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后，所有人都出凝重而信心滿滿的神——至表面上看起來是。

最后就是分配任務。

那位行政部主管是副組長，代為宣布了分工。有人負責聯絡，有人負責政府公關，有人負責文稿件……

林淺是最后一個，分配到的工作是——雜務。

——

第一天夜里，工作組就熬了個通宵，甚至包括顧延之。經過一遍又一遍的激烈討論和修改，到了天明時分，初步危機應對方案敲定。

顧延之力排眾議，堅持達第一個站出來道歉，并且召回所有問題產品、承擔損失。而且他設想的力度比林淺原以為的更大：事前絕對的保、規模空前的新聞發布會、措辭qiáng烈的公開發言……必須做到一鳴驚人，令消費者們深震撼，也直接把競爭對手打懵，打得措手不及。

林淺對顧延之有些肅然起敬。

在這個方針指導下，每個人都開始高qiáng度連軸轉。

——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林淺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

誰都不是鐵打的，到了這天傍晚，顧延之終于放大家回宿舍休息，明日再戰。而林淺因為要將新聞發布會用的宣傳冊復印裝訂完畢，所以留在最后。

南方的冬夜，是一種冰冷浸骨的寒冷。辦公室又大又通敞，開空調也不是那麼管用，所以負責這幢樓的保安，早早就燒了盆炭火，供大家取暖。

說起來那保安，就是厲致誠那個下屬，林淺的老鄉，高朗。這幾天還幫了林淺不忙，訂餐送飯、換水搬資料什麼的。

子夜靜悄悄，林淺坐在炭火盆旁烤著雙手。窗外夜墨黑中著yīn沉，一片寂靜，唯獨打印復印機，發出低沉的連續的運作聲。但反而顯得諾大的辦公室更冷更靜。

過了一會兒，倒是有人來了。

是高朗，手里拎個沉甸甸的袋子，呵著一口寒氣推門進來，走到跟前：“怎麼還沒回去啊？”

林淺沖他笑笑：“快了。”

他把袋子里的東西逃出來遞給林淺：是四個紅薯，個頭都不大，但圓滾滾的。

“我老家送來的，很甜。你了吧？烤著吃！埋火邊上，很快的。”

林淺驚喜得不行，肚子還真的了，連聲道謝。高朗憨厚的笑笑，也不敢在這辦公室多停，轉走了。

——

厲致誠剛走到辦公樓門口，就聞到濃郁的香味。

一轉頭，就見高朗那小子蹲在保安室里，正大口大口吃著烤紅薯。

厲致誠拉開門走進去，高朗跟彈簧似地蹦起來，將剩下的紅薯塞進里：“營長……哦不，經理！”

厲致誠點點頭，也不多說，在他旁坐下，從炭火灰里拿起一個紅薯就吃。

很快就gān掉一個。

厲致誠抬頭著高朗。高朗沒領會過來，也瞪大眼睛看著他。

厲致誠：“還有嗎？”

高朗“嘿嘿”一笑：“剩下的都給林淺送去了。”

厲致誠抬頭向還亮著燈的二樓：“沒走？”

“嗯，還加班呢。真辛苦，一年輕姑娘。經理，你覺不覺得，咱們這公司的老板肯定剝削摳門的。”

——

林淺一個人等著打印機多無聊啊，就從包中拿出一本小說在看。

看到一半，空氣中香甜的烤紅薯氣味越來越明顯。

好了吧？這麼想著，眼睛還盯著書，一只手過去拿。圓滾滾的紅薯了手，才后知后覺覺到滾燙燎人。

“哎呦！”把紅薯一丟，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在空中拼命甩著自己的手。

尼瑪好燙啊！

外焦里的紅薯滾啊滾，滾到門口一個人的腳下。然后被一雙修長的手撿了起來。

林淺抬頭看著來人。

他今天穿著件黑沖鋒，這更襯得他眉目分明，白皙的著清寒氣息（*）。跟棵修長的竹子似的，安安靜靜杵在那里。

“厲致誠？你來gān什麼？”

厲致誠看一眼，目在被燙得紅通通的手指上一停，然后面無表qíng地走到一旁，把紅薯放在桌上。

“替顧總拿文件。”他答。

其實他是自己想起要看幾份文件，問了顧延之，說這會兒辦公室應該沒人了，就拿了鑰匙自己來了。

林淺瞅一眼他脖子上掛的牌，的確是準許出這幢樓專用的。于是點點頭，剛要問他文件容，忽然反應過來，手上還焦痛著呢！

“不行，我得去水下沖一沖。”站起來。

此時接近凌晨，有風chuī，得遠的樹林嘩嘩作響，園區里的建筑大多熄了燈，黑黢黢一片。樓道里更是yīn黑dòng深。

林淺原本風風火火要往外走，只了一眼，就有些膽寒了。

扭頭看向厲致誠。

他站在原地不，安靜沉穩。

“你跟我一起去。”林淺神自若地說。

他靜靜地著。

林淺的理由當然很充分：“雖然是顧總派你來取文件，但這里很多機資料，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里。跟我走吧。”

