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星》第251章 人計

年關一過,雖是新春,雪卻未停,下了一夜的雪,院子裡堆了一層白霜。

禾晏醒來的時候,肖玨又已經不在了。

說來也奇怪,原先並不是個起懶的人,在涼州衛住大通鋪時,滿屋子的漢子,就一個天不亮就醒。但不知是肖玨這床榻是否格外和溫暖,夜裡睡得香甜,早上起來都要起的晚些。還是因為肖玨起得實在是太早了,反正一醒來,邊就冇了人。

禾晏著眼睛坐起,掀開被子下了床,簡單梳洗一番後,披著外裳打開門,甫一打開,就瞧見一道寒

肖玨正在院子裡練劍。

這人倒是也懂得三天不練手生的道理,如今不在涼州衛,倒還是不曾放下日訓。禾晏索倚著柱子看他,順便也瞧瞧這些年肖玨的劍長在了何

早上冷,肖玨卻隻穿了一件霜素服,他穿深裳時冷淡沉斂,穿淺裳時,就格外明麗風流,讓人想起當年賢昌館那位總是排行第一的年來。

肖家的院子極大,除了靠著肖玨書房窗外的那棵石榴樹外,並無草木,空曠的地麵很適合練劍,一劍掃去,院中積雪被劍氣帶的四紛飛,飲秋劍劍晶瑩,襯的人如在畫中,流驚豔。

禾晏看著看著,自己也手起來。三兩步回到屋裡,抓起掛在牆上的青瑯。

青瑯自打從禾如非手裡拿回來後,了許多次,但一次也冇用過,實在是也冇什麼場合可以用到。畢竟朔京不比戰場,也不能隨時拔劍與人較量。不過今日正好,反正肖玨也在練劍,不如就瞧瞧過了這麼長的日子,賢昌館第一與賢昌館倒數第一的差距,是否還是如從前一般不可逾越。

禾晏下披風,帶著青瑯,輕笑一聲,走出門去,肖玨背對著倏而拔劍朝肖玨後刺去,道:“肖玨,我來試一試你的劍!”

年輕男子猝然回頭,手中飲秋迎上青瑯,發出清脆的一聲,下一刻,兩人各自後退幾步。

肖玨,微微揚眉:“比劍?”

“不敢?”禾晏腳尖輕點,大笑著揮劍朝他衝過去。

“奉陪。”他的聲音也帶著一層暖意,在下過雪的清晨裡聽起來格外悅耳。

青梅抱著掃帚,一出來看見的就是兩人在院子裡練劍,一時看的呆住。雖知禾晏厲害,但到底一直都是聽旁人說,自己並未親眼見過。如今見禾晏劍招使的流暢,又是驚歎又是張,喃喃道:“爺可要手下留,我們夫人弱……”

飛奴正好從外頭走進來,聞言,忍不住看了一眼禾晏,禾晏正側頭避開肖玨的飲秋,一腳踢上院子裡的石榴樹乾,借力飛回來,那一腳看似不經意,卻踢得整個樹乾都微微,雪簌簌的落了一地。

他收回目,實在冇有看出來“弱”四個字從何說起。

禾晏扭頭看著肖玨。

同肖玨比劍,是一件非常暢快的事。

這人劍法當年就已經極好,如今過了多年,越發的湛,同禾晏本的劍招,又有一點若有若無的相似,畢竟一開始的劍法,就是由肖玨指點,到如今,仍殘留些最初的影子。隻是那個在月下竹林裡,總是不小心被劍鞘打到頭的笨蛋,如今長劍在手,如遊龍飛燕,靈無比,與青年你來我往,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飛奴侍衛,”青梅看不明白,問邊人:“爺到底有冇有讓著夫人啊?”

“不必讓。”飛奴心中微微驚訝,“夫人的劍法很好。”

禾晏的劍法妙,角度奇詭,柳不忘當初見子,與劍招上多“變”,不拘泥與形式,變化多端,青瑯在手,如青的雲霞,晃的人眼花繚。肖玨的劍招卻更“穩”,劍氣雄厚,遇強則強,被禾晏繞著,亦招招可破,飲秋泛起寒,同地上的雪映在一起,如鏡如冰。

手了十幾招,禾晏忽然往後一退,低頭捂著口低呼一聲。

肖玨見狀,作一頓,立刻收起長劍,上前扶住道:“怎麼了?”

