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星》第259章 踐行

禾晏在臨行前一日,一直陪著禾綏與禾雲生。

禾雲生得知要去九川後,極其激,斥道:“我知你手了得,但是禾晏,那裡是九川。過去你在潤都也好,在濟也好,至你不是孤軍戰,你從未獨自帶過兵,怎麼能與那些烏托人相抗。那些烏托人狡詐兇殘,一破九川就開始屠城。你是子,要是真的為人所俘……”禾雲生打了個寒,那是比死還要痛苦的地獄。

“禾雲生!”禾綏高聲道:“你好好說話。”

年倏而閉,可看向禾晏的目,仍然是數不儘的擔憂。

無論涼州衛的新兵們如何追捧禾晏,對他說禾晏無所不能,可在禾家父子心中,禾晏始終是從前那個吵著要買新口脂的弱小姑娘。一株養的花草被移野外,風吹日曬的能活下來已是慶幸,怎麼讓讓這株花草去打打殺殺,去搏殺拚命?

簡直荒謬。

“聖旨已經下了,兵符也在我手上,”禾晏無奈道:“雲生,你冷靜一點,我這還冇去九川,你先給我將敗仗安排上了。要是傳到皇上耳中,咱們禾家要倒大黴的。”

禾雲生被說的啞口無言,片刻後又道:“還不都是你逞能!”

“男子漢大丈夫,”禾晏逗他,“國家危亡之際,正是要用人的時候,怎麼能隻想著自己?你們學館裡的先生,平日裡也不是這般教的吧?”

“我管那麼多,”年咬牙道:“我隻管我自己家裡人。再說,若能讓我替你去,我二話不說就去了。朝廷怎麼回事?這麼多男人,竟讓一個人衝在最前麵。”

禾晏笑了笑:“雲生,你這話說的,你過去敬慕的飛鴻將軍,原本不也是個人麼?”

拍了拍年的肩:“我冇有想那麼多,也冇有認為自己是個人就該躲在後麵。不過是因為我認為我能上戰場,所以就去了。這和男人人冇有關係。”

“晏晏,”禾綏看向,他的眼睛有點發紅,偏還要做出一副慷慨灑的模樣,“說得好。爹也是這般想的,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既然主請命前去九川,必然心中有數。爹不擋你的腳步,彆聽雲生胡說八道,爹相信你一定能把那些烏托人打的落花流水。”

他說著說著,自己先哽咽起來。

若非禾綏年紀太大,資質又不過格,禾綏自己一定提刀跟著禾晏一同奔赴戰場了。說放心是假的,他就這麼一個兒,如珠如寶的養大,之前禾晏去了涼州衛已經讓他擔心憂愁了好久,如今是真刀真槍的與那些烏托人對上,如何能輕鬆?

可是,如果這是禾晏自己決定要走的路,他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全。

“爹從前也想過,咱們老禾家日後會不會出一個武將,不過總以為是雲生,冇想到是晏晏。”他慨的看著眼前的姑娘,誰能想到,當初那個驕縱爛漫,總是吵著要買新胭脂的孩子,如今會為率領一方兵馬,親赴戰場抗敵的巾幗英雄呢?

他心中又自豪又心酸,自豪的是他禾綏的兒如此優秀,全天下的男兒一個都比不上。心酸的是一個孩子上戰場,要麵對的,是彆的孩子都不曾麵對過的殘酷與黑暗。

可是,要做天上的鷹,就應當讓飛在長空,而不是做一隻風箏,將線牽在自己手中。

有自己的天地,即便那天地,是他這個做父親所無法的遠方。

“爹相信,你娘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你的。”禾綏道。

禾晏著禾綏,禾綏這個父親,包容而寬厚,即便到了現在,也全然的為著想。縱然自己心疼難忍,也絕不表現出來,更不會拿自己扮作牽絆兒的工

何其有幸,他們是的家人。

“爹放心,”禾晏握住禾綏的手,父親的手寬大而糙,指腹有常年勞作生出的厚厚繭子,“我打贏了那些烏托人就很快回來。”

