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對視的一瞬，空氣如膠凝住。

這是宋昭第一次慨於一個人的氣場，

穎妃銳利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將看穿。

和從前在宋府裏與薑氏、宋玥周旋不同，

宋昭很清楚地知道，能在宮裏麵混到妃位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屈膝下去，深深欠，做足了萬福禮的禮數，

“嬪妾答應宋氏，給穎妃娘娘請安。恭祝穎妃娘娘千歲萬福，祥瑞金安。”

行萬福禮的時候，低位嬪妃是不能正視高位嬪妃的，

雖然宋昭全程都頷首低頭沒有直視穎妃，但也能覺到穎妃正在用犀利的眸，快速審視著。

半晌，才聽穎妃說了一句，“都別拘著禮了，平吧。”

待眾人都起後，穎妃落座於上首位，坐姿端正，聲音四平八穩道：

“本該是皇上召見你們，但皇後娘娘心疾複發，皇上下了朝就趕去了鸞宮，皇後娘娘便讓本宮來見你們。”

頓了頓，倏然冷笑一聲，眸生厲，“卻沒想到，讓本宮瞧見了這麽一出好戲！”

說著用力拍打了一下桌案，震得人心慌。

“皇上在前朝嚴查貪汙吏，你們這些新宮的卻在後宮賄賂宦？瞧著各個母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這些醃臢事你們是從何學來！？”

眼見怒，包括宋昭在，四人齊齊跪地，

“穎妃娘娘息怒，嬪妾知錯了......”

穎妃用眼尾的餘掃了們一眼，語氣稍緩和些，

“本宮知道，你們了宮無親無故的，是想著在宮裏活道一些，也好多個人幫襯。人之常的事兒本宮也不忍心太過苛責，但若用錯了法子走錯了路，連累的，可就是你們的母家了。”

李貴人磕頭磕得響亮，連聲道：“娘娘教訓的是，嬪妾無知犯下大錯，還娘娘能寬恕嬪妾，給嬪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蕭常在和劉常在也道：“請娘娘給嬪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宋昭自然也沒閑著，旁人說什麽，跟著說就是了。

穎妃見宋昭也跟著一並認錯，倒覺得奇怪，

“宋答應，你並沒有給他利好，為何你也要跟著一起認錯？”

宋昭恭聲回話：“嬪妾沒有給順公公利好，不是因為嬪妾不想給，而是......嬪妾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來。

雖說順公公沒有收下嬪妾的利好，但嬪妾確實了歪心思，穎妃娘娘教訓的是，嬪妾錯了便是錯了，不敢瞞，錯上加錯。”

穎妃似乎對的回答很是滿意，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揚手吩咐眾人平，

“念在你們是初犯，本宮便寬恕你們這一次，也不會將此事告訴皇上和皇後娘娘。還你們日後懂得規行矩步，莫要再這些歪心思。”

眾人如臨大赦，忙不迭謝過了穎妃的恩德。

後來穎妃又嘀咕了兩句無關痛的說教話，就命宮人領著們回各自的宮室去了。

宋昭被分配去了瑤華宮，同樣住在瑤華宮的還有李貴人，

李貴人碎，兩人回宮的路上，沒跟宋昭念道：

“要我說你還真是糊塗。穎妃娘娘方才都不知道你送禮的事兒，你倒好，自己主冒出來認下了。你這樣單純，了宮怕是連自保都做不到。”

宋昭一臉的不解，“穎妃娘娘剛剛不是已經寬恕了咱們？想來應該沒事了吧？”

“你懂什麽？”李貴人低了聲音，在耳邊嘀咕起來。“穎妃表麵上按下此事，實則是拿了咱們的把柄。日後咱們得了聖寵，多半會拿出此事來要挾咱們。”

說著瞥了宋昭一眼，蹙眉搖頭，“嘖嘖，瞧你這模樣是得不了恩寵了，你當然沒有這樣的顧慮。”

宋昭溫地點頭，“我不比姐姐容貌家世都好，也不比姐姐聰穎，日後同住一宮，還姐姐能多關照關照我。”

兩句話就說的李貴人心花怒放，昂起下來頗為自得道：

“我與你自然是不同的，你若日後肯跟著我當個跟班，來日我為嬪為妃，要護你周全也不是不可。”

宋昭笑，“如此便多謝姐姐了。”

瑤華宮裏還住著主位娘娘瑤嬪，隻是今日皇後突然犯了心疾，後妃們都趕去了鸞宮侍疾，所以宋昭們來的時候，瑤嬪並不在。

李貴人住在東偏殿，宋昭住在西偏殿，兩人了瑤華宮便分道揚鑣，各自回了各自的宮室。

方一西偏殿，雲杉便將宮門閉上，放下行禮後一臉神的將宋昭拉到了一旁，

“小主，李貴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有幾分道理。穎妃娘娘方才分明就沒有懷疑您，您為何還要上趕著認下送禮之事？還有，方才奴婢問您為何不給順公公送禮，您為何會說......他沒命拿？”

宋昭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中閑閑地說：

“皇上在前朝理貪一事，父親在府上多有提及。既然前朝已經開始整頓，那後宮自然也是要肅清這樣的風氣的。

方才李貴人們給小順子銀子的時候，我瞧見窗戶底下立了個宮在鬼鬼祟祟往殿窺探。都是新宮的妃嬪，有什麽好看的？

所以那時我便揣測，可能是皇上或是別的主子娘娘，派來監視的人。”

雲杉雙手撐著下，耷拉著腦袋又問：“那小主明明都看見了，為何還要把自己的銀墜子拿下來給順公公？”

宋昭道：“你想想看，要是別人都給了偏我沒給，穎妃見了會怎麽說我？”

雲杉道：“定會在眾人麵前誇獎小主一番。”

宋昭含笑點頭，“誇了我，李貴人們就會覺得我是個有心眼的，哪裏還會對我放下戒備？

方才李貴人跟我說那番話的時候，全然將我當了個傻子。這，便是我想要的效果。

人人都以為我傻，人人就都不會對我設防，也不會兒地盯著我，把我當眼中釘中刺。

就算穎妃要將這件事告訴皇上和皇後，四個秀一起犯錯，要罰也是一起罰。們各個有家世，為著這麽點小事，皇上犯不著得罪們的母家。法不責眾，便是這個道理。”

雲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盡都在自家小姐的算計之中。

貓眸閃著碎，一臉崇拜地說：“哇！小主你好厲害！這是不是就是老爺常說的......嗯......大智若愚？”

宋昭嗤笑一聲，不屑地搖頭，“父親若知道大智若愚是什麽意思，就不會送我宮了。”

雲杉不解道：“小主又說些奴婢聽不懂的話了......”

宋昭手了的腦袋，笑意溫婉，“聽不懂不要，你隻需要記著，好戲，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