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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

沈承遇眉頭蹙著,好像以為懷姣在鬧什麼小脾氣，但視線一轉，瞥見他小鼻子圓眼有點可憐的那樣兒,又耐下子,跟他重復了一遍：“你住在哪兒，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

卻沒想懷姣本不領。

比沈承遇矮了快一個腦袋的人,說話時頭也沒抬起來,上說著明確拒絕的話,聲音卻還是小小的，“就在附近,很近，不遠的。”

沈承遇表冷下來,角扯平,冷重復道：“我送你。”

懷姣皺了皺眉,他不想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和沈承遇發生什麼拉扯,覺很丟人。于是只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轉過直接就想走。

只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人從后猛地拽住。

馬路邊被人群圍堵的銀跑車,前燈閃爍,發出解鎖的高調聲效。

懷姣讓沈承遇拽著小臂,在圍觀眾人猛然聚焦的八卦視線中，表驚惶,連拖帶扯地被塞上車。

“你干嘛？！”他甚至不敢很大聲地跟沈承遇講話，只能睜圓一雙眼睛，一只手死死抓著前的安全帶，以防對方又像之前一樣不講道理、直接就在大馬路上發瘋。

“送你回家。”

像電影里在大街上強搶民男的某種一世祖一般,眉目桀驁的金發青年，帶著銀戒的左手單手扶著方向盤，眉峰抬起，側眸看向懷姣，“地址？說不說，不說開去我家了。”

“……”

“快點兒，有人在拍照了，一會兒又造謠我綁架你。”

懷姣：“……”他抿看向沈承遇，心想，本來就是綁架！還用造謠嗎！

……

懷姣沒說慌，他住的地方本來就離轄區派出所很近，開車連五分鐘都不用。

小區樓下的綠化帶旁，沈承遇的跑車就停在路燈界，車剛一停穩，懷姣就手去車門，一副一秒都不想車上多呆，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樣子。

“喂……”

沈承遇有點不爽地皺了皺眉，手搭著副駕座椅，“我好像也沒怎麼你，你這麼怕我，是個什麼意思？”

懷姣忙活半天沒打開車門，驟然聽到沈承遇開口，肩膀一跳，好像還嚇到了。

昏黃路燈底下，比起沈承遇的高大型，算得上瘦小弱的某個漂亮小鬼，細白手指扶著車門，此刻正回過頭，蹙眉看著他。

“……”

沈承遇本來還有氣，想質問兩句。

但被懷姣抿著，那樣警惕看著，他那點暴躁脾氣就跟扎了氣的氣球似的，一下子癟下去。

“之前在走廊是我說話沖了點，我當時球打得煩躁，心不太好，說話沒怎麼過腦子。”

“也不是故意那樣說你，就是，單純賤。”

沈承遇好像從沒和誰說過，這樣算是主低頭的話，他猶豫著，對懷姣道：“你要是不舒服，可以直說。你要是生氣，可以現在就照我這張，兩掌都行。”

“就是別憋著。”

沈承遇說這兩句話時，才是真正沒過腦子。

實際上按照他的脾氣，別說是被人照臉打，就是打球時，被對手“失誤”撞幾下肩膀，他都是會當場找回來的。

他一直是有錢也不了丁點兒氣的囂張格，看誰不爽賽后約架這種事經常干。

但是眼下，面對坐在他副駕駛，張盯著他的懷姣。

沈承遇也是真覺得，就是讓這個人發火了朝自己臉上甩幾掌，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

他這麼小的個子，這麼小一丁點兒的一雙手，打自己兩下又能怎樣。

留兩天掌印也沒多丟臉……

眉眼囂張的金發青年，目落在懷姣臉上，想七想八的，眉心都不自覺攏起來，“你別不說話，想罵我就罵，手也行。就是別擺出這幅……被我欺負慘了的樣子。”

“我看不得。”

——好悉的話，沈狗，兩天不見，你又參悟了

——#比院男神沈承遇百米速度更快的是他的跪速度

——真的可以打嗎？來，8701請通電，寶寶，上刑！

“那你沒有欺負我嗎。”

懷姣沒注意到彈幕對沈承遇的調侃。

他側扶著車門，細細的睫垂覆著，昏暗路燈底下，打出一片微的暈影。

在沈承遇微微愣住的時候，語氣平緩，鈍聲道：“你都那樣說我了，”

“為什麼還要說你沒有怎麼我。”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

“還要怎麼才算欺負呢。”

懷姣圓而黑的眼睛，往上抬起，蹙眉，認真看向面前，哪怕坐著也比他高大很多的沈承遇，“你不要在每次對我不好之后，又道歉。我不想要每次一模一樣的對不起。”

“你要從一開始就對得起我。”

“才有用。”

也不要一直把認錯的選項給他。

不管是用籃球砸鼻梁，還是照扇掌，明明都不是懷姣會愿意做的事。

他們只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讓懷姣必須原諒他。

沈承遇嚨哽了哽。

口好像被一團棉花悶住，他看著懷姣，呼吸都停緩了幾秒，語氣略有些急迫地，追問道：“那我要怎麼做？”