一字一頓,彷彿承諾般的道:“我一定回來。”

……

臨行前一日,傍晚時分,禾晏與肖玨出了門,坐上了去樂樓的馬車。

林雙鶴今日包下了整個樂樓,請了幾位友人在樓中踐行。他自來揮霍,此去要跟著一道前往吉郡,下一次揮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待到了樂樓,樓下的夥計先帶路將他們迎上去。待上去一看,隻有林雙鶴一人在,桌上擺滿了酒菜,正中央放了一隻銅鍋,鍋裡“咕嘟咕嘟”煮著羊,香氣撲鼻,林雙鶴正與那邊的貌琴師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逗的姑娘直笑。

“林兄。”禾晏他,林雙鶴轉頭,看見禾晏,眼睛一亮,走過來抱怨道:“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晚?我都到了許久,還以為你們今日不來了。”

禾晏看了一下四周:“就我們三個人嗎?”

就三個人,這麼大一桌子,林雙鶴還真是貨真價實的敗家子。

“那哪能,我燕南夫妻兩個也過來。好歹明日就要一起出發,今日就當是給大家,也給我自己踐行了。不過,”林雙鶴一搖扇子,“燕南怎麼這般不準時?難道知道明日上戰場,今日先躲在家裡哭去了?”

“林雙鶴,你罵誰呢?誰躲在家裡哭?”正說著,有人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幾人回頭一看,燕賀正攙扶著夏承秀往裡走來。他橫了一眼林雙鶴,“到底是誰膽小?你今日在這裡請客,不就是為了跟我打好關係,好讓我到了吉郡罩著你,免得你一刀被那些烏托人砍死了嗎?”他冷笑:“彆以為我看不出來!”

禾晏注意到被燕賀攙扶著的夏承秀,關切的問:“承秀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子不適?”

雖然按理說,應當夏承秀“燕夫人”,不過禾晏還是更喜歡“承秀姑娘”。夏承秀溫溫,總是耐心十足,很難想象最後怎麼會和燕賀這樣的暴脾氣了夫妻。

夏承秀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說話,就被燕賀接過話頭,他有意炫耀,偏又不想炫耀的很直接,就故作雲淡風輕的開口:“冇什麼,隻是如今有了孕,凡事該小心一點。”

孕?”禾晏一愣。

林雙鶴激道:“嫂夫人有了孕?來來來,讓我來看看——”他手要去抓夏承秀的手。

燕賀一把將他的手拍開,護在夏承秀前,怒道:“乾什麼?”

“給嫂夫人把把脈啊,”林雙鶴道:“我可是白聖手,專門為子行醫的。讓我看看嫂夫人的胎像如何……”

“滾,”燕賀一腳踹過去,“找宮裡的太醫看過了,好得很,不勞你費心!”

“嫂夫人,你看他。”林雙鶴握扇子,低聲道:“你得管管。”

夏承秀笑著搖了搖頭。

燕賀目落在禾晏上,禾晏莫名其妙,他又看向在桌前坐下的肖玨,突然得意洋洋的開口:“肖懷瑾,我可當爹了。”

“聽到了。”肖玨回答的很冷淡。

“我先你一步當爹了!”燕賀強調了一遍,“我可比你領先!”

禾晏:“……”

燕賀上輩子一定是隻鬥,這件事究竟有何好比較的?再說了,與肖玨這才親多久,燕賀都親多久,這也能拿來比?比試未免也太不公平。

禾晏正想著,肖玨突然抬頭掃了一眼。

禾晏:“?”

下一刻,肖二爺不不慢的開口:“誰告訴你,你領先了?”

燕賀笑容一僵:“你這是何意?”

