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況。”在開口前，路承沢攤了攤手掌，說話時里有些發苦：“我不過勸了一架，也沒手，結果眼睛一睜一閉，醒來就得知自己在去羲和的路上。”

“你別不信。”他看了薛妤一眼，接著道：“我赤水的事也不，困在這里對我而言全無好。”

路承沢和松珩是生死至，他的話說得再真意切，薛妤都不會全信。“那日我進云霄殿前，松珩做了什麼?”看著路承沢，一句接一句問：“你一直同他在一起?”

這是懷疑松珩暗地里搞小作的意思。

問的這些，路承沢在才醒來搞不清狀況那會，就已經在腦子里回想了不下百十遍。

誠然，誰也不是傻子，事出必有因這句話誰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平白無故回到千年前。

“我一直跟他在一起。”路承沢長指一下一下敲在桌沿邊，瞇著雙桃花眼回憶，“鄴都事發，他知道瞞不過你，那天什麼事都推了，哪都沒去，專程在云霄殿等你。”

“他是個怎樣的人，怎樣的品，不必我多說，你也清楚。”他下意識為松珩說話：“別說暗算人的招數，那日和你手前，他都丟了自己的本命劍才上。”

從知道鄴都出事，到和松珩對峙，手，意外回到千年之前，薛妤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樣，沒什麼大的緒波，似乎在一夕之間接和消化了這個消息。但在路承沢話音落下后，突然抬了抬下顎，像是突然繃不住某種洶涌的緒，冷聲反問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劣跡斑斑的階下囚，筋脈全斷，筋骨皆廢，依仗著鄴都續命生存，一步步走到高位，不說回報什麼，但能恩將仇報到如此程度——”猛的了睫，一字一句道：“我即使用千年的時間去養條狗，也不至于如此。”

路承沢從未見過這樣的薛妤。

他和松珩玩得好，可跟薛妤的關系也不差。他們這樣的份，難免會有一起接天機書任務的時候，跟松珩好之后，更是好幾次結伴而行，說起來也是危難時候可以托付后背的戰友，久而久之，彼此也有幾分了解。

是典型的面冷心熱，話不多，人卻不是咄咄人，惡毒刻薄的格，想一想也知道，能一直縱容松珩那種大好人，老善人秉的，心地能差到哪里去。

骨子里的教養也讓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

這真是頭一次。

“薛妤。”路承沢沉默了半晌，坦誠道：“這件事發生后，我想過你的反應。”

“我承認，這事落在誰頭上，誰都得生氣。”

他停下來斟酌了下言辭，想不明白似地抬頭打量薛妤：“可我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你一向冷靜，照理說，即使有乾坤珠在，也不會托大到要跟松珩同歸于盡的地步。”

“鄴都扣押的那些妖魔鬼怪生涼薄放肆，無惡不作，哪個手里沒幾條人命。別說只是被封，即使全部消亡，對你，對鄴都，不過是清空一個負債累累的軀殼，影響微乎其微。”

他語氣松了些：“松珩固然有錯，可千年的，朝夕相，你和他之間，怎至于為那些東西走到這一步。”

薛妤冷眼看他，閉合的窗牖下映著外面樓中綽綽的燈影，有一兩縷橙紅的躍上的眼皮，被閃得閉了一下眼。

看，傷不在自己上人都不會覺得疼。

松珩可憐，松珩有可原，他是大好人，大善人，即使違背仁義，恩將仇報，也是為了蒼生著想。

所有人都應該原諒他，諒他，包括薛妤。

“路承沢。”薛妤本不想浪費口舌和他說那麼多，彎了下，語帶涼意：“審判臺開啟后，他生不如死之時，你記得幫我問一問，他怎麼就要因為區區一個茶仙將我得罪至此。”

說完，垂著眼攏了攏袖邊，轉散開結界，離開廂房。

廂房，路承沢眼里的疑云被那句“茶仙”擊得煙消云散。

如果松珩封鄴都妖鬼是因為別的原因，那薛妤這樣的反應確實有些不合常理，可偏偏，是因為一個人。

在舉世皆知他和薛妤是一對的前提之下。

這讓薛妤的面子往哪擱。

換誰，誰能不氣，誰能不心寒。

路承沢想想接下來的局面，不由著額慢慢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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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后，西樓越發熱鬧起來。薛妤等人被安排在三樓住著，來回行走伺候的是榴娘心挑選過的人，靜小，手腳輕，個個都是機靈能干的模樣。

輕羅和梁燕就在小院門前掛著的花燈下等著，見回來，一前一后迎上去。后者在薛妤耳邊輕聲道：“郎，方才我們探查過了，赤水這次來的人不，明面上有三十多個，暗里還不清楚，由圣子路承沢與圣音靈帶隊。”

薛妤頓足，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知道，旋即目在梁燕臉上過，接著落到難掩張忐忑的輕羅上。

沒見過世面的小妖頂不住力，還未曾說話，輕羅發間就“嘭”的冒出了一雙耳朵，耳尖朝后著，一副了驚的模樣。

薛妤默了一瞬，在小妖跪下來請罪之前開口：“傳信給朝華，讓去查鄴都大獄里是否關著一位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