆鱗,即便真要寫出來,措辭也要委婉才行。
謝知秋一貫聰明,心里想明白,手上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從此,再寫作,容就圓了不,必不去敏的地方。
有時候比起言辭尖銳的文章,倒不如寫些賞風賞月、觀花觀景的詩詞來得安全,還更容易博得贊賞。
甄奕先生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是個樂觀豁達、與人為善的人。
他白天教書,晚上回來,就看謝知秋與李雯下棋,有時還陪兩人一起下。
另外,他也喜歡看謝小姐的文章。
甄奕先生為人寬容,并不會因為謝小姐年紀小、寫的文章缺乏閱歷而批評,反倒十分樂于夸贊—— “噢?這個句子寫得不錯,意境很。”
“小知秋很不錯,這篇論述,已然寫到了髓。”
“很好很好,進步很大!不過這個地方,若是再加上一兩段典故,會不會更好呢?” 甄奕不同于原來在謝府中的賈先生。
甄奕一度功名就,如今已不將功名放在眼里,故教書于他而言,不是謀生手段,而是意趣,故而他應教盡教、隨興所至,也不會因為謝知秋是孩,就對有所敷衍。
謝知秋勤好學,先生提出來的地方,自會努力思考,力求進。
兩者相輔相,兼之在書院的其他方便,謝知秋自覺在書院兩個月,學到的比過往兩年還多。
不過,甄先生有時看了的文章,也會著的頭,溫和問道:“小知秋,你覺得文人作文章,是為了什麼呢?” 謝知秋不解其意。
甄先生微笑,道:“賞風月的辭藻固然好,可于士人而言,將自己的才學為國家所用,方為經世致用之大任。
“當下科舉考試看重詩詞寫作之比分,不學子為迎合舉業,確有大將力放在鉆研華篇句之上而忽視真正有用之經論之嫌,但于國家而言,一個能理解國事、思維理智變通的員,遠比滿口華而不實詩文的所謂著名詩人有用。
“我看得出來,知秋兒,你年齡雖小,但中自有壑,為何小小年紀便抑自己,裝作淺薄之狀呢? “若是一味地為了迎合他人而抑自己的心,再罕見的天賦,也終會失了靈。”
謝知秋一愣,便明白甄先生是看出一直在模仿那些所謂的“甲等文章”,而沒有將自己真正的想法寫出來。
尊敬甄先生,故也聽從對方的建議,從此看那些風花雪月,反倒多鉆研起《尚書》《律法》之類的書籍來。
慢慢地,的文風又轉向了實際干練的風格,只是避開易惹來危險的敏之。
謝知秋約覺到,甄先生并未像平常人家培養兒一般,只讓學陶冶的東西,反而當真將當作一個弟子、當作一個未來有可能為的士人來培養。
偶爾,謝知秋著窗外的落葉,也會猶豫,為子,學習這些東西,將來真的會有用嗎? 會不會像父親理想的安排那樣,專心學些詩文,只當個品味高雅、有些才名的淑會更好? 不過,也有自己的喜好。
對這個世界有非凡的好奇,絕不只限于風賞月。
于是,一旦真的投到書中去,便無暇再多想了。
唯有指腹間長久握筆長的繭子越積越厚,讀過的書越來越多。
* 另一邊,在白原書院的另一側、與謝小姐相隔數堵墻的地方,有一群將來真正可以科考仕的男學正在學習。
“……公會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
“……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后于惡……” 一書齋,一群學舉著書搖頭晃腦。
他們如今正學到《春秋》,古老之言甚為晦,他們也不管口中所念自己懂不懂,反正先生讓讀,他們便必得大聲讀出來,課上還得背。
在一眾學中,卻有一人將書豎起立在桌上,自己伏案在書后。
借著書本的遮掩,他非但沒有聽課,反而一手拿刀,一手拿一塊形狀怪異的木頭,雕得專心致志。
其他學發現了那人的小作,又發現這節課的先生沒發現,紛紛竊笑起來。
