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挑眉咂，看熱鬧不嫌事大。

“原來是這事兒啊，老丁，你這就不講道理了，你兒子媳婦不生養，是你們的家事，你們關起門來吵就是，跟我家錦丫啥干系？”

丁氏卻不這麼想，“怎麼不賴？就是跟我兒媳婦說什麼很多男人也不能生，鬧得我家桂枝這幾天在家沸反盈天的！”

“我家錦丫就是說個大實話，你兒媳婦跟你們鬧，還不是怪你自己，非要去人家娘家要銀子典妻，人又不是傻子，能不跟你鬧嗎？”

一旁看熱鬧的便有人附和。

“是啊，這事兒怎麼也賴不上人家錦丫啊！”

“錦丫說得也沒錯，不生養這事兒，不見得全怪人，有的男人也不能生。”

“我記得你家大俊子小時候，有年冬天掉到冰窟窿里凍了好大一會，會不會是把那家什凍出病了？”

“還是找大夫看看吧，小兩口兒親快三年了，別給耽誤了，舍不得銀子，哪來的孫子？”

丁氏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快要吐白沫。

其實也一直疑疑的，怕方俊是小時候凍壞了，可當著李桂枝，哪能承認？

承認了，這媳婦往后可不得爬到全家人的頭上撒尿？

“你才凍壞了呢！你全家都凍壞了！我家大俊壯得像頭牛，怎麼可能凍壞不能生？你們這些人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嘁，壯不見得就沒病啊。”

“鄉親們還不是為了你好，才給你出主意，你怎麼還罵人呢？”

丁氏被鄉親們的唾沫星子淹得睜不開眼，李桂枝也紅著眼睛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只好拽著李桂枝往家里去。

“有啥話回屋說，別在這丟人現眼！”

李桂枝一手甩開，“現在嫌丟人現眼了？你罵我的時候咋不嫌丟人現眼？人家說到你兒子頭上，就嫌丟人現眼了？我也不要這個臉了，我就要鄉親們評個理！我反正已經看過了沒病，病要是在你兒子上，是不是還得到我娘家鬧著要銀子典妻？憑啥？我好好地嫁過來，嫁了個不能生的男人，我沒找你們老方家要補償就不錯了！”

門里的方俊聽著屋外頭老娘和老婆吵得不可開，還是圍繞著他那家什有沒有用吵的，只覺面盡失。

沖出來大吼一聲，“夠了！”

丁氏也知再吵下去，壞的是自家兒子名聲，抿著不說話了。

李桂枝卻不肯，“方俊，你們才夠了呢！我嫁到你們家這幾年，夠了你娘！你啥時為我說過半句話了？你小時候被冰窟窿凍過這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任憑你娘罵我是不下蛋的，任憑去我娘家鬧……”

啪！

李桂枝還沒控訴完，方俊就揚手狠狠甩了一個子。

“臭婆娘，給老子閉！”

說著，就拽著往屋里拖。

李桂枝嫁過來這幾年，因為沒生孩子，在家一直沒地位，被婆婆拿得死死的，但方俊待倒還好，并沒打罵過。

誰想到今日竟然當眾這麼打。

這讓以后還怎麼抬頭昨人？

李桂枝當即哭喊道，“好啊，方俊，你打我，你打我！這日子沒法過了！你撒手！我要回娘家！”

方俊剛打完這一掌，就后悔了，剛想下段哄李桂枝，丁氏卻道：

“打你怎麼了？你鑲金還是鑲玉了，打不得？”

說著，又朝方俊火道，“早就跟你說媳婦要管，偏你是個膿包，給慣得沒個形兒！都快要騎到老娘頭上來了！打，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把這娘皮往死里狠狠打兩頓，就老實了！”

方俊被這麼一挑，火氣又上來了，一把搡開李桂枝，“回就回，有本事回娘家，以后就別進方家門！”

李桂枝眼淚汪汪的，本想著男人能站在自己這邊，為自己說幾句話。

誰知方俊不但打了，還這麼不給臉，再看看婆婆這副臉，心徹底涼了。

“誰要進你家門！姑再回來就不姓李！你盡快把和離書送過來，別耽誤姑改嫁！”

說完，對著方家門口啐了一口，就拔腳跑了。

方俊哪里料到媳婦竟然真跑了，一時有些恍惚，就想上去追。

丁氏卻一把抓住他，“追啥追，讓跑！和離書，休想！給也是給休書！讓帶著休書改嫁去吧，看看誰家待見！”

老方家以為李桂枝就是鬧個脾氣，過幾日還不得灰溜溜的回來？

誰知一連七八日過去，元宵節都過完了，也沒等回李桂枝。

這下方俊急眼了，他當時打李桂枝也是一時沖，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面子，誰料到老婆這麼大氣，跑回娘家怎麼都不肯回來了，這還得了？

心里暗怪丁氏挑事兒，又不好說自己老娘，每天在家唉聲嘆氣。

丁氏卻信心滿滿，“理呢！不回來正好省下不口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想改嫁？聽娘的，別擔心，不要多久，管保自己就回來了。”

丁氏猜對了開頭，沒猜對結尾。

李桂枝當天果然回來了。

只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著娘家幾個兄弟氣勢洶洶回來的。

“姓方的，出來！咱們這就去里正家，讓里正做見證人，和離！”

王英在家聽到靜，驚道，“喲，這李桂枝有點骨氣，還真要和離啊！”

秦老太聞言，也湊到門看熱鬧，搖著頭道，“造孽，兩孩子平時好的，怎麼就鬧到這一步！”

王英狂翻白眼，“怎麼鬧到這一步？還不是老丁在里頭攪和的！兒子有病就去治好了，非要往媳婦頭上賴，還攛掇兒子打媳婦，李桂枝要是我閨，我也不得讓再回這種狼窩！”

趙錦兒正好在院子里喂驢大哥，聽到這架勢，不由怯怯道，“都怪我，早知就不跟桂枝嫂子說那話了。”

秦老太哭笑不得，“跟你啥關系！就是去看大夫，大夫不也是這麼說？”

這邊廂老秦家暗討論得熱火朝天，外邊李桂枝也鬧得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