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大會其實也是給青年男見面的一個機會，這一個夜晚，貴族年可以明正大地站在一起，當然為了藏份，也算是為了神，每個人都會戴上面。殷辛在宮人呈上來的面里挑了一個什麼花紋的白面戴在了臉上，換下有龍紋修飾的服，穿上普通的便服。

殷辛走出帳篷，果然看到許多戴著面的男男，有的已經結群結伴，而有的則是還在張。殷辛混進了人群里，他臉上太過質樸的面并沒有吸引什麼人，他也毫不在意，甚至還特意站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抬頭看天。

煙火大會自然有煙火，煙花一朵朵炸開，璀璨爛漫，又極其短暫，殷辛有些失神地看著天空，煙花落進了他的眼里，濺起了一點點星，最后落于黑暗。

突然手被握住，殷辛直覺xing地扭過頭，看到的是一個戴著面的人。這個人一定是個男人，因為他很高，且會武功，因為他的虎口有薄薄的繭子。他的面是全黑的，一點花紋也沒有，就如同殷辛的面。

殷辛盯著眼前的男人，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煙花“砰――”地炸開，到都是歡笑聲。

秋獵三天很快就過去了，烏黎自秋獵第一日出現后再也沒有出現了，同時嶺南瘟疫大發的事qíng傳了殷都，據說難民已經紛紛逃去富饒的江南之地。素和因為此事，也暫停了來無慮宮教殷辛功課，他忙著跟群臣商討政策。

殷辛有時候也會在場，素和總是臉難看，有一次甚至咬牙切齒地對一個員說：“你說封城？嶺南有多座城？進去的人都不能出來，那我們的賑災軍隊呢？”

烏黎那邊不斷有函傳過來，但沒有一封是他自己寫的，都是暫時擔任他的副的員寫的，而最近的一封，員說隨行的賑災員其中已經有人疑似染了瘟疫，而國師大人也染上風寒。

*

他沒有想過烏黎如果回不來的結果，但如果烏黎真染了瘟疫，回不來了，那麼作為烏黎qíng人的素和會不會殺了他呢？

但烏黎要是死在那里了，想了下，又覺得痛快。

他死之前肯定很痛苦，那張迷無數人的臉龐會漸漸腐爛，變一團爛ròu，最后被火燒毀。

*

時間走了冬季，烏黎還沒有回來，但瘟疫的qíng況似乎好轉了，但殷朝也因此元氣大傷，他們派出了無數的賑災軍隊和賑災糧食，連宮里的醫都去了一半，據回稟，去的一半醫也死了一半。

在殷都下雪的那天，賑災隊伍班師回朝了，回來的人是去時的一半，整個殷都都彌漫著哭聲，家家戶戶掛上了白布，哀悼那些沒能回到故土的靈魂。

殷辛站著城樓上，一黑，雪花落在他的長發上，睫上，腳都凍麻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隊伍，而隊伍最前面的人是烏黎。

烏黎一白，額間纏著白布，騎著大馬回來了，他后是疲憊不堪的賑災軍隊，隊伍里的每個人都像烏黎一樣打扮，他們沉默地踏殷都。從烏黎出現的那一刻，不知從哪里響起了哭聲。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

……

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

……

魂兮歸來!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

……

魂兮歸來!反故居些！

……”

*

烏黎賑災一事讓他的名聲登上了頂峰，稚都唱起了歌頌烏黎的歌謠，一時之間，殷朝只知國師烏黎，不知殷朝還有個皇帝。

殷都一進冬季就冷得出奇，殷辛整日抱著湯婆子不肯撒手，他養的團比烏黎送他時已經變大了兩倍，早已回不到原來乖巧可的樣子，整日就是窩在自己的窩里睡覺，偶爾走出來跳到殷辛上，都能把殷辛得臉一變。

貓倒不知道自己的重量已給主人造負擔，依舊嗲嗲地撒，還躺倒在殷辛的上，呼嚕呼嚕地撒。殷辛只能幾把就把貓抱下，貓就會有些委屈撓殷辛的，得了一盤小魚gān才勉qiáng滿意回自己的窩里去。

小夏子有時候在旁邊看到，嘆氣道：“這貓越養越胖，不會胖出病吧，別的貓都沒它這麼胖。”

殷辛想了下，猶豫道：“那要不要減它的食呢？”

減食的第一天，貓抓心撓肺地了半個下午，殷辛把它抱在旁邊，哄了又哄，得了個貓屁。

減食的第二天，貓依舊抓心撓肺了半個下午，殷辛拿玩逗它玩，貓生氣地哈他。

減食的第三天，貓跑了，不過被門口的侍衛給抱了回來，殷辛看著被侍衛抱在懷里不斷掙扎的貓，嘆了口氣，說:“它要跑，你還捉它回來做什麼？讓它跑吧，但是吩咐下去，若是見到這只貓，闔宮都不能給它吃食。”

貓一下地就飛速往外跑，殷辛扭過臉，只當沒看見。

貓跑了幾天后，自己灰溜溜地回來，回來的時候主在殷辛的邊蹭了蹭，重新發出那種嗲嗲的貓聲。

殷辛低頭看貓，驀地冷笑一聲，不過抱起貓的時候，他臉上的冷笑早就不見了。

“不長心的東西離了主人，能好到哪去呢？團，你下次再跑，就沒那麼容易回來了哦。”他輕輕彈了貓的鼻子。

小夏子看到貓回來的時候，驚了下，隨后便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端了盆傲碎的小魚gān粥回來，貓幾乎是撲了上去，速度吃了，吃完后不忘跟自己的主人撒，還躺倒出自己的肚子，殷辛看了一眼，就嫌棄地扭開臉，“小夏子，你抱它下去洗洗，臟死了。”