禾晏被他半摟著,突然抬起頭狡黠一笑,肖玨一怔,下一刻,一掌拍來,肖玨手去擋,仍被拍的往後倒退幾步。

“將智者,伐其。事之以人,佚其誌,弱其,乃可轉敗為勝。”

孩子手持長劍,洋洋得意道:“肖都督不行啊,連人計都識不破。”

人計?”他緩緩反問,片刻後輕笑一聲,仗劍反撲而來。

禾晏提劍抵擋。

二人又拆了數十招。

肖玨一手錮住禾晏的胳膊,禾晏的手被他從後製住,這人居然還有空在耳邊揶揄道:“自言人?你倒是自信。”

“士可殺不可辱。”禾晏猛地回,將手出,順勢劍向前,再反提劍刺來。

青年眸,突然收劍負於後,直迎著對方的劍尖而立。他這劍收的猝不及防,禾晏手中的劍來勢洶洶,眼見著劍尖就要穿進他的膛,禾晏心中一急,用力的將手中青瑯撤回。隻是劍氣往前,被劍氣帶的也往前,避無可避,就這麼撲進了肖玨的懷裡。

肖玨被迫將抱了個滿懷。

“你乾什麼?”禾晏怒道。

肖玨不不慢的回道:“人不自害,害必真。”他低頭看向禾晏,角微勾,“禾將軍不行啊,苦計都識不破。”

“苦計?”禾晏氣道:“你一個右軍都督,用苦計,覺得合適嗎?”

“兵不厭詐。”他氣定神閒。

禾晏歎:“太卑鄙了。”

麵前的男人自上而下俯視著,黑眸藏著幾笑意,禾晏看的一怔,見他慢慢的俯過來,愕然之下立馬張的閉上眼。

下一刻,被抱著的腔傳來輕微的震睜眼一看,肖玨忍笑盯著,在離一厘的地方停住,挑眉道:“人計?”

禾晏頓時有種被自己被罵令智昏的,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又被肖玨拽回來,輕輕在額上吻了一下,“禾將軍厲害,我認輸。”

青梅:“……”

猛地彆過頭,拿手擋在眼前,低聲道:“……怎麼突然就……”

赤烏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在這裡看了多久,皺眉開口:“這哪是比劍,分明就是**,爺也真是……怎麼能如此對待飲秋?”

青梅聞言,似纔看到赤烏,一見到赤烏,便想起先前在禾家大年夜的時候,禾晏同說過的話來。頓時一言不發,抱著掃帚出去了,看也冇看赤烏一眼。

赤烏莫名其妙,問飛奴:“我冇有招惹吧?這是怎麼了?”

飛奴:“……”

他拍了拍赤烏的肩,冇說什麼,也跟著離開了。

……

這一日早上,太子府上,亦來了一名客人。

楚昭被迎進殿的時候,應香正跪在地上為廣延斟茶。廣延見了楚昭,隻瞥了他一眼,道:“你來做甚?”

對於楚昭,廣延並不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原先有徐敬甫的時候還好,徐敬甫死後,廣延看楚昭,從前一些不喜就全都冒了出來。但要說楚昭哪裡得罪了他,也還好,想來想去,廣延隻是不喜他那卑微低賤的出,和生的過分俊的外貌罷了。

“為殿下分憂。”

廣延哂笑道:“分憂?”他慢慢坐直子,著楚昭,“你現在去殺了廣朔那個蠢貨,就算是為本宮分憂了。”

廣朔近來幾乎都宿在宮裡,侍衛從不離,廣延這話,也都是氣話。

“殿下可是心急了?”楚昭並不惱怒,溫聲問道。

“楚子蘭!”太子不耐煩的揮袖,“徐敬甫死了,現在就換他的學生來教本宮怎麼做事了嗎?”

楚昭道:“臣隻願殿下一切安好。”

“那你就不要廢話!”太子像是早已料到他要說什麼,目沉沉的盯著他,“彆忘了你自己的份,楚子蘭。本宮要真出了事,你也跑不了,彆想著什麼全而退,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輔佐本宮事,而不是在背後拖本宮後。至於那些說教,全都給本宮收起來,否則,徐敬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應香靜靜的站在一邊,溫順的低著頭,隻是仔細去看,便能看見微微發白的指尖。

“你回去吧。”廣延不耐煩的起:“彆在本宮麵前晃悠,看的心煩!”

默了片刻,楚昭神不變,微笑著起行禮,“那麼,臣先告辭了。”

“等等。”廣延突然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應香,意味深長的開口,“應香,你去送一送楚四公子。”

應香子一僵,溫的應下:“是。”

走到楚昭跟前,低聲開口:“走吧,四公子。”

二人一道出了殿外。

今日雖然有日頭,但還是很冷。腳踩在地上,印出一個薄薄的腳印。

“這幾日,瑪寧布的人是不是還有來?”楚昭輕聲開口。

“是。”應香回答,“昨夜太子從宮裡回來,那些人又來了一次。”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恰好有一步的距離,從旁側看上去,像是剛好維持著客氣的分寸,並不是很的模樣。

“看來太子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楚昭歎息一聲。

應香看著前方,“四公子打算什麼辦?”

楚昭道:“儘力而為。”

“奴婢聽聞,之前四公子曾經夜裡見過禾姑娘一次。”應香忽然換了話頭,“要知道,如今禾姑娘是肖都督的心上人,倘若四公子用禾姑娘來做餌,至可以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也有了與肖都督做易的本錢。四公子應何放棄?”

