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誤人》第25頁

阿爹也是心疾,毫無征兆的病發而亡。

那個沉的下午,滿院的白幡和阿娘的哭聲,灰蒙蒙的天,一早就備好的棺槨。

原來人人都知道,阿爹活不久。

也怪不得,阿爹總是那樣憾的看著

崔茵不明白,為何自己沒有患心疾,小小的阿珩卻和阿爹是一樣的病癥。

在豫章時,和李承璟問遍了郎中,始終無法找到醫治的辦法。

崔茵快步走進門去,阿珩的娘正抱著一個小嬰孩在哄睡。

崔茵覺得自己的手輕飄飄的,沒了力氣,思念若狂地盯著小阿珩,眼淚止不住簌簌落下。

阿珩抱在懷里,只有輕飄飄的一點重量,厚厚的襁褓里,只能看見白皙的一張小臉。

想親親孩子,又怕自己從外面趕來,凍著阿珩,只輕輕隔了一層襁褓,蹭了蹭他的臉蛋。

一歲的孩子,因為心疾,瘦弱的像幾個月大的小嬰兒。

崔家的仆婦在一旁忍不住打斷這母子重聚的畫面,“七娘子,孩子給您送到了,老奴便回建康差了。”

春草恨恨地瞪了一眼,不得現在就走。

今日天已晚,要等明日再坐船繼續趕路。

崔茵抱著失而復得的孩子不肯撒手,哭了笑,笑了又哭,等娘喂完,親自輕輕拍著阿珩睡。

夜深了,也沒有一點困意,崔家留給娘卻猶猶豫豫,似乎有話要說。

“夫人,奴婢是江左人,崔家派奴婢給小郎君做娘也是迫不得已,求夫人恩典,另尋一位娘,放奴婢回建康。”

崔茵聞言皺眉,這娘分明是見自己沒有倚仗,拿了崔家一大筆的賞錢,卻想趁自己勢弱,拿錢走人。

的確奈何不了這個娘。

“我若再給你一筆銀錢,你肯不肯跟我去閩州?”

娘自然不肯,先前是貪圖那筆銀子,才答應了崔家的這份差事,半路又后悔,一心想走。

“奴婢不是奴籍,沒有契在崔家,夫人有孩子,奴婢也有,”十分堅決,“求夫人恩典。”

崔茵原不是容易心之人,但這句話讓嘆了一口氣。

“你留下一半的銀錢,等我離開時,回建康吧。”

娘喜出外,“多謝夫人。”

“阿珩還小,得再尋到一位娘你才能走。”

娘連連點頭應下,“這幾日奴婢一定盡心喂養小郎君。”

找合適的娘哪里是件容易事,元宵剛過,尚在正月里,山城也算繁華,定然尋不到什麼缺錢做娘的人家。

崔茵只好去城外的莊子里打聽,可有近來生養過的婦人。

阿珩已經一歲了,按理說可以斷了,可那樣瘦小孱弱的孩子,還是需要找人喂養。

崔茵在一個莊子里打聽到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婦人一聽給的賞銀不,有些心

崔茵也不著急,先回城郊的宅子里等。

回去的路上,盤算了一番,“實在找不到,就找個郎中看看,或許可以斷了呢……”

這樣一路上安著自己,等會到城郊那宅子時,遠遠的看見屋子里燈火通明。

春草“咦”了一聲,“點那麼多燈做什麼?”

崔茵卻愣在原地,手心冷汗直冒。

寒風吹過的脖頸,只聽吱呀一聲,門走出來一個玄袍的影。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搖了搖頭。

“茵茵,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第15章

澄明暖黃的燈火隨著門扇被打開,傾瀉在夜里。

崔茵卻不覺得那亮是暖的,手指幾乎要嵌進掌心,李承璟背對著燭,看不清他的表,但能想象到,那雙眼睛里有多抑的怒火。

“茵茵,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他像是在嘆息,那聲音又輕又無奈,乘著寒風耳,卻仿佛是遏住了人的嚨,發聲不得,哭泣不能。

一只掙扎出囚籠的鳥雀,被生生折斷羽翼,有人著那異樣麗的羽,怪罪鳥兒貪自由。

崔茵垂眸,不敢再看他,羽似的睫,一步步向后退。

直到退至院門口,忽然雙目一閉,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勇氣,轉逃。

不過剛剛轉過去,腰肢便被一只長臂不由分說地錮住,用力掙扎間,手指想掰開李承璟的手,奈何力量懸殊,只能留下幾道帶的劃痕。

李承璟的突然出現,令崔茵像是失語般的絕。夢里曾見到過的那個憔悴如一縷幽魂般的子,在滔滔的江聲里無助又惶恐的一顆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

下定決心想要逃離,甚至不惜向崔大夫人下跪懇求,一葉孤舟,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指尖甚至有可以覺到的潤,抓痕之深,染紅了的手指。

李承璟卻覺得,越是掙扎,心中的怒火越是無以復加,不僅是怒,還有被欺騙和瞞的恨意。

憑什麼想要逃走?

當日去崔家,他拋下公事二話不說就去尋,生怕在崔大夫人那里一毫的委屈。

告訴自己,是崔家找到的,一切與無關,會乖乖在鐘山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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