后來，殷辛給貓減食的活好歹也算進行了下去，貓比之前要瘦了一點。

素和自烏黎回來又重新恢復給殷辛上課，也聽聞了一點殷辛的貓的事，他有些好笑，“皇上，你還跟貓較真做什麼？”

“寡人沒跟它較真，是對它好，它太胖了，現在瘦一點，漂亮多了，也比以前喜歡了。”殷辛說這話的時候，貓正趴在他腳邊睡覺，似乎被聲音吵到了，它的耳朵微微一。

素和笑了笑，轉了話題，“皇上，宮里西邊的紅梅林現在開得很漂亮，要不要去看看？”

“現在嗎？”

“不，晚上賞梅更佳，今夜微臣在紅梅林等皇上，皇上來嗎？微臣還會帶上皇上最想吃的天府食的點心。”

*

“就微臣跟皇上。”

“好啊。”

☆、第十九章

皇宮里西邊那片紅梅林是開朝皇帝親手種植下的，連澆灌都不假于人手，據說是因為他的皇后最喜歡紅梅，后來的每一任皇帝都會擴建那片紅梅林，并且下令，若有人摘梅花，以砍手的刑罰，以至于那片紅梅越開越多，越開越盛，在冬日里紅得像團火。

雪從下午開始下了起來，到了夜幕降臨，也未曾停下來。殷辛在廊下站了一會，他的貓怕冷，現在在殿里的火爐旁。小夏子知道殷辛要去紅梅林見素和，滿眼擔憂，但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拿了件最厚的狐裘給殷辛穿上。

殷辛對著給他系領子的小夏子一笑，眼里沒有半分憂愁，“小夏子，你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開心，為什麼啊？”

小夏子手頓了下，“奴才哪有什麼不開心的，只要皇上平平安安長大，奴才就很開心。”

殷辛眼睛輕輕眨了下，突然說：“小夏子，好像要到……寡人生日了是嗎？寡人要十七是嗎？”

*

時間過得太快，仿佛是風一chuī過的瞬間，他的小皇子都要十七了，只是他的小皇子早就已經沉睡在他的十六歲。

往年阿辛過生日，他總是會故意板著臉考對方功課，看對方結結不出幾個字，最后慌慌張張地抱著自己撒，才忍不住笑出聲，把早就備好的禮讓宮人拿出來。

*

“是啊，皇上要十七了，皇上想要什麼禮嗎？”

殷辛搖搖頭，垂下眼，“太傅在等寡人呢，寡人要走了，小夏子，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團，寡人怕它給燒了。”

殷辛坐上了轎，頂蓋不能完全遮住風雪，有些雪花還是飄拂到他的上，到了紅梅林，殷辛下了轎，只踏進了林子。滿眼的紅梅，幾乎到迷眼的地步，他拿著一個琉璃宮燈，緩步往前走。他走了一小段路，靴子就沾上不的雪，他抖了下袍子，左右看了下，試探地喊了素和的稱謂。

“太傅！太傅！太傅你在嗎？”

可是周圍只有落雪的聲音，沒有人聲，也沒有腳步聲。

殷辛把宮燈舉高了聲，在林子里轉悠，邊轉悠邊太傅。這片紅梅林太大了，雪花簌簌落下，落在枝頭，仿佛也了梅花，只是變了白梅。殷辛從一棵略為低垂的紅梅樹枝下鉆出，沒想到那塊土地不太平穩，殷辛被絆到了，摔倒在地，手里的琉璃宮燈直接摔了下去，風一chuī過，燈滅了。

“疼。”殷辛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改坐著，把散發著火辣辣的疼意的手抬起來一看，果然破了皮，上面還有零星的跡。

“皇上。”

素和的聲音終于響起，隨后便有腳步聲快速接近。來人蹲下來，隨手把手里的東西和燈放到腳旁，再溫地把殷辛的手捧起，語氣里著滿滿的心疼。

“怎麼那麼不小心？疼嗎？”素和出自己的帕，細心掉手心里的殘雪，到傷口時，殷辛“嘶”了一聲，素和的作就是一頓，隨后抬眼看著殷辛，“很疼嗎？微臣上沒帶藥。”

殷辛想把手回來，“不是那麼疼，待會就好了。”

素和不讓他回去，“都流了，都是微臣的錯，不應該約在這里見面的，誰知道皇上那麼笨，走路也可以摔跤。”他用帕綁住殷辛的手心，另外一只手沒有帕可以綁了，素和就把自己的服撕破了，撕出一條給殷辛綁上。

素和做完這一系列的作，才發現殷辛有些傻愣愣地看著他，他不抬手給殷辛的鼻子刮了下，“皇上，你還能走嗎？”

殷辛支支吾吾，“應該可以的。”

“算了，微臣背皇上回去，本來想賞梅，現在就算了吧。”素和轉過，用背對著殷辛。他等了一會，發現沒有靜，回了頭，“上來吧，不那麼早帶你回去，我們去梅林的那個亭子里坐會，把天府食的點心吃完再送皇上回去。”

這話一出，殷辛果然乖乖地用雙手摟住了素和的脖子，讓對方背自己。

素和拿起地上的東西，才把殷辛背了起來，“皇上抱點，微臣手里有東西，皇上要是下去，微臣不一定能抱住哦。”

“恩。”殷辛應了聲，摟得更，他把頭搭在對方肩膀上，嗅到了對方上冷梅的香味，“太傅上好香啊。”

素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是服上香料的味道，這附近的梅花不是更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