學們一貫對這種捉弄先生的事到有趣,紛紛借書遮掩、口口相傳,一會兒指指那在雕木頭的年,一會兒又指指先生,捂著笑。
那年渾然不自覺,自顧自雕得投,不久,手中的木塊居然了個模糊的人形。
課上到中途,忽然有人將宣紙一團,扔過去往那年頭上一砸! “——!” 年被砸中,拿著刻刀,轉過頭來。
只見這年披散長發,小小年紀竟生了雙風流的桃花眼。
他皮白皙,五俊俏,一雙眼睛天生帶著春困未醒的倦意,似有些懶散。
砸他的是坐在他斜對角的一個小學。
那人與旁邊人嬉笑兩聲,因還在上課,他著聲,用氣音喊話:“蕭、尋、初,你、在、干、什、麼?” 被喚作蕭尋初的年懶洋洋的,他見有人問,就拿起手中雕了一半的木頭人,對那學晃晃。
小學沒看明白,正要再問,背過去講課的先生卻忽然回了頭,正好看到兩人頭接耳。
先生一見有學生不專心,眼神當即就兇狠起來,目如同兩把帶鉤的飛刀,直直剜過來。
小學一驚,忙將腦袋回去,假裝在專心聽講。
那俊年倒十分淡定,反倒大方地與先生對視,半晌,他才意思意思地慢吞吞收起木人,拿起書來。
那先生仿佛憋著一肚子火要發,但見那年,又好似有所顧忌,最終沒說什麼,只瞪了他幾眼,方才繼續講課。
須臾,到下課的時辰,先生將書卷一撈,頭也不回地出了講習室。
那年后來沒繼續雕木人,但他好像也沒專心聽課,不知何時又將書支在桌上,趴在后面睡著了。
先前那幾個小學笑笑鬧鬧,忽又有人了紙團扔過去,正中他的肩膀。
“——!” 年醒過來,但仍睡眼惺忪,他緩緩打了個哈欠,看向那幾人,問:“干嘛,有事?” 其中一人道:“蕭尋初,你膽兒也太大了!都被先生瞪了,居然還敢睡覺! “那個朱先生平時最兇了,上回文云在他課上看話本,被朱先生發現,結果朱先生直接將他書撕了,而你居然比文云還過分! “要是讓先生發現你先是玩木頭,后面又睡覺,恐怕都不是你以往那樣頭頂水桶站一下午能應付過去的了!” 名為蕭尋初的年不甚在意,心不在焉地問:“有嗎?” “有啊!看書好歹聲響小呢,而你雕那木頭,作大不說,還有聲音!剛才先生那眼神……嘖嘖,我猜若不是顧忌你父親是馬步軍副都指揮使,你東西已經被砸了。”
“我已經盡量輕了。”
他說。
年看向窗外,似被午后暖激發困意,又打了個哈欠,道:“而且我也沒辦法,這先生同樣的容要講好多遍,聽得實在太困了,如果不找點事做做,恐怕睡得更久。”
“蕭兄,那是你太容易困了!” 蕭尋初沒理會同窗的拆臺,經過先前那番對話,他好像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大作”,將木人從桌下拿出來,用手指細細表面后,又拿刀修整起來。
那學有些好奇,湊過去看他,問:“蕭兄,你雕的這是什麼?” “人。”
蕭尋初手上不停,隨口回答。
他頓了頓,看向對方,道:“其實我還沒做完,但你要是有興趣的話……” 說著,他當著同窗的面將手里的木人舉起,隨后手指一,那小木人的關節也隨之居然活起來,很快隨著他的縱,擺出各種僵的姿勢。
“哦——?” 小學眼睛一亮,稀奇地將木人從蕭尋初手上接過。
很快他就發現,蕭尋初無師自通地給木人做了關節活的機關,令其四肢靈活。
雖說做得不算很完,但想法卻很大膽新穎。
真要說的話,這世上有趣玩不,可這木人的獨特之在于,它從頭到尾都是蕭尋初獨自做出來的,頓時顯得格外不同。
小學興趣地拿在手中把玩了半天,問:“你這怎麼想到的?怎麼做的?” 蕭尋初正要回答。
這時,一個學諭模樣的男人走進齋室里,環顧四周,問:“蕭尋初是誰?” 蕭尋初被打斷討論,主回頭應道:“是我,怎麼了?” 學諭是書院中負責協助先生教學的學,一般都沒什麼功名,在書院中地位也一般。
這個學諭尤是。
