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第15頁

“梅花香,太傅也香,都是香香的。”

素和微偏過頭看殷辛,他今夜也沒有戴面,故而殷辛可以清晰地看到素和的臉,看到對方整張臉上的表qíng。素和雙眼微彎,似乎真的被殷辛的話逗笑了。

殷辛被對方注視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把臉埋到素和的肩膀上。

“皇上的生辰要到了,有什麼想要的嗎?”

素和也問了他這個問題。

殷辛聽到了對方平穩的呼吸聲,素和說話冒出來的一團白氣,在空中很快就飄散開去,殷辛問他,“太傅要送寡人禮嗎?”

“嗯,所以皇上想要什麼嗎?”

“寡人想要太傅再做一只風箏給寡人,可以飛得很高很高的風箏,可以飛出無慮宮,飛出宮墻,飛到天上去。”

“飛那麼高啊,那微臣不是要做一個超級大的才行?”

“是啊,上面還要寫‘祝阿辛歲歲平安,快樂長大’。”

“好。”

*

素和背著殷辛走到紅梅林的亭子坐下,讓殷辛坐穩后,他把之前拿著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是個包裹。素和打開包裹,里面是個暗紅的食盒。盒子上還有天府食幾個字。

素和打開包裹后,又把燈籠還在食盒旁邊用來照明,“雖然是趁熱買的,但現在天寒地凍,可能已經冷了。”

他把食盒打開,是一個個小屜,每一層都放著不同的點心,而且還冒著熱氣。

素和突然唔了一聲,說:“有東西忘了拿過來,皇上在這里等微臣一會吧。”

“好。”

素和很快就離開了,沒多久,影已經消失在紅梅林。雪越下越大,殷辛哆嗦了下,把狐裘把自己包得更

*

素和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殷辛在石桌上趴了下來,后面還閉上了眼,他睡著了,睡夢中似乎有人走近,但沒有說話聲,等被人喚醒的時候,殷辛了下眼,卻因為牽扯到手心的傷口,擰了下眉。

“怎麼都睡著了?”來人說。

殷辛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臉上還有點睡意,“太傅你回來了。”

“嗯,剛剛走錯路,花了一點時間。算了,皇上困這樣,微臣背皇上回去吧。”

素和把殷辛送上了轎,小夏子發現殷辛手心傷后立刻差人去太醫,又急急忙忙伺候殷辛沐浴。殷辛沐浴完又上完藥,就窩進了被子里。

貓悄悄跳上chuáng,在殷辛的頭頂窩了下來,小夏子瞪了幾眼貓,但又怕吵醒殷辛,只好作罷。

小夏子放下了明huángchuáng帳,滅了蠟燭,寢殿陷了寂靜,窗戶把風雪隔在了外面。

殷辛安逸地睡了,貓也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第二十章

幾乎下了一整夜的雪在第二天停了,整個宮殿銀裝素裹,上朝的員也因此要越起越早,因為積雪難走,前幾日還聽聞兵部侍郎在宮門摔了個大屁蹲。

殷辛窩在龍椅里,過珠簾打量他的群臣,恩,果然依舊保持神采奕奕的人不是很多,新探花郎申逢景倒是其中一個,大概還年輕吧。他已經了翰林院編修,日日呆在翰林院里。

下朝后,殷辛剛回到無慮宮,就有人來造訪了,無慮宮的宮人烏泱泱跪了一地,殷辛看著來人走進來,還夾著一寒氣,喊了聲,“亞父。”

烏黎把上的大裘下遞給旁邊的宮人,嗯了一聲,微扭過頭吩咐:“你們都下去吧。”

“是。”宮人們異口同聲答了,如cháo水般退了下去。

他走近殷辛,把手放到鏤空火爐上方烤火,殷辛看到他手上一點裝飾都沒有,倒是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有一條很淺的疤痕,白的。烏黎神qíng很淡,長睫微垂,問殷辛,“過幾日就是皇上生辰,有想過怎麼過嗎?”

又一個問生辰的。

殷辛只是說:“亞父決定吧,寡人實在想不到。”

“亞父曾經聽先帝說,皇上最喜歡過生辰了。”烏黎扭過頭淡淡看了殷辛一眼,似無心又像有意。

“寡人已經長大了,亞父。”殷辛低垂下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烏黎那邊沉默半瞬,隨后殷辛就覺自己的頭被輕輕了下,頭頂穿來烏黎的聲音,“皇上,再過一段時間先帝的誕辰就到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

他從來沒想過去拜祭自己,恐怕放在皇陵里的只是他的冠冢,他的尸恐怕早就被一把火燒得gāngān凈凈。他真正想見到的是他的兩個兒子的尸,他那英勇驍戰的大皇子和他那才華驚艷的二皇子現在是不是只剩下森白的骸骨?

*

大雪封路,去皇陵的路并不好走,平時一個時辰的路程花了足足兩個時辰,到的時候已是下午,故而到了皇陵,倒是先去了正殿休息了會,吃了點東西才下皇陵。

守皇陵的人前幾日便知道皇上要過來,早就準備好拜祭的東西。殷辛進皇陵前下了大裘,烏黎走在后面,拜祭的隊伍安靜得有些過分。

待進到皇陵的殿,烏黎突然停住了腳步。

“皇上自己進去吧。”

殷辛頓住了腳步,回眸看了烏黎一眼,這時他才發現對方的臉幾乎白如雪,沒有半分

烏黎只是臉白,表qíng一如既往的平靜,即使眉目濃麗,卻也被他淡然的表qíng給沖掉了,就是無意落到水缸里的紅槐,洗去原本的,只留下了清香。

若是品嘗,齒藏香。

殷辛回過頭,繼續往前走,一進殿,哭喪的聲音就響起了,巫師念著聽不懂的古語,但每一句每一字都仿佛敲在人的心上,沉重讓人無法呼吸。huáng紙飛揚起,他每一步都踏在了上面。

*

即使做好了準備,當真正看到兩棺材并排地擺在一起的時候,不管阻攔將棺材蓋推開了,當看到骸骨時,手指都要掐進木頭里。

“皇上,這不符古制啊,您不能打開,皇上!”

