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罵頭的很，從卷軸最底下出一本，鋪開給清嫵看。

那是一張制的行軍地圖，標明了每一個衛所的哨點。

如此重要的東西就這般輕而易舉的擺在清嫵面前。

明惠帝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用硯臺好卷角，指著很邊緣的一地方，“我給容昭選好了一塊封地，遠是遠了些，但富饒、人杰地靈，看看喜不喜歡？”

清嫵怎會聽不懂父皇的言外之意？

那地方離京遠，與硝煙四起的南方隔江遙，戰火怎麼也蔓延不到那里，父皇哪是給選封地，分明是給挑了一避難所。

第09章

清嫵順著皇帝的意，將圖紙上下瀏覽了遍，“爹爹要趕我走？”

用指腹輕輕糙的牛皮紙，心中堵得慌，眼底涌起一層熱，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哪是？”明惠帝瞧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趕解釋，“篁州是你小姑姑的母家，爹希你能把它守好。”

“到時候你要回來接爹爹，葬到小姑姑邊去。”他頓了一下，像是對自己說，“我這輩子虧欠了阿妹許多，也只有到地下去補償了。”

清嫵聽到此，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可又不愿意讓明惠帝看見，自己彎著脖子掉眼淚，下都快抵著脯了。

明惠帝的腦袋，“又在想什麼？”

清嫵兩只眼紅彤彤的，一一地小聲問他：“南境異了？我們是不是要敗了。”

“你倒是會心。”明惠帝轉拍為打，沒使什麼力氣，“爹爹凡人之軀，怎可能長生不老？”

再說十年前的舊事，早已熬干了他的心，故人一個個離去，他盼著解。

清嫵半信半疑的瞅著明惠帝，但他神不像是誆騙，還跟開起了玩笑：“更何況公主婚之后若不帶駙馬去封地，彈劾容昭的奏折非把爹淹了不可。”

駙馬駙馬！就想著駙馬，不得我早些嫁出去！

清嫵不滿的撇，但這話也只敢在心里說。

尚未及笄便在外立府，本就僭越祖制，若在駙馬人選上還一味任，那只是為難疼的父皇，所以一直有些避諱駙馬這個話題。

知子莫若父，明惠帝當然知道清嫵在想什麼，笑：“容昭還沒有喜歡的人？”

清嫵把頭轉到一邊去，重重的哼一下。

明惠帝揶揄：“容昭最近不是老圍著個郎君轉悠嗎？這還不喜歡吶？”

清嫵取了支筆架上的干凈羊毫懟在桌案上霍霍，甩甩頭，想把腦海里逐漸浮現的那張臉丟出去。

“也不說帶來給爹把把關，果然大不由爹呀。”皇帝瞧那副被中的模樣，笑的寵溺。

“他...”清嫵吞吞吐吐。

昨日才抓回來的，可別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明惠帝像是隨口那麼一說，并沒有深究，在此事上反而比尋常百姓家的父母更加寬容，“封地離京城遠，你既然寵那個小郎君，就帶他去，遠離是非好好逍遙。”

清嫵嫌皇帝啰啰嗦嗦的，攤開雙手舉到明惠帝面前，打斷他在裴慕辭的話題上來回糾纏。

“又沒錢花了？”皇帝一掌拍上去，打開搗的雙手。

清嫵索直起子跪在龍椅上，顯得自己氣勢足一些，“禮呢！我的生辰禮呢！”

距及笄禮還有幾天，不過是提醒提醒皇帝別忘了給準備誕禮，沒想到明惠帝還真拿起桌上的小音錘，敲了兩下鈴鐘。

“叮叮——”

空靈的鈴聲飄到殿外，撞出輕盈的回音，云聽領著三個常侍合力把一個木箱抬上殿。

足有一人長的厚箱久未見世，細聞有雜間的灰塵味，但外表卻細雅致，可見原主人對此箱的重。

“這是你姑姑留給你的東西。”明惠帝止住含月和凝春準備開箱的作，“兒家的東西，容昭到時候帶回封地去悄悄看。”

含月去接下鑰匙，與抬箱的幾人站在一起。

“尚食房備了晚膳，容昭留在這陪爹爹吃？”明惠帝這幾日忙于政務，膳食都是云聽安排送到忠議殿來。

“不吃！宮外車攆還在等我呢。”清嫵以為皇帝沒給單獨準備禮，不領他的，氣鼓鼓的往階下走。

“是車馬在等，還是有人在等啊？”明惠帝低笑，故意拿話去堵清嫵。

剛好走到木箱旁，聽到這句話，氣得一腳踹上去。

“砰！”

腳踝的凸起傳來鉆心的疼，木箱卻紋不。

清嫵不回頭看了兩眼那箱子，小姑姑留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怎的這麼沉？

招手讓含月來，但這丫頭木愣愣地杵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

“干嘛呢？”清嫵狐疑地打量一眼，讓帶人把東西抬去馬車上。

時下也沒有多想，領著凝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聲音卻遙遙傳回殿，“爹爹沒有備禮的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皇帝何曾這樣吃癟過？

侍從皆知明惠帝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時候，是最隨和不過的了。

連向來謹慎的云聽都埋頭笑著，“公主子好，鬧笑的，到哪都吃不了虧。”

“是啊。”明惠帝看似應和，實則更像是長嘆了口氣，語調里都是說不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