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竟是本王自己》第22頁

何況出門本就不是為了買東西。

春條的“風寒”還未痊愈,高嬤嬤一把老骨頭經不起城南到城北的顛簸勞頓,便塞了個十四五歲的小青邊。

名喚小桐,主要任務是盯著戴好帷帽,防止做什麼出格的事。

除了車夫和婢,還有兩個便裝侍衛騎馬跟在車后,畢竟齊王殿下這外宅婦生得太艷,容易招蜂引蝶,若是城里的登徒子纏上,難免有損齊王府的威嚴。

隨隨也不在意有多人跟著,換上褐金的胡服,便坐車出了門。

馬車駛到東市坊門外時將近正午,三百下市鼓剛敲完,市吏打開了坊門,車馬人紛紛向門涌去。

長安城有東、西兩個市坊,權貴豪富大多居于城東,東市也比西市更繁華熱鬧,放眼去,滿目的寶馬香車、錦寶鈿。

“娘子想去什麼鋪子逛逛?”婢小桐問道。

隨隨著車窗往外,為難道:“我眼睛都看花了,你說該從哪里逛起?”

隨隨不通文墨,兒家興趣的無外乎裳布料、釵鈿脂之類,小桐眼珠子轉了轉:“娘子要不要去看看賣金銀首飾的鋪子?”

隨隨道:“我的錢怕是不夠買這些。”

小桐道:“看看又不花錢。”

隨隨便道“好”。

兩人下了馬車,隨隨給兩個侍衛一吊銅錢,讓他們在街角找個茶寮坐著等,便帶著小桐逛起了鋪子。

隨隨長到那麼大也沒逛過幾回市坊,偶爾去一次,都是想好了買什麼,徑直到店里,買完就走,這樣悠哉游哉地逛卻是有生以來第一回。

小桐卻是隔三岔五就來采買的,地頭很,對這西市上好吃、好看、好玩的如數家珍。

隨隨跟著小桐邊逛邊看,累了便找個攤子坐下來喝碗酪漿,吃點菓子,倒是十分愜意。

只是隨隨上沒帶多錢,看得多,買得,小桐是王府奴婢,眼也高,隨隨想扯幾尺便宜絹布回去做,被拉住:“咱們府中的料可比這些強多了,娘子找嬤嬤去領,何必花這個冤枉錢。”

好幾次都是這樣,隨隨本來也是無可無不可,便作罷了。

逛了半日,也只在胡人的店鋪里買了幾樣不常見的香料,又給春條買了半打手絹。

小桐道:“娘子要不要去看看脂?”

隨隨目微微一:“我平日里也用不到。”

小桐輕嘖了一聲:“娘子天生麗質,可卻是不能不養的。”

“那就去看看吧,”隨隨很好說話,“哪家鋪子的脂好?”

小桐一說起這些便頭頭是道:“要說香面脂,滿京城就屬常四家的最好了,他家用的面脂香方據說是從陳后主宮廷里出來的,比起賜的都只好不差呢。”

“一定很貴吧?”隨隨道。

“有貴的也有便宜的,”小桐道,“儉由人,娘子去看了就知道。”

隨隨道好,兩人穿街過巷,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常四家脂鋪子。

這家店的市口不是頂好,門臉也不大,店堂里卻是人頭攢,幾乎沒有腳的地方。

小桐道:“奴婢前幾日還來過,娘子進去看吧,奴婢在外頭等你。”

隨隨點點頭,走進店中。

店里客人多伙計,隨隨環顧了一眼,目落在個包著皂頭巾,十七八歲的清秀小店伙上。

他的左眉尾部有條不顯眼的舊傷疤,眉了兩截。

隨隨走到他跟前:“店家,你這里可有胡胭脂賣?”

那伙計隔著帷帽打量一眼,點點頭:“胡胭脂敝店有幾種,有紅花染的,榴花染的,山花染的,還有紫礦染的,不知娘子要哪種?”

隨隨道:“我要西國胡人猩猩染的,不知店家有沒有?”

話音未落,那伙計神便是一凜:“這種胭脂不常有人買,有批去年的貨,都收在樓上庫房里,娘子請隨小的來。”

隨隨點點頭:“有勞。”

店鋪里聲音嘈雜,他們語聲又低,沒人注意到兩人的對話,也沒人注意到店堂里了兩個人。

那伙計將隨隨帶到樓上的房間里,放下厚厚的氈布帷幔,移開對面墻上的屏風,出一扇暗門,躬道:“里面便是庫房。”

隨隨推開門走了進去。

是個暗室,狹小仄,只點了盞油燈,卻布置得很舒適。

一個五十歲上下,腰圓腹鼓,穿寶相花紋織錦袍的男子下拜道:“卑職拜見大將軍。”

第11章

隨隨道:“不必多禮。”

一開口卻是一口漂亮的雅言。

中年人忙著要奉茶,隨隨道:“不必了,我不能久留。”

從懷里取出一封薄薄的信箋:“北岑過幾日該到京城了,你替我帶封信給他。”

段北岑是父親的養子,在節度使府中任行軍司馬,既是最親信的幕僚,且亦兄亦友。

信函沒封口,和段北岑通信總是用文,世間只有他們兩人能讀懂。

那人忙接過信:“卑職一定親手將信給段司馬。”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道:“主公,先太子的事,要繼續往下查麼?”

隨隨的燈焰,卻似在看遠方:“過了這幾日吧。太子大婚在即,宮城戒嚴,這時候別輕舉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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