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這種摳門的，能省下這筆買服的錢，自是求不得。

但好賴收了人家六十兩銀子，就給人穿這些舊服，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便道，“那嬸子給你做雙新鞋，在鞋尖繡朵紅花。”

救命啊！

木易頭搖得像撥浪鼓，“普普通通就行，千萬別繡花！”

兩人討價來討價去，最后商議定，做一雙靛普通款式的布鞋。

王英便領著姑嫂仨去準備年飯了。

“錦兒摘菜，珍珠燒鍋，玉廚藝好掌勺。”

王英一邊吩咐，一邊慨，“幸虧這賑災糧下來，總算能明正大的燒鍋了，這倆月過得跟做賊似的，可憐我那幾只小羊崽子，還在山里不見天日呢，等天氣好些，后頭的賑災糧下來，大家的紅眼病好了，就去趕回來。”

趙錦兒和秦珍珠也覺得日子越過越有盼頭，忙前忙后也喜笑開的。

劉玉卻是皺著眉頭，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讓掌勺，連鍋鏟都沒拿。

王英見狀，不高興道，“老大家的，大過年的，你眉頭擰個疙瘩作甚？”

劉玉連忙支支吾吾道，“我沒有，娘……”

“你當我瞎啊？你那眉頭都快夾死蒼蠅了！今兒年三十，除了你，全家人都做活，怎麼的，委屈你了？”

王英最討厭媳婦們躲懶，說話也不好聽起來。

劉玉方才還只是不開心，現在是真一臉委屈，“我真沒有……”

“沒有？珍珠，錦丫，你們來看看，你大嫂是不是在給我甩臉子？”

秦珍珠看了一眼，確實覺得大嫂臉不好看。

剛想說是，趙錦兒扯住角，沒讓開口，“大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劉玉點頭如啄米，“是、是不大舒服。”

“不舒服？哪兒不舒服？”王英豎起眉，“夭壽喲，好容易阿修病好了，阿鵬也好了，總算不用往藥鋪送銀子了，你這麼怎麼又不舒服上了？”

劉玉眼淚啪嗒就掉下來。

王英越發火大，“大過年的，不舒服掛上也就算了，還哭，你是想給阿虎來年帶一整年的霉運嗎？！”

婆婆連珠炮似的，劉玉哪敢說話，在一角，活一個氣媳婦。

“你倒是說啊，哪兒不舒服了！”王英又是一嗓子。

劉玉抖著肩膀，“娘，今兒飯菜能不讓我燒嗎？我聞不得油煙味兒……”

“你這是哪門子的病？我看是懶病！”王英氣不打一來。

趙錦兒走到劉玉邊，仔細看了看的面。

“大嫂，手出來，我給你把個脈。”

劉玉憋憋屈屈的出了手腕。

趙錦兒了一會，悄聲問，“大嫂，你最近胃口怎麼樣？”

“就是沒胃口，吃什麼都不香，喝點水都犯嘔。”

“那你上次月事是什麼時候？”

劉玉掰著手指頭算了一會，“快兩個月了吧。”

其實想說趙錦兒開的藥方是不是沒用，越喝越不得勁就算了，還把月事也喝了。

趙錦兒卻突然笑逐開，“大嫂，恭喜你啊！”

劉玉一臉糊涂，“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有了啊！”

劉玉怔住，“啥？”

王英已經手矯健的躥了過來，“錦丫，你說啥？”

“大嫂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了。”

王英也怔了怔，旋即拍著手跳起來，“懷上了可不就聞不得油煙味兒嘛！”

說著，看劉玉的眼神都變了，又慈祥又有，哪還像剛才跟個夜叉似的。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大意，懷上了自己都不知道！天哪，前些日子還天天跟我們出去挖野菜干活，老天爺保佑，我大孫子千萬別有事。”

劉玉還是懵的，，真的懷上了？

妙妙都三歲了，盼這一胎盼了三年，月月失，這就真有了？

“我就是胃口不大好，錦丫，你別是看錯了吧？”

趙錦兒倒沒把話說死，只道，“大嫂要是不信，現在就去鎮上，找個大夫一不就知道了？”

王英連忙手，解下圍，“對對對，錦丫說得對，咱這就去鎮上看看去！我趕驢車帶你去！”

“大娘，芳芳昨晚有點急事，把咱驢車借去用了。”趙錦兒連忙道。

王英跺跺腳，“咋在這個節骨眼兒借咱的驢車！咳，你這剛懷上，還沒三個月，不穩，不能走長路，你在家等著，我去鎮上大夫請回來給你看。”

說著，拔腳就出去了。

劉玉想攔，都沒來得及，轉對趙錦兒道，“請大夫上門起碼都得一兩銀子的出診費，我這要是沒懷，娘不得罵死我！”

趙錦兒笑道，“你的脈象而快，月事又停了這麼久，十拿九穩的孕相。”

話是這麼說，劉玉還是忐忑不安。

婆婆那麼希給家里添個男丁，要是炸胡，那可了不得。

秦老太這時也聞訊趕來，拉了個板凳就讓劉玉坐下。

“祖宗！誰你這麼站著的？坐下！你娘去請大夫了，這孩子金貴，回頭讓大夫給你開幾副安胎藥，咱把胎坐得穩穩的！”

劉玉從個氣媳婦忽的變全家保護對象，只覺得不太真實，也不敢太嘚瑟。

畢竟，還沒有大夫正式蓋章。

趙錦兒的醫，始終不大相信。

中午時分，王英果然把大夫請了回來，大夫給劉玉仔仔細細的把了脈，點頭道，“確實是有孕，不到兩個月的樣子，胎象還不穩，避免勞作，有條件的話，多臥床歇歇，吃點清淡的為妙。”

王英問要不要開保胎藥，大夫說可開可不開，只是那保胎藥的價錢實在驚人，王英只得作罷，封了一兩的上門診費，又送了幾塊糕點，把大夫送出大門。

這個年，小崗村家家戶戶都過得樂淘淘。

旁人家是因為賑災糧的頒發。

老秦家則是因為劉玉懷上孩子。

晚上，王英怕驚著劉玉，連趙錦兒帶的呲溜花都不許妙妙放，怕孩子踢著娘，直接抱回自己屋睡。

那一個細心周到。

劉玉在人前沒咋嘚瑟，上了炕，對著秦虎，卻是叉著腰笑道，“我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