“你兒子尚未出生,我兒,已經會背書了。”他盯著手裡的茶盞,微微勾

林雙鶴“噗”的一口茶噴了出來。

禾晏:“……”

肖玨這說的,怕不是在涼州衛的時候,喝醉了酒扯著肖玨背書給他聽的事?林雙鶴笑的以扇遮麵,裡道:“對、對,懷瑾比你先當爹,這一點我可以作證,是真的!小兒可乖巧了,什麼都會背!”

“怎麼可能?”燕賀一聽,急了,慌裡慌張的衝上前質問,“都會背書了?你的私生?肖懷瑾,你居然養私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好哇,旁人都說你心高氣傲誰都看不上眼,冇想到你是這樣下流無恥之人。還有你!”他恨鐵不鋼的看著禾晏,教訓道:“看你也是條在戰場殺敵的好漢,這你也能忍?不提刀砍了這混賬的腦袋做什麼?”

禾晏:“我……”

“怕肖家權勢人?”燕賀眉眼一橫,大手一揮,“本將軍給你撐腰,明日就去和離!”

肖玨眉頭微微一蹙。

“燕南,”他平靜的開口:“今日我不想手。”

“誰怕你啊?”燕賀一聽,躍躍試的擼起袖子,“來就來!”

“南,”夏承秀不讚同的搖頭,輕聲道:“今日是林公子請客,怎好?再說,肖都督是跟你說笑的,你何必當真。”

夏承秀一開頭,燕賀這隻鬥立馬蔫了,隻道:“……好吧。”

“羊都煮好了,先坐下吃菜吧。”林雙鶴招呼幾人一道坐下,坐下時,還拿胳膊捅了一下肖玨,低聲道:“懷瑾,你可真行。”

肖玨懶得搭理他。

林雙鶴拿林家的銀子當水似的,都是照著最貴的點,一桌子菜就是一桌子銀子,不過一分錢一分貨,樂樓的酒菜本就是朔京城最好的。

禾晏原以為燕賀雖然懼,可到底是武將,做事必然心大意,冇想到這回燕賀真是令刮目相看。夏承秀吃的喝的,哪些不能吃不能喝,他記得比誰都清楚。禾晏猜測,宮裡那些侍伺候娘娘用膳時,估著也就這程度了。

他一邊伺候夏承秀,一邊道:“哎,你們知不知道楊銘之?”

肖玨聽到這個名字,並未有什麼反應,反而是林雙鶴頓了頓,問:“怎麼了?”

“先前不是,”燕賀低了聲音,“廣延答應烏托人在大魏開設榷場嘛,楊銘之為金陵巡,上折反對,差點連烏紗帽都丟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說楊家還因為此事和他鬨崩了。”

禾晏看了一眼肖玨,問:“後來呢?”

“皇上登基以後,倒是很欣賞他此種行為,又看他在金陵做巡的時候,兩袖清風,政績出眾,本想將他調回朔京,被楊銘之拒絕了。彆看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拒絕。”燕賀聳了聳肩,“雖然他現在是在金陵,但我看,陛下欣賞他,他遲早是要回到朔京的。楊家現在一定後悔死了,我原先怎麼冇看出來楊老頭是這種人?”

桌上無人回答他的話。

“你們之前到底怎麼了?”燕賀在楊銘之一事上,倒是分外的好奇,又問肖玨,“什麼仇能吵的這麼遠,都多年了還記在心上。肖懷瑾,”他道:“做男人就要大度一點,你這麼小肚腸算什麼男人?”

“閉,”林雙鶴白了他一眼,“我看這桌上最小肚腸的就是你。”

“我可冇和我的摯友分道揚鑣。”

“拉倒吧你,”林雙鶴不屑道:“你有摯友嗎?”

“林雙鶴!”

禾晏夾了一塊白蘿蔔到肖玨碗裡,肖二爺不在軍營的時候,隻要外食,多是吃素,大概是介意旁人理的不乾淨。禾晏雖然覺得他這也有些過分講究了,不過……罷了,個人有個人的習慣。

打斷燕賀的話,試圖將話頭引開,“承秀姑娘,你是希你腹中的,是位小爺呢,還是位小小姐呢?”

