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的是大扎啤杯，冬天里刺骨冰涼。這一大杯gān掉，林淺眼睛看直了，真沒打算灌BOSS啊！可男人們已經熱沸騰了。

“營長，真gān了啊！”

“林小姐真有面子，營長平時可不喝酒！”

林淺“嘿嘿”gān笑，剛要說“謝謝老板”，就聽到他輕輕淡淡的聲音說道：“是敬的酒，我肯定要gān。”

周圍吵哄哄的，他這句話跟自言自語似的，沒幾個人聽到。

林淺卻聽得心頭一跳。

抬頭去，只見他正拿起酒杯，跟旁的高朗輕輕一，神平靜而淡漠。

林淺頓時心頭一松，又覺得自己好笑的：BOSS講話不是一向這樣實誠嘛，居然令臉都燙起來了，心跳怎麼還有點不穩……

去！想什麼呢？

立馬把那點異樣的覺到腦后。是誰？可是林淺，在上，絕不可能發生辦公室qíng這種掉品的事。

這無疑是個溫暖的冬夜。耿直簡單的小伙子們，笑著說著，還起哄一個個唱歌給林淺聽；胖胖的小店老板，瞇著眼將大把大把熱辣撲鼻的燒烤送上來，還時不時跟大兵們逗趣兩句，轉頭又罵罵咧咧怪自己老婆上菜作太慢；林淺不知不覺也吃了個肚圓飽滿，也懶得去想半夜吃這麼多會不會長ròu什麼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厲致誠一直安靜的坐在旁，眉眼間也時不時浮現淺淺笑意。林淺看得出來，這樣平凡而隨xing的時，令他很放松，也很愉悅。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這回不用厲致誠吩咐，這幫大兵們熱熱鬧鬧地把林淺一直送到樓下。厲致誠雙手cha兜里，走在最后。直至要上樓時，他才隔著人群淡淡吩咐：“明天我八點到。”

這就意味著明天不用jī鳴而起了。林淺心花怒放地答了聲：“好，晚安。”然后遙遙向他們比了個行軍禮的姿勢，快快活活地上樓去了。

一群半醉的大兵，歪七歪八往回走。有人也忘了份啊顧慮，將厲致誠的肩膀一勾，迷迷糊糊地說：“營長……林小姐好漂亮啊……”

厲致誠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只嚨里輕輕應了聲：“嗯……還可以。”

——

同一個夜晚，陳錚躺在自己別墅的KINGSIZE大chuáng上，卻是輾轉難眠。

他已經收到了明盛集團的人給的消息，覺得十分窩火。怎麼他~媽的那麼巧那麼倒霉，他剛弄到了珍貴棋譜送過去，把康明琮的癮勾起來了，達那個愣大兵總裁，就是個下棋高手？

與明盛接這麼久了，陳錚并不覺得真正把康明琮給攻克下來了，只能說基礎打得還不錯。康明琮出了名的清廉剛直，從不收貴重禮。在陳錚看來，就是一假清高。這令他投其所好也不容易。和田玉的棋盤？不行，太貴重；出國觀賞國際棋賽？不行，對方沒時間。

好容易前幾天，聽手下懂行的人說，市面上難得有人出售一本古棋譜，可遇不可求，他立刻就買進了。這種東西價格不好估量，他估計康明琮一定會收，而且正好在達之前橫cha一腳。

誰知……卻了給他人做嫁！他不過是把禮送到，令康明琮看到自己的合作誠意，說到底還是臺面上的關系；厲致誠卻順理章，跟康明琮酣暢淋漓地下了兩小時的棋，有了如此深、如此私人、如此自然的jiāo流。相比之下，他陳錚反而落了下乘。接下來，厲致誠是不是會被康明琮引為忘年知己？

哼！他抬頭著窗外黑沉的夜，不過無所謂。康明琮的一點好，并不代表就會把項目給達。而且據他所知，明盛的采購制度和流程非常完善客觀，即使是康明琮的意見，在最后的決策環節，也只會占10%不到的比重。還需要考察企業實力、產品等諸多方面。

司琪占了絕對優勢，他完全不可能輸。

——

一周后。

果然如顧延之所料，他們收到了明盛的招投標書。當然，同時收到的還有新寶瑞、司琪以及其他一共六家。

在這期間，營銷部的jīng英們也是窮追猛打，用薛明濤的話說：“明盛部能攻克的人，已經盡數攻克。我們已竭盡全力，剩下的，就看投標結果了。”

顧延之吩咐營銷部繼續深拓展關系，而投標書的準備工作，自然為最后的重中之重。

這天下午，林淺坐在位置上，手上拿著的，正是今早收到的明盛招投標書。

從這份資料來看，明盛對于投標企業的評審，大概會分幾個方面：企業實力、產品價格、產品質量、jiāo貨周期。而據林淺了解，這種國企一般還會加一個“領導評議”環節，全高管參加。所以一共是五個方面。