“只要你能舒服一點，你想怎麼做？”

“我想回家。”

懷姣收回視線，角往下撇了撇，小聲重復說：“我剛才就說了，我想回家。”

……

商住綜合型小區，周末晚上晚歸的人很多。

懷姣好不容易甩掉煩人的沈承遇，一個人在樓下等了好久的電梯都沒能上去，好在他住的樓層不算高，想了想，還是選擇爬樓梯回家。

安全通道里面嗖嗖的，每層的聲控燈都滅得很快，空無一人的樓梯間，只有發著幽暗綠的通道標志，如同鬼片里一樣嚇人。

如果沒有8701一直陪他講話，懷姣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嚇死。

【還是應該讓沈承遇送一下的，】懷姣這個時候又好像想起沈承遇的作用了，他一雙手扶著樓梯扶手，慢慢吞吞的，走一步、哼一步，【我剛才還是有點太狂妄了一點…】

【好痛，嗚嗚……他剛才都問我想怎麼樣了，如果我說讓他背我回去，你覺得他會不會同意？】

【應該會吧，我覺得他還想背我的、】

【而且我也不是很重，反正。】

8701：【……】

我以為你還可以更有骨氣一點。

8701有時候覺懷姣的腦回路才是奇怪，前一秒對著別人還是一副弱小但很有原則的樣子，后一秒卻和彈幕那群腦子不清醒的人一樣，把別人當馬夫。

這麼大的人了爬個樓梯還想著別人來背，也不知道誰會慣著他。

后突然傳來的推背，讓懷姣好像被人扶住手腳，驟然輕松了一瞬。

反應過來的懷姣一秒變得眼睛汪汪，故意撅著，跟自己的系統一頓馬屁拍：【這就是高級系統嗎？8701，你現在真的很高級，你現在又高級，又比所有系統都要好。】

【你這次真的得到我了。】

8701：【……】太荒謬了。

懷姣在自己毫無底線的系統的幫助下，一輕松地爬上了六樓。

他臉上帶著點笑，手推開樓梯間半掩的安全通道鐵門，“吱呀”一聲響，走廊明亮燈映黑暗樓道里，懷姣瞇了下眼睛，正打算走出去——抬起頭的下一秒，卻愣了一下。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以往本不會有人過多停留的走廊過道里，此時，某戶門前，卻圍聚著不的人。

人群出的深棕防盜門上，掛著6012的門牌。

懷姣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住的那戶。

走廊里，不遠不近的距離，約傳來的議論聲，讓懷姣心里一咯噔，猛地回想起一些什麼。

他臉有些發白地，快步走到自己門前。

“讓一下……”撥開湊熱鬧般圍堵在門口的幾個高個青年，目，就是那些悉的，彩繽紛的惡心卡片。

懷姣手臂微著抬起，快速將那些在門上的卡片扯下。

他出鑰匙，在周圍陌生鄰居們莫名的視線中，垂著臉，作稍有些倉皇地去開門，耳邊發落下，遮擋住他泛白的臉頰。

因為細微發抖的手指，鑰匙對不準一般從鎖眼劃開，在門鎖上出幾道極淺的劃痕。

旁邊有人看不過眼，忍不住，開口對他道：“你別急，就我們幾個看見，號碼我們沒記，上面照片是P的，能看出來，應該是有人整你。”

“你要是知道是誰干的就去報警，你還是學生吧？如果是玩笑，這也太惡劣了……”

手上開門的作停住，懷姣有些遲鈍地，愣愣抬起頭。

“要不要去業那邊查查監控？我剛十一點半回來的，我來之前這里就有這些東西了，我還幫你撕了兩個。”

新建的商住綜合樓，能在這里租公寓住的，大多都是一些不怎麼缺錢的年輕人，他們中有學生，也有上班族，懷姣才搬來這里幾天，連這些鄰居的臉都記不住。

此刻被幾個陌生同齡人，關切看著，一時還有些茫然。

他好像不認識他們……

低下頭，手里攥著的彩卡片，邊緣鋒利，打印清晰，上面的圖片和容，懷姣不用細看都能一一還原。

因為經歷過，因為太悉了。

只是周圍的場景和人都不太一樣。

他以前住的不是這樣的房子。沒有明亮的走廊，沒有安全高聳的防盜門，只有老舊小區里，掉漆生銹的紅棕鐵門。

鐵門底下有很大的門，屋子里沒開燈時，可以清楚看到外面樓道里延遲亮起的昏暗樓燈，可以輕易塞進很多東西。

報紙、廣告、還有酒店房間里才有的特殊卡片。

懷姣在搬離宿舍沒有多久，就在自家門里，看到了這種卡片。

上面有他的臉，和他的電話號碼。

最底下寫著，歡迎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