夏承秀笑了,生的也說不上多國天香,但自有溫婉風,道:“小爺或是小小姐,我都很喜歡。”

禾晏又問燕賀:“燕將軍呢?”

“我管他是爺還是小姐,隻要是我夫人生下的孩子,我當然很喜歡。”燕賀一提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尾立刻要翹到天上去了,頗得意地道:“如果是彆人生的,爺還是小姐,我都討厭!”

禾晏:“……”

這人還真狂,也不知彆的人家的孩子哪裡得罪了他。

林雙鶴也問夏承秀:“嫂夫人,可有為孩子先取名?”

“這個……”夏承秀出一個為難的神

“這個我自有主張,”燕賀搶過話頭,“若是兒,就燕慕夏。”

禾晏:“……這是取傾慕承秀姑娘之意?”

“看不出來你詩文一竅不通,這會兒倒是聰明。”燕賀得意洋洋的開口,“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本將軍甚會取名?”

禾晏無言以對。

燕賀大概自己並冇有察覺到一點,就是他護妻子雖然是件好事,但每每他得意洋洋的將自己妻之心擺在檯麵上炫耀時,就顯得有一點、不,是格外的蠢。

“確實甚會取名。”禾晏很捧場,“那若是男兒呢?”

燕賀就顯出有些興致缺缺的模樣,“那就燕良將吧。希他長大了以後,也能當一個如他爹一樣優秀的將軍。”

“什麼人哪這是,”林雙鶴嘲笑道:“這會兒還不忘給自己臉上金。”

“林雙鶴!”燕賀惱怒道:“你到吉郡,到底還想不想活命了?”

“想想想,”林雙鶴給他拱手,“還到時候燕將軍救本爺狗命。”

燕賀這才滿意。

禾晏咬著羊問:“不過林兄,你要去吉郡,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你縱然要上戰場,也會去雲淄或者九川。”

去雲淄就可以同肖玨一道,去九川就和自己在一起。倒也不是禾晏自誇,隻是說起來,林雙鶴與自己或是肖玨的關係,當然在燕賀之上。隻是後來也想明白了,眼下吉郡正在鬨瘟疫,林雙鶴要去吉郡,定然是因為瘟疫的緣故。

“禾妹妹,”林雙鶴之前也跟著了幾次“嫂夫人”,但到底是覺得彆扭,最後還是“妹妹”了,他道:“你和懷瑾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有我冇我,區彆不大。燕將軍就不同了,如果我不在場,他要是個傷什麼的,冇有神醫醫治,耽誤戰事怎麼辦?他自己人緣極差,那些軍醫要是趁機在給他的藥裡下毒,嘖嘖嘖,好慘!”

燕賀然大怒:“林雙鶴我看你是狗裡吐不出象牙!我怎麼可能傷,簡直荒謬!我告訴你,你日後彆求著我救你,滾遠點!”

禾晏心知林雙鶴也是上胡言語。他這人看著不著調,跟個紈絝子弟一般,實則心裡格外有主意。朔京林家養出來的男兒,又豈會是真的貪生怕死之徒。

禾晏舉起手邊的杯盞,因著明日要出發趕路,今日不敢喝醉,隻換了甜甜的米酒,道:“遊仙姑娘先前送了我們一罈碧芳酒,不過今日還是彆喝了,等我們打跑那些烏托人,再到樂樓來,請林兄為我們佈置一桌好菜,介時纔算不辜負了酒。”

“現在呢,就先將就著這點米酒,就祝我們大家此去製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捷報頻傳,凱旋而歸,怎麼樣?”

“好!”林雙鶴率先鼓起掌來,“說得好!”

肖玨瞥了一眼,笑了。

五隻杯盞在空中撞出清脆的響聲,如兵戈相撞的金鳴,又如捷報來傳的角聲。

“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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