這人瞧著有些窮酸,常著褐、穿草鞋,總低著頭,長發總遮住臉,說話也。
他似乎在白原書院待了很久,因為踏實勤快,平常有好幾個先生都喜歡用他,不過他卻甚與學生有集,存在不高。
只聽他簡明扼要道:“王先生尋你過去。”
學諭話音剛落,一群學皆是取笑道:“蕭兄,你又犯了什麼錯,這下連脾氣最好的王先生都要找你了!” 年一副困意未散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想了想,卻想不出來,道:“不太清楚,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言罷,他沒要回自己的木人,只轉頭對學諭道:“我這就過去。”
說完,他便慢悠悠地往先生舍房去了。
待蕭尋初離開,這群學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一人道:“來!大家都猜猜蕭兄這回被先生罵多久能回來!” “我猜兩個時辰!” “那我猜到傍晚!” 眾人正嘻嘻哈哈地打賭,忽然,最后一個學話音未落,卻見那緘默學諭毫無預兆地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一下子得極近。
“——!” 學生們頓被嚇了一跳,不敢再吵鬧。
這學諭平日給人沉的印象,雖說不像個有出息的人,但畢竟是個年學,學生們還是有些怕他,見他過來不敢吭聲。
誰知,他倒不是來抓他們言行規范的,反而一下將視線集中在小學手中那個蕭尋初留下的木人上。
他頗有興趣地從學生手里拿過木人,細細端詳。
他問:“這是你自己做的?” 那學懵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學諭在跟他說話,回答:“不、不是,是蕭尋初做的。”
學話一出口便后悔了,這學諭看著怪怪的,他將蕭兄的名字說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對方惹上麻煩,早知道說是撿的不就好了? 然而,那學諭倒拿著木人看得專注,口中自言自語道:“不錯……手用得不錯……不過……” 只是過了一會兒,那學諭向蕭尋初離開的方向,又想到什麼似的搖搖頭。
他將木人還到學手上,將有些驚的學生們拋到腦后,自顧自離開了。
* 與此同時,蕭尋初正往先生的院舍去。
他知道自己被先生喚去,十有八/九要挨訓,可卻不太張,反倒在經過荷塘邊時,發現春季的柳枝長得不錯,便隨手折下一條,拿在手里邊玩邊走。
不過,他走到中途才發覺,自己平時罰站罰得多,但被來院卻,他不大來這邊的路,經過幾次又彎又拐的長廊,已經不曉得自己在何。
他沿途沒上人,也問不了路,又向前走了一段,沒見到王先生的院舍,倒看見這花園的小亭里晾了一幅未干的書法,書法最末小小提了一個瀟灑飄逸的“甄”字。
白原書院里只有一位姓甄的先生,那便是鼎鼎大名的學士甄奕。
原來他七彎八拐,沒找到王先生,倒闖進了甄先生的院舍。
蕭尋初步調一頓。
甄奕先生現下是白原書院中最德高重的學者,是不教他們這些初學小學的學的。
故而,就算蕭尋初的父親算是名將,他也久違對方大名,但從未真與對方說過話,算不認識。
蕭尋初見狀,本想退出去再尋別路,但他轉念一想,這書法墨跡未干,說明甄先生人未走遠,或許就在附近。
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瞎轉,又找不到人問路,與其像沒頭蒼蠅一般到跑,不如直接問問甄先生。
傳聞甄先生為人友善,他只是誤闖問個路,應該不算冒犯。
如此一想,蕭尋初便往深走去。
他沿著長廊靠窗而行,一邊玩著手里的柳條,一邊往窗口張,找尋甄先生的影。