厲致誠看一眼，轉，率先走出了辦公室。林淺立刻跟了出去。

——

走廊盡頭，就是一排洗手池。

頭頂的燈，已經被厲致誠打開，暖暖huánghuáng的，照在的池面上。而他雙手cha兜里，站在旁。

林淺很滿意，手擰開水龍頭，水柱噴流而下，把那手指過去。

“咝——”

好冰。

南方沒有暖氣，冬天水管里的水溫，真跟冰沒什麼兩樣。林淺剛沖了一會兒，就覺得不了了，把手往回一，就要去關水龍頭：“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繼續沖。”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果斷在耳邊響起，“最五分鐘。”

林淺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依舊面無表qíng，在燈下英俊立如雕塑。也許是因為講這句話時帶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眉宇間似乎也添了幾分凌厲。

好較真啊……

林淺沒吭聲，低頭看了看腕表，還真的又把手指回冰冷的水柱下，咬牙著。

而厲致誠的目，不聲從輕蹙的眉頭，移到那手指上。水流清澈閃，孩的手指十分白皙纖細，被燙傷的部分卻紅得像抹了料。

厲致誠看了一眼，就把目移開，投向廣闊的園區遠。

五分鐘后。

林淺時不時看著表，時間一到，立刻手關掉水龍頭，沒有多一秒，沒有一秒。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舉起來給他看，臉上同時綻放非常甜的笑容：“謝謝你啊！真的很管用。”

他掃一眼，神淡然地點了一下頭。

林淺又說：“你看，完全凍僵了，覺不到痛了。”說完又是甜甜一笑，也不等他回應，轉就走向辦公室。

厲致誠站在原地，看著一邊走，還一邊暗暗屈著那手指。靜默片刻，冷峻的面容終究還是泛起一笑意，也不急不緩地走進了屋里。

——

回到辦公室，林淺謹慎起見，還是給顧延之打了個午夜電話：“顧總，很抱歉打擾了。我在辦公室，厲致誠經理剛才過來，想拿幾份文件，跟您確認一下。”

那頭的顧延之聲音聽起來并無睡意，只是帶了幾分令林淺到莫名其妙地笑意：“厲致誠……經理？嗯，是我安排的，給他吧。”

林淺整理了幾份文件，jiāo給站在一旁的厲致誠，又說：“宣傳冊還在印，等幾分鐘，我全部清點之后給你一份。先坐會兒吧。”

厲致誠沒吭聲，在對面坐下。

屋空dàngdàng的很靜，兩個人這麼面對面坐了一會兒，林淺開口：“我們把紅薯吃了吧。”

厲致誠抬眸看了一眼，眸靜深。林淺以為他不想吃，剛要說那我自己吃了，就聽他低低的嗓音：“嗯。”

林淺只有一手指傷，兩手并用剝個紅薯還是可以的。小心翼翼剛把紅薯皮剝完，抬頭去，厲致誠已經吃上了。

兩人是相對坐在炭火盆前，他還是那副人高馬大的模樣，唯有骨節清晰的大手里，握著個紅薯，伴隨著咀嚼，耳邊的虎爪一一，看起來俊毅又斯文。

林淺心頭一。到底相jiāo甚淺，雖然好奇，也不好問他為何離開部隊來到企業。只是狀似隨意地問：“適應新工作嗎？”

他作一頓，嗓音波瀾不驚：“還好。”

林淺點點頭，也就不再問了。

很快就吃完一個，林淺也飽了。見他也停住不吃，于是說：“我不吃啦，很飽了。剩下的你要是能吃就解決掉吧。”

于是他沉默而迅速地把剩下兩個也解決掉了。

林淺把所有資料整理完畢，打了個哈欠，再拿了份宣傳冊給他：“好了，齊了。”

他單手拿著厚厚一疊資料，沉靜矗立不，眼神疏淡地著。

林淺眨眨眼：“還有事？”

“我有燙傷膏。”清冽而略顯淡漠的嗓音。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先上本文第一個小劇場——

小劇場之投桃報李

很久以后，林淺想起最初相識的緣分，問厲致誠：“喂，你那天晚上，為什麼主提出借燙傷膏給我？”他那麼面癱面冷，偶爾的熱qíng，還真讓寵若驚。

厲致誠正在看文件，抬眸看一眼：“紅薯。”

林淺不解：“什麼紅薯？”

厲致誠又抬了抬眉，還算耐心的繼續解釋：“我吃了你的紅薯。”

林淺微怔，終于明白過來。

敢qíng……他只是恩怨分明投桃報李啊……

“那要換了個人，給你吃了紅薯，你也會借他燙傷膏的對吧？”

厲致誠臉上浮現一笑意，答：“當然。”

林淺郁悶了一會兒，又不郁悶了。誰給他投紅薯的是呢？這就是緣分嘛！

想起另一個問題，又問：“你那時候為什麼不懷疑我是jian細？”

“直覺。”

林淺頓時喪了氣，這算什麼答案，好吧，跟這麼個寡言語的男人朝夕相，也早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