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長生不老藥？”殷辛突然出聲了，“寡人可以看看嗎？”

站在木箱面前的丞相看了殷佩文一眼，“既然皇上想看，那老臣拿上來吧。”

一個放在錦盤里的玉藥丸，并看不出什麼稀奇。

“蜀王怎麼知道這是長生不老藥？”丞相問殷佩文，“這長生不老藥只存在傳說里，但事實上誰都沒見過長生不老藥長什麼樣。”

殷佩文揚，“因為我無意之中結jiāo了一位異士，那異士已經活了一百二十年，卻現在還是十歲孩的樣子，我追問他為何能保持十歲樣子不變，他便給我看了此，為了此，我以千金換之。若是大家不信，我也可以請那位異士上來。”

他回頭對自己帶來的隨從說：“請那位異士上來。”

那位異士上來后，所以人都驚住了，那人十歲兒的樣子，但那雙眼睛卻像是屬于老者的，上來之后也不行禮，而是盯著坐在殷辛旁邊的烏黎上看，看了好一會，他突然說：“這位小友，你面有虧，恐怕不久將有大禍。”

烏黎臉不變，“你還會看相？”

“盜取皇命，大禍臨頭。”那人冷笑了一聲。

殷佩文驚了下，“高人，你說什麼呢？”

“這人胡言語也算高人，來人，拖下去。”丞相呵斥。

“你們現在不信我所說，不如看看這三年之間變化如何，盜取皇命者死路一條。”那位異士一直死盯著烏黎不放，在被拖下去的時候，他看了眼殷辛，卻詭異地笑了一聲，口里唱出一段歌謠。

“求長生，得長生，因長生，禍長生，恨長生，藏藏真真假假，機關算計悔得長生，始于貪心不得善終……”

*

殷佩文后來告罪說自己輕信小人，求皇上贖罪，又說自愿講今年的稅增加往年上jiāo的一倍之多，除此之外，還獻上軍隊三十萬人，去鎮守邊疆。

烏黎似乎并沒有因為那位異士的話惱怒，表qíng平靜，“蜀王年輕，犯下這種錯誤qíng有可原，我見小世子乖巧可，與皇上投緣，不如放在皇上邊養幾年如何？”

殷佩文雖面有變，卻也笑著應下了，“皇上與浦同投緣，是臣和浦同的榮幸。”

這場風波結束后，烏黎請眾人去游園，蜀王作為貴客，便走在皇上邊。小世子殷浦同因為困了，被隨從的侍衛抱在了懷里。

蜀王信步游庭地走著，散皇家花園跟散自己王府的花園一般。殷辛陪游是陪得哈氣連天，殷佩文不免看了殷辛好幾眼，低聲詢問：“皇上可是乏了？”

殷辛看著他，默默點了下頭。

殷佩文低頭一笑，把視線重新放在了前面，聲音得更低，“臣一直記得先帝的一道圣旨。”

他后半句話沒有說了。

***

他倒是也記起來那道圣旨，那道圣旨是他親口說的。

“佩文小兒，寡人這輩子活得不算jīng明，若真有一日，寡人去了，后人無用，你可進京。”

這進京二字的意思，他和殷佩文都明白。

殷佩文那時候臉上還帶著稚氣，卻也是面不改地接了旨。

只是沒想到殷佩文真有這個膽量和這個勇氣，yù借東風，東風已來。

*

“什麼圣旨？”殷辛問殷佩文。

殷佩文抬眼，眼神眺到遠，“先帝說京中的花園比蜀地好。”

*

晚宴散去后，殷辛還沒能去到素和的宮里就在路上睡在了，他之前喝了酒，現下是徹底地睡了。小夏子掀開簾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讓宮人改道回無慮宮。

等殷辛一覺睡醒，素和已經離開殷都了。

***

一個月后。

“公子，樓上有雅間，上面請。”

隨著店小二的聲音，門口踏進來一行人，為首的人一黑，戴著帷帽，帷帽之下還戴著金面，旁人幾乎只能約約看到他的下，而他后則是一群戴著帷帽的青年男子，他們都是一白打扮，長發用一木簪挽起。

為首的公子踏進來也不看左右，只跟著店小二往樓上走，他后的青年們亦是沉默地跟著上樓。

這氣勢得店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等人徹底上去，才有人說：“哎喲，這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氣勢那麼嚇人？”

“我瞧不像武林人士，他們都沒配劍，而且這通的貴氣也不像是武林出，怕是哪個名門族的公子哥吧。”

“說到名門族，你們都知道幺羽族吧，有名卻又神萬分的家族，多人想見幺羽族人而不得。幺羽族的主不是當朝太傅嘛，近來說是思鄉暫時回故土了，而這里的qíng，嘖嘖，不可說。”

“什麼qíng？”

“據說啊，那位是個斷袖。”他往東邊拱了下手，“同先帝一個病，喜歡人，這不就惹得人太傅惱……”

他的怒字還沒出，一錠金子就cha.進了他的桌子上,離他剛剛放下的手僅有一寸不到的距離，他吞了下口水，立刻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剛剛都瞎說的。”

也不知道這金子從哪飛來的，但是他知道若不停，必有大禍。

赫英冷眼往下看了一眼，重新走回了位置，看到自己主依舊面如常，不道：“主，離閬山只有幾天的路程了。”

他們已經趕了一個月的路，離開殷都的那天似乎還歷歷在目，那日飛著小雪，自己主臉也蒼白跟雪一個，一個人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