在心里默默估計了一下，心qíng就有點繃了。

企業實力——毫無疑問，現在司琪是以絕對優勢勝過達。只希上次的致癌事件，能加一點分吧。

產品價格——以對陳錚的了解，他一定會把價格得驚人的低。當然達也能往下，但能到他那個程度嗎？或者這個要運氣。

產品質量——平心而論，達的整產品質量，要優于司琪。在司琪時，就發現產品質量經常不穩定。但這個項目陳錚如果志在必得，肯定會狠抓質量。所以這一項打平。

jiāo貨周期——這個不用說了。達現在一片頹靡，司琪一定會做得比他們更快更好。

領導評議——雖然厲致誠跟康明琮為了棋友，但在康總心里，厲致誠的分量不一定就比陳錚重。而其他高管，站在司琪那邊的，必然比站在達這邊的，多得多。

真的看不到太多勝算啊……

這天一收到標書，厲致誠、顧延之就關在辦公室里商量去了，林淺也不知道他們考慮得如何。但形勢比人qiáng，相信他們的判斷，跟相差無幾。

晚上回到家，還掛著投標書的事。想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拿起手機，打給林莫臣——

這種時候不請他指點迷津，更待何時？

林莫臣大概剛起chuáng，嗓音里帶著一被打擾后的不悅。林淺立刻哄他：“哥，等我以后跟老板關系好了，就告訴他，其實你才是他的老師，世外高人！”

林莫臣嗤笑了一聲，到底還是聽把qíng況講完。沉片刻，說：“五個方面的量化打分，選出得分最高者中標……量化評估，量化評估——呵，林淺，再量化的評價結果，也是由人打出來的；再客觀公正的評價人員，也擺不了心的主觀意識。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所以，這份投標書，如果是我來提要求，那必須是一份好到極致的投標書，一看就讓人印象深刻，優勢鮮明。譬如價格是一個方面，可是他們說一定是價低者得了嗎？你們要做的，是讓他們覺得：啊，原來達的價格雖然不是最低的，但是是最合理的，他們的標書講得很有道理，徹底打了我。

其他方面也是一樣。即使于弱勢，也不要被客戶牽著走，要把客戶牽著走。這份投標書，就是你們影響他們的最后手段。好好做。剩下的，盡人事，聽天命。”

☆、BOSS本

次日一早，項目組再次立。

組長當仁不讓是營銷總監薛明濤，組員四人：一位高級營銷經理陳冬，還有三位是林淺的老相識，也是上次危機公關項目組的員：行政主管周雅馨、技員葛松志和生產主管佟勇。因為上次工作突出，所以被欽點進組。

中午，林淺剛吃完飯回到座位，就見厲致誠從辦公室走出來，外套已經穿好了，眉目冷冽：“去項目組。”

從總部大廈到項目組所在的獨棟小樓，步行還需要點時間。正值午休時間，林蔭道上沒什麼人。兩人步伐輕快地走了一段，厲致誠忽然開口：“你認為勝算幾？”

林淺腳步一頓。BOSSgān嘛問這個？他希聽到怎樣的答案？

燙手山芋啊有沒有……

抬眸看去，他就站在枝葉凋零的樹下，眸靜深地著。

林淺靜默片刻，如實回答：“不到……五。”

他看一眼，語氣平淡地答：“嗯，他們也這麼認為。”

林淺愣了一下。

“他們”，指的自然是顧延之、劉同等高管，林淺早料到他們會做出相同判斷。

可BOSS現在這麼悶悶地來一句……

怎麼覺得有點小辛酸呢？

剛想再說點什麼妙語緩解氣氛，厲致誠卻已邁開長，快步朝前走去。

——

項目組依舊采取封閉式辦公。林淺和厲致誠走進小樓時，他們正坐在一個大辦公室里，埋頭苦gān。

薛明濤向厲致誠簡單匯報了今天的計劃：整理、撰寫標書需要的資料，同時投標價格、jiāo貨周期也需要jīng確核算。力爭傍晚的時候，弄個初稿出來。

厲致誠點點頭，又在現場轉了轉，看了一會兒資料，就帶著林淺走了。

出去時正好，林淺以為要回辦公室了，誰知他目不斜視走向停車場：“去chūn城街。”

林淺微怔，快步跟上。

——

chūn都街是一條位于市中心的商業街，商廈林立。達和司琪在霖市的旗艦店，就在這同一條街上。

路虎靜靜停靠在馬路一側，林淺著左前方道路盡頭的“達旗艦店”，暗嘆了口氣；再看看右側更近的司琪旗艦店，又嘆了口氣。

真想罵一句：“朱門酒ròu臭，路有凍死骨”啊！

兩家旗艦店裝修同樣高大輝煌，但達門口人丁稀落，線似乎都昏暗些，一眼去，店里連個導購員都看不到。外頭櫥窗還了個“降價促銷”的醒目標志，甚至一樓還有兩間門臉……租給了號稱“廠家破產、羽絨服樣樣99元”的商戶。

簡直是滿目凋零。

而司琪這邊，不用說了。燈火璀璨、門店若市，客人進進出出。櫥窗上的是燦燦的“新品上市”。年輕的導購員們忙得腳不沾地，在店里跑來跑去，個個神采飛揚……

對此，林淺只能說，一次戰略上的失敗，真的會令一家數十年的優秀民營企業轟然倒塌——以無法想象的殘酷速度。

看向旁的厲致誠。

依舊沒什麼表qíng，眉目沉斂面平靜，像一座俊秀的冰山。唯獨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一下下敲啊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