小院深邃,落花映池塘。
甄先生生活樸素,在書院中用仆從,一路無人,四下無聲。
忽然,在經過一小舍時,蕭尋初聽到里面傳來圍棋落子之聲。
他早聽聞甄奕夫婦二人都是棋癡,平日甚對弈。
說來也巧,他以往干什麼都懶洋洋的,但對下棋還有幾分興趣,平時在家里也和兄長一起下。
蕭尋初聞聲,以為或許是甄先生在里面,便舉目往屋去—— 一樹桃花之下,窗欞半掩。
只見小室之中,木質棋擺在正中央,室中并無他人,唯有一杏端坐于其中。
兩指夾著黑子,正在鉆研棋盤中的棋勢。
聽到聲響,轉頭來,蕭尋初倏然對上一雙黝黑的明眸。
只見那之眸靜如秋夜平湖,似雨水洗過的暮,無悲無喜,卻說不出的清亮靈,有如沐月靈珠。
蕭尋初手中的柳條掉到地上,猛然后退兩步,卻撞到窗框上,痛得他“啊”了一聲。
蕭尋初沒想到會見到一個孩子。
他家中只有兄弟二人,平常親戚走也,他幾乎沒怎麼見過年齡相仿的孩,不等他自己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已忽地慌了神。
一時間,他腦海中只瘋狂竄出“男有別,禮不親授”、“男八歲不同席”、“男授不清”之類的封建禮教,他平常不覺得不遵守院規闖是什麼大事,這一刻卻突然后悔起來,頓有一種窺孩被發現的窘迫。
而且不知為何,一見對方的臉,他就突然說不出話了,不如說連直視都不好意思,等回過神來,他已經滿面通紅,連劇痛的后腦勺也顧不得。
這一刻,他已經反應過來對方是誰了—— 謝知秋。
這個稱呼出現在腦海中。
外人沒法知道太多深閨姑娘的事,但他先前也聽說過名士甄奕收了個年紀與他們相仿的孩作弟子。
這件事實在稀奇,甄先生在學生中口碑又很好,他們在外面的書齋已經議論過很多了。
他知道很多同窗都異常好奇謝小姐的長相,還有人起過溜進舍看看的念頭,只是學正管得嚴,這種計劃大多夭折,他們中途就都被抓住趕回去了。
蕭尋初之前也并非完全沒見過謝小姐,偶爾有幾次,他在花園和書齋外瞥到過謝小姐的影,只是對方多戴帷帽,本看不清楚。
可此刻,對方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眼前,兩人不過一窗之隔。
蕭尋初慌至極,自覺犯錯,本想道歉,可不知怎麼的,話到邊又轉了個彎,道:“你手上那一子應該落在東五南十一路,十五步,必斬敵之大龍。”
謝小姐聞言一頓,低下頭,真依他所言去看棋盤。
蕭尋初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理,只覺得莫名想在對方面前表現一下。
以往他與其他同窗之間玩鬧也會有爭強好勝的況,可今日似與先前不同。
他不是想贏對方,只是想表現得自己很聰明。
可是過了一會兒,謝小姐皺起眉頭,淡淡地反駁:“不,走東四南十二路更好,棋更活。”
蕭尋初下意識地爭辯道:“東五南十一路贏得比較快,局勢也比較穩。”
“不,這樣走有破綻,會死局。”
“可以的,我有方法,必能活棋。”
“不行。”
“可以。”
兩人一來一往,居然吵了起來。
謝知秋看似清冷,實則要強,平日里就聽多了什麼男子學東西快過子、男子思考更為理的論調,這個時候莫名其妙有個年跑來和較量棋,當即便起了好勝之心。
謝知秋一定,將手中黑子放回棋碗中,將兩碗一調,指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道:“你進來,我和你下完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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