他看著素和的神qíng，擔憂地問了一句，“主，我們還回來嗎？”

他是不想回來的，因為這繁華的殷都在他眼里，卻是連閬山的一個小土堆都不如。

但他的主只是說：“不知道，先回去看看吧。”

在這日夜兼程的一個月里，素和沉默得嚇人，而他們的車隊每隔幾日都會收到一封來信，皇家來信，宮里的信鴿腳上都會印上金。赫英不知道信封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那飛鴿是怎麼找到他們的，他為了擺那只信鴿，將素和的熏香換了一種，但依舊被找上門來。

信鴿一來，直接往馬車里飛，速度快得連赫英想she下來都來不及，只能看著素和取下信鴿腳下的信，再放走信鴿，而素和讀了信之后更是沉默，一天都可能不會說出一個字，不過最近幾日，飛鴿已經沒有來了。

素和聽到赫英的話，抬起眼看他，似乎不太明白赫英突然說著這話，過了會，才說：“族中長老已經知道我要回來了吧？”

“已經通報過了。”赫英答。

“嗯。”素和說完這個字，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然而素和還沒有回到閬山，一個驚天消息先出來了。

蜀王舉兵反了，打的是“清君側，除妖師”的稱號，他是從殷都返回到蜀地的半路就反了的，而他之前說送給殷朝鎮守邊疆的三十萬軍隊也正好走到了半路上，蜀王甚至還揭道，先帝并非bào斃亡，而是被刺殺而死。

殷朝因為之前的瘟疫已經元氣大傷，此次蜀王反了，攻城略地的速度幾乎不容小覷，僅僅五天，已連破三城，其中一城，是守城員帶著全城百姓一起投降的。

殷朝這麼多年的統治期，從來沒有出現過守城員來著全城百姓不戰而降的先例。

而素和此時所在的城，正是最近破的城池的后面一座，城中百姓紛紛逃亡，怕蜀王攻打過來，

素和站在樓上，看著樓下的百姓抱著包袱逃亡，眼里qíng緒復雜，殷佩文的破城速度也超乎了他的想象，烏黎他雖然暗線很多，但真的能擋得住蜀王的攻勢？他雖未見過蜀王，但連親子xing命都不顧的人，只能是個狠角了。

“主，我們換條路線走吧，再按原來的路走不太安全。”赫英看素和在外面站了許久，忍不住走上前跟素和說，“長老們已經知道蜀王反了的事qíng，會派人來接我們。”

素和抓住了手里的欄桿，眼神眺到了遠方，“赫英，我們回去。”

“好。”赫英迫不及待地說，“我現在就去準備……”

素和打斷了他的話，“赫英，不是回閬山，我說的是回殷都去。”

☆、第28章

回京的路上并不安全，到都可以看到流民，那些顛沛流離的百姓看到路上有馬車就會上去攔截，素和的車隊都被攔了好幾次，有一次一個流民的手都抓到了素和的袖子，雖然很快就被赫英扯了下去，但也在素和的服上留了一個烏黑的手印。

“主，按現在這個qíng況，恐怕一時半會也回不到殷都。”赫英說。

素和沉思了會，“換水路走吧。”

水路比陸路要快，但也更加煎熬，他們一行人自在深山里長大，或多或都有暈船，素和倒反而了里面最適應的，幫忙去照顧暈船較嚴重的。因為特意讓船家加快了速度，短短半個月時間不到，已經到了離殷都最近的陸地城。

上岸沒多久，一只信鴿就往素和上撲，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因為找素和找了太久，還有些委屈地用喙了下素和的臉。

素和安xing地了下信鴿的頭，就取下了它腳下的信筒，把里面的信拿了出來，他看到上面的字后，便將信給撕毀了。信鴿本來準備飛走，卻被素和捉住。

“把這個信送回去。”

素和塞了張紙條到信筒里，又拿出一開始準備好的吃的喂了信鴿，信鴿這才咕咕了幾聲，展翅飛走了。

*

“皇上，信鴿帶了封信回來。”

小夏子拿著信筒從外面走了進來，因為開chūn了，天氣暖和了許多，火爐早就搬了出去。他口里喊的皇上正坐在榻上，聽到他的話扭過了臉，“有回信？”

“嗯。”小夏子很激，連忙把信筒遞過去，“這麼多封信總算有一封回信了。”

榻上的人接過來，把信筒打開，出里面的紙條，展開端詳了許久，“太傅要回來了。”他說完后笑了一聲，下榻著靴，神qíng有些興，“小夏子，給寡人更，寡人要去迎接太傅。”

他還沒走出無慮宮，便已經撞上了抱著殷浦同過來的束衛。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這是去哪？”束衛把殷浦同給放了下來，“小世子，給皇上請安。”

殷浦同行了個標準的跪禮，用還不夠清楚的聲音說：“浦同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段日子里，殷浦同每天都會被人帶過來，名義上說是皇上分外喜這個孩子。蜀王反了的消息一出，殷浦同在宮里的生活并沒有到什麼破壞，也許是烏黎不屑于用一個孩子來威脅蜀王，還是他覺得蜀王殷佩文本不在乎他這個嫡子，他并沒有用反臣之子的待遇來對待殷浦同，甚至殷浦同還不知道自己父王反了。

殷辛讓殷浦同起來，又警惕地看了眼束衛，“寡人沒有去哪。”他主對殷浦同出手，“浦同，陪你皇爺爺去花園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