誰在他耳邊說話?無所謂了。

推開另外一,依舊是一骸骨,穿著華麗裳的一白骨,空dòngdòng的眼睛仿佛在盯著他一樣。

他們會說什麼呢?

說,父皇,兒臣恨。

還是說,父皇,你怎麼不來陪兒臣?

*

皇陵的最中心只擺了一幅棺材,那個棺材足以可以讓三人平躺。殷辛在棺材前站了一會,開口道:“打開。”

“皇上,這不能打開啊,冒犯先帝……”

殷辛重復了一遍,“打開。”

棺木最后還是打開了,里面果然只有冠,尸并不在里面。

同殷辛進來的人已經全部跪了下來,巫師低著頭唱著古語,殷辛抬起袖子,從嚨里發出一聲哭腔。聽得皇上的哭聲,其他人恐慌之下,將頭到了森冷的地磚上。

回宮的路上,殷辛剛開始還qiáng撐著,到后面腦袋不停地撞上馬車壁,烏黎看了一會,坐到殷辛邊,手臂一抬,就把人帶到自己懷里了。

“睡吧。”烏黎清清冷冷的聲音從殷辛的頭頂傳來。

殷辛眨了下眼,便徹底閉上了眼,因為祭祀,他的眼皮還有點腫,迷迷糊糊要睡覺的時候,似乎覺有人輕輕了他的眼皮。

溫熱的,讓殷辛擰了下眉。

最后,殷辛睡了,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馬車已經停了多久,他掙扎著從烏黎的懷里起來,左右看了下,最后看向烏黎。烏黎似乎右邊肩膀被殷辛睡麻了,正微蹙了眉小幅度地自己的肩膀。

“已經到了。”烏黎似乎明白殷辛想問什麼。

殷辛嗯了一聲,雙手摁上烏黎的肩膀,“寡人幫亞父按一下吧。”

烏黎微肩膀,掙開殷辛的手,“下車吧”

*

殷辛的生辰那日沒有下雪,他一夜就被請到風良殿看雜戲團。

原來素和還記得殷辛想看什麼,故而特意請了最出名的雜戲團進宮表演。殷辛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聚jīng會神眼也不眨地盯著臨時搭就的戲臺子上看,看到一些驚險的表演時,忍不住從口里發出驚嘆聲。

烏黎和素和一人坐在他一邊,剩下的就是文武百了。

素和今夜看都沒有多看烏黎一樣,全把注意力放在了殷辛上,甚至親自喂東西到殷辛的邊。

坐在旁邊的烏黎淡淡掃了一眼,又收回了眼神,他似乎對雜戲團并沒有興趣,整張臉一點波瀾都沒有,如玉石般的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指甲的前端也沒有

素和喂了看戲看了太認真的殷辛后,又從手旁的酒壺里倒了一杯酒,他這杯酒還沒湊到殷辛的邊,手已經被烏黎住了。素和作一頓,酒杯里的酒也灑了一點,他抬眼看向烏黎,眼里似有挑釁。

烏黎直接把素和手里的酒杯取了過來,垂眼一看,便仰頭喝盡。素和看完他這一系列的作,角微

殷辛好像并沒有注意他們兩個的作,烏黎飲酒后,看了素和一眼,便起走了出去,素和僵著背坐了一會,也起走了出去。

他走了沒多久,就看到烏黎站在廊下,他的視線投在假山后的竹子上。

“我這樣照顧他,你不開心嗎?”素和走近,聲音略含譏諷。

烏黎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玉石,素和覺得他現在連半點人氣都沒有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覺的?其實第一次接到對方時就有了,只是那時候并沒有那麼嚴重,現在的烏黎越發沉默,也越發不搭理他,偶爾投過來的視線都像是賞賜。

“那酒里是有東西,上次梅林的點心也有,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在意他到這種地步。”素和也轉過盯著假山后的竹子看,“但你實際擔心的是我給下蠱對吧,我這麼多年只養了兩只,已經全部用掉了,你知道的,烏黎。”

烏黎好像嘆了口氣,素和卻恍惚回憶起烏黎當初剛開始同他在一起的時候。

他們一起焚香煮茶,譜曲寫詩,烏黎那時候并不是在這樣的,他那時候會笑,笑起來的時候眼波婉轉,窗外開到靡麗的花都不及他半分。

☆、第二十一章

滿腔怒火終于讓素和憋不住了,他走近烏黎,猛地將對方推到了柱子上。他近對方的臉,突然親上幾乎有些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烏黎。待發現烏黎只是微擰了下眉,眼睛半分波瀾都沒有,便直接咬了下去,待把對方的下半咬得跡斑斑,素和才放棄般地松開了對方,出一個慘笑,“我知道了。”

烏黎看著他,眼神平靜到了冷酷,他甚至沒去管上的傷口,任由染紅了他的了幾分艷麗又幾分凄烈。

素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離開了,他重新回到風良殿,坐到了殷辛的旁邊。殷辛好奇地看了素和一眼,小聲地問,“太傅你去哪了?”

素和轉過頭對他溫和一笑,“喝酒有點急,出去氣。”他瞥了眼仍放在原地的酒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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