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嘆氣，“兩個孩子倒是都不錯，只要一條心，湊到一，也能把日子過起來。只不知兩個小人都是什麼意思？能嗎？”

“春竹那小子對芳芳倒是很有意思，芳芳那頭還不是全憑姑姑做主，我看能。”

哐！

門口的秦鵬，不知怎的踢翻了簸箕。

人影一晃，就不見了。

王英追到門口，罵道，“這孩子，最近怎麼總是不看路？簸箕招你惹你了？剛掃了早上放的開門炮碎紙，又他給踢翻了！喂，喂！大中午的往哪兒去？馬上就下餃子吃了！”

秦大平不以為意，“年輕人出去耍耍，你也要管天管地！”

王英想想也是，也就沒再追，回來繼續包餃子。

一家人吃了餃子，趙錦兒在桌下踢了秦慕修一腳。

秦慕修便道，“，大伯，大娘，你們繼續吃，我帶錦兒出去轉轉。”

秦老太連忙支持，“趁過年，帶你媳婦各家串串，好些人到現在還說錦丫眼生呢！”

兩人出門沒一會，就到了張家。

只見張芳芳一個人正在打掃院子。

見到兩人，笑著迎出來，“三哥，錦兒嫂，快進屋坐，喝杯茶。”

趙錦兒朝屋里看了一眼，并沒看到姑姑，便問，“你姑呢？”

“早走了，屋里一大家人等著料理呢。”

“聽大伯說，你姑是來給你說親的？”秦慕修不似趙錦兒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就問。

張芳芳臉一紅，倒也沒瞞二人，“嗯。”

趙錦兒急道，“那你答應了嗎？”

張芳芳面如潑霞，忸怩片刻，點點頭，“都是姑姑做主的，我也沒有什麼說話的份兒。”

“你怎麼能答應呢！”

可憐的二哥啊！趙錦兒哭無淚。

張芳芳怔了怔，不明趙錦兒此話何意。

秦慕修連忙拉過趙錦兒，笑道，“那要恭喜你了，什麼時候辦親事呢？”

“李婆挑的好日子在二月二，我們兩家都是上親不全的，所以他家不出聘金，我家不出嫁妝，也不大辦，到時請大家喝杯喜酒便算。”

二月二，那豈不是一出正月就辦？

完了，二哥什麼希都沒了。

趙錦兒又是憾，又是難過，小臉煞白。

張芳芳見狀，皺眉問道，“錦兒嫂，你咋了，臉不大好。”

趙錦兒擺擺手，“我沒事。”

張芳芳，“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親事，說得太倉促了？”

趙錦兒猶豫了一下，點頭，“也不是倉促，就是覺得你可以找個更好的人家。”

張芳芳苦笑，“我？我這樣的，能找到婆家就不錯了，哪里還敢挑什麼人家啊！我姑說了，包家就父子倆，人口簡單，且都是忠厚老實的，能嫁到包家，已經是我的福氣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咳，我以前也心比天高，想著能找個百里挑一的好夫婿，可現實讓人不得不低頭啊！自打我哥出事，我娘變了個人似的，這段日子，我哪天不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

昨兒我把我娘送到縣大牢，縣老爺的意思，最多關三兩個月，還是要放出來的。

我為人兒，也不能真把怎麼樣，只能趁不能作妖這段日子，趕找個歸宿，等回來時，也就不能再想著賣我，或者把我送給什麼男人做妾做小的了。”

趙錦兒沒想到是為了逃避娘，才做下這個決定的。

偏偏這個理由，旁人無法指摘。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事。

秦慕修也沒說甚。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張芳芳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笑道，“到時候秦三哥和錦兒嫂要來喝杯薄酒啊！我還想麻煩秦大娘幫我梳頭呢。”

“放心，大娘肯定愿意。”

說話間，包春竹突然來了，“芳芳，我爹喊你到我家吃午飯。”

村里沒有什麼訂了婚的未婚夫妻不能見面的講究，老包頭想著媳婦一個人過得苦，就差包春竹過來喊一起吃頓飯。

張芳芳也是大方子，笑盈盈就答應了，“哎！那我把剛做的饅頭帶點過去。”

兩口兒不好再耽擱，就離了張家。

秦慕修索帶著趙錦兒在村里轉了一圈。

看到這漂亮的小兩口，不人都嘆，“真沒想到，老秦家有這后福！娶了個這麼如花似玉的媳婦，小老三的病也真沖好了。”

秦鵬是到半夜才回家的，回來時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直。

王英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這孩子，最近到底咋了嘛！怎麼變得這麼不聽話？跑哪兒去喝了這麼多酒？”

倒是秦珍珠都看出來了，“娘，二哥走的時候，心好像不大好。”

“啥？有吃有喝，也好了，有啥值得心不好的？”

秦大平白一眼，“過年孩子出去喝點小酒也沒甚，你打點熱水給他洗洗不就得了，明兒等他清醒再問。別整的一家人沸反盈天的都沒法睡覺。”

初二一早，秦二云竟然帶著章詩詩回來了。

秦老太和王英賊心不死，高興得天上掉下來似的。

“你們就在這邊過年，非要回去。”

秦二云笑道，“出嫁的兒在娘家過年不好，我這不是為了大哥大嫂著想麼？”

秦老太一想，東秦還真有這個說法。

之前一直怪秦二云反反復復，這會兒一點兒也不怪了，只覺得這兒真懂事！

這麼大早就帶外孫回來，看來詩詩和阿鵬，有戲！

一家人又開始圍著母倆轉悠。

唯有趙錦兒和秦慕修，看章詩詩的眼神，那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瞧，上穿著整個小崗村也找不到的紅綢繡花襖，配紫金百褶，腳上是福運繡花鞋，臉上涂脂抹，發間著一蝴蝶翅金釵，是凰鎮都沒見過的時興款樣。

全上下都是新。

比年前來的時候，更姣艷了。

這要是在城里大戶人家，可能也就是個有頭臉的丫鬟打扮，可在鄉下，實在詭異。

合不合時宜且不說，是那行頭的來路，就很可疑。

趙錦兒嚴重懷疑，這些都是云來客棧那個男人送的。

存了這個念想，再看章詩詩的眼神，就跟防賊似的。

二哥已經把賢惠善良的張芳芳給丟了，可千萬不能討個水楊花的人進門，那也太慘了！

章詩詩察覺到秦慕修夫婦在看，撇起紅就沖秦慕修咧開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