“冇有必要。”

應香停下腳步。

楚昭見如此,回頭

“四公子曾與奴婢說過,禾姑娘會為肖都督的肋。”前的子容豔麗,一雙眼睛卻像是含了冰,既脆弱,又冷薄,的聲音仍然和,說出的話卻犀利如劍,“但如今,公子錯了,不是肖都督的肋,而是公子的肋。”

楚昭靜靜的看著,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前方,溫聲開口:“應香,你在太子府過的可還好?”

應香一愣,方纔眼中凝聚起的冷意,瞬間消散煙,的神變得有些迷茫,又過了一會兒,才低下頭,道:“奴婢過得很好。”

楚昭笑了,“你若過得好,就行了。”

他繼續往前走去,應香頓了頓,也跟了上去。

馬車就停在太子府邸門口,楚昭回頭看,“回去吧,出來的太久,隻怕殿下會心生不滿。”

應香揚起角,朝他笑了笑,隻是這笑意裡,未免帶了幾分悲哀。

楚昭起上了馬車,馬車載著他漸漸遠去。應香冇有立刻回去,隻是站在門口,著馬車漸漸遠去的方向,直到什麼都看不見時,才慢慢的回過,一步步的朝裡走。

殿中已經無人,伺候的婢子對道:“應香姑娘,殿下讓您去寢殿。”

子微微一有些發白,頓了片刻,才提起角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甫一到寢殿,就見太子廣延靠在塌上,見應香進來,廣延玩味道道:“怎麼去了這樣久?”

應香不的走過去,揚起笑臉,“久嗎?不過半柱香功夫罷了,殿下可不能這樣挑奴婢的病。”

在廣延麵前半跪下,依偎在廣延膝頭,廣延過去極這般伏在膝頭可憐可的模樣。隻是今日,他的手過應香的發間,語氣是令人心悸的和,像是醞釀著風暴前的平靜,“半柱香的時間,做有些事也夠了?比如,將本宮這太子府上的大小事宜,一併報給楚子蘭聽?”

“殿下?”應香愕然的瞪大眼睛,“這是何意?”

那雙溫的手倏而收,勒住了嚨。應香的脖頸生的纖細潔白,瞧著就讓人心生憐,如今在這手掌之中,像是彷彿下一刻就要破碎,無力又淒豔。

“楚子蘭今日登門所謂何事,他又不是本宮肚子裡的蛔蟲,本宮想什麼他都知道?本宮昨日進宮,今日他就急匆匆的上門,應香啊應香,”廣延盯著,惡狠狠道:“是本宮小瞧了你!”

楚昭來得太過湊巧,當然,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於心急想要阻止自己,反而暴了。廣延過去就是一個多疑的人,之所以先前一直冇有懷疑過應香,是因為這人的外表,實在是很有欺騙看起來和這府上任何為了爭寵而拚命討好自己的人冇什麼不同。又因為是楚昭所送,後並無人可仰仗,因此服侍自己便服侍的格外儘心。

平心而論,廣延寵應香,也不是冇有理由。應香的容貌,就算是送到宮裡,能與之相較的,也冇有幾人。隻是如今一旦知道在這太子府上,竟然暗中與楚子蘭傳遞訊息,這點寵,就變了被背叛的憤怒和辱來!

“賤人!”他猛地鬆開手,一掌扇過去,直扇得眼前子跌倒在地,半晌冇有爬起來。

“本宮就說,你生的如此貌,本宮向他要你,他也就捨得送了。這麼多年,他居然都冇有你。”廣延麵上浮起一抹下流的笑,“這楚子蘭所圖非小,這樣養著你,不就是養一個工,等時日到了,便將你送出去賣做人。隻是應香啊,”他在應香麵前緩緩蹲下,扯著應香的頭髮迫使抬頭看著自己,“難道本宮待你不好嗎?既然了本宮的府邸,怎麼還想著替他做事?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的主子是本宮,不是楚子蘭!”

應香抬頭看著他,的臉上被方纔廣延那一掌,打的紅印深深,角流出一點跡,脖頸上更是一道青痕。然而神未見半分憤怒與害怕,仍是如往常一般溫的,深的盯著廣延,低聲道:“奴婢是殿下的人。”

很難想象,一個生的如此千,豔人,卻冇有同樣驕橫跋扈、肆意張揚的個,反而像是無助的白兔,永遠楚楚可憐,低眉順眼。

廣延將手一鬆,重新跌下去,又被一腳踹在心上。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本宮麵前裝模作樣,你倒是對楚子蘭忠心耿耿,深義重。不過,他對你,好像不如你對他。”廣延站起,聲音測測的,“你說,本宮要是將你殺了,他會不會為你報仇?”

“奴婢……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與楚四公子冇有半分乾係。”應香聲回答。

“說得好。”太子拊掌大悅:“這般會說話,也不怪本宮寵了你這樣長時間。”

“隻是,賤人,你要知道,”他眼中閃過一鶩,“本宮此生最恨的就是不忠。你要與楚子蘭做一對夫**,本宮不攔你,不過,做了什麼事,就要付出什麼代價。”

他轉頭看嚮應香。

應香抬起頭,對上他鶩暴戾的目,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本宮不會殺你,但也不會讓你好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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