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陸眨了下眼，對著份證念出對方的名字。

“蔣晝。”

第9章

念完名字后，周圍忽然靜了下來。南陸后知后覺不是周圍安靜了，是他和這個快遞小哥，啊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蔣晝，他和蔣晝突然沒話說了。

畢竟自己比人家大五歲，南陸勉強主開拓一個新話題，“你是做暑假工嗎？”

“你覺得像嗎？”蔣晝不正面回答。

南陸仔細打量蔣晝，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蔣晝的外表，不像是那種干慣了力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蔣晝有點細皮，不過這個細皮有可能是因為對方年齡還小。

但蔣晝干活的利索樣子卻不像一個暑假工，他跟人打道的樣子也像是在社會里待過不短的時間。按年齡估算，跟蔣晝一般大的這會子應該是剛剛高考完，或者讀大一，他們應該做不到蔣晝這樣。

南陸思考半天，“我不知道。”

蔣晝抬手撥了一下帽子，“我不是暑假工。”

“你不讀書了嗎？”南陸替蔣晝可惜，“是家里困難嗎？”

“不想讀，讀了出來又有什麼用。”蔣晝的話聽起來很小孩子氣，南陸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大人應該反駁他，最好勸學，可他一時間竟想認同對方——畢竟自己作為讀了書的代表，現在并沒有什麼用。

忽然的，他有一種沖跟蔣晝說自己的事。

這個沖來得突然而迅猛，等他意識到自己跟蔣晝還是陌生人關系的時候，他已經像倒豆子一樣，把自己對徐知休一見鐘，再到他離婚后找不到工作的事全部說了出去。

說完后，南陸先是尷尬的沉默，后又破罐子破摔式的沉默。反正說都說了，說給陌生人聽最好，反正下次就不用見面了。

被當垃圾桶的蔣晝對南陸的遭遇沒有點評，他沒有說徐知休人渣，也沒說南陸人蠢，他只是瞇著眼抬頭看了下頭頂上方的。

太在不斷上爬，他們這一塊的涼即將消失。

“走吧，回去了。”蔣晝說。

“欸？去哪？”南陸驚訝。

蔣晝奇怪地看他一眼，“當然是各回各家。”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蔣晝多了一句，“你今天賺的錢可能不夠打車費。”

南陸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他從小就白，哪怕大夏天依舊雪白。烈下白的一張臉板著，像剛從冰柜里取出來的雪糕，沒什麼威懾力，倒讓人想咬一口。

“謝謝你關心，你先走吧。”

蔣晝點頭，起往前走了幾步后，回頭問：“你為什麼突然生氣？”

不問還好，一問南陸就瞪他。

蔣晝揚了下眉，似乎想到了，“我沒有小瞧你，你要是還有力騎車，我借一輛電車給你，比大夏天公車舒服，離這里最近的公車人多，司機還喜歡急剎車，好像不弄吐人他心里不暢快。”

“你借我電車？那我怎麼還給你？”南陸第一時間沒想起來自己不會騎電車。

蔣晝笑，“不用還給我，共電車。”

南陸：“……呸。”

最后南陸還是一個人坐上公車，因為他不會騎電車，單車倒是會，但是他沒力氣騎單車了。

蔣晝果然說的沒錯，公車上的人真的很多，南陸覺得自己是網里的魚，被來去，呼吸都快被搶走了。

就在他苦苦堅持的時候，忽然看到車窗外的一道影子——蔣晝戴著白頭盔，騎著電車跟他所在的公車并行。

南陸還看到蔣晝扭頭沖他笑了一下。

牙還真白，眼睛也又彎一條線。

炙下，男生的白短袖被風吹得鼓鼓的，腰也因此若若現。一路穿過高大樹木下的綠蔭，偶爾他會像只小狗一樣晃一下頭。

南陸本來還想蔣晝干嘛老晃頭，后來才反應過來應該是頭盔戴著不舒服。

并行了十幾分鐘后，蔣晝的影消失了。過了一會，南陸收到一張照片。

是他被車里人得生無可的照片，也不知道蔣晝什麼時候拍的。

憤怒的南陸回復：“刪掉！”

“好。”

嗯？

怎麼好說話嗎？

南陸還以為要糾纏一下，他想了想，又問：“你真的刪了……”

字沒打完，對方發來新消息，“我刪了，你別看手機，免得暈車。”

南陸不回了，他默默把手機塞回去。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南陸沒怎麼跟蔣晝聯系。其實蔣晝在那天后給他發過一次消息，發的是心靈湯文章，大意是只要堅持，他肯定可以找到工作。

南陸回了六個點過去。

等再聯系上，是南陸找到工作之后了。新工作在電臺，他負責文案編輯。

找到新工作的第二天，南陸把家里的烘培機賣了，這次不是因為缺錢，是他看烘培機礙眼。

他原來一心想做甜品給徐知休吃，可徐知休很賞，現在他一看到烘培機，就想到自己熱臉徐知休冷屁的事，非常令人生氣。

上門取件的快遞小哥又是蔣晝。

南陸看著對方搬烘培機，忍不住解釋，“我這次不是沒錢所以賣這個，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蔣晝說。

南陸眨了下眼，這個人好像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里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