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唐嘉覓的崩潰，江橙的啞然而言。

隻有左寒，看起來像是對霍昀帶來的這些消息，全盤默認了……

他的緒比起說是死寂，不如說是麻木。

左寒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此刻，才低聲說了句，“醒了嗎？我想見。”

“再等會兒吧，裏麵老祝還在收尾，我怕你們擔心，先出來和你們說一聲。”霍昀說道。

霍昀說完，手輕輕在江橙肩膀上按了按，說道，“我進去了。”

江橙點了點頭。

手室的大門被他再次推開又關上。

外頭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然後，作很快的……

唐嘉覓就直接一把揪住了左寒的領子，那麽小小個人，纖細弱的。

一把就將左寒按到了牆上！

要換做尋常時候的左寒，自然不可能被這麽輕易就甩到牆上。

可是此刻的左寒，腳步虛浮，整個人都有些無力。

被按到牆上的時候，他臉上的表也是那樣，帶點茫然的，沒有任何其他作。

唐嘉覓滿臉眼淚，咬牙切齒說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左寒怔怔地抬了抬眼眸，他想了想唐嘉覓這話，而後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終於有人來說這話了。

而不是像先前那樣，人人都在告訴他，不是他的錯，一切會好起來的。

終於有人來說這句真話了。

“都是你害的！”唐嘉覓聲嘶力竭，“要不是你那些要命的家裏人！梨梨不會變這樣！究竟是瞎了什麽眼！唐川那樣的廢人也就算了！起碼能及時止損，沒讓自己傷這樣！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梨梨不會變這樣！”

“都是你害的！”唐嘉覓原本還很是氣勢十足，但是越說，聲勢就愈發弱了下來，小聲說道，“要不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梨梨不會變這樣。你不是喜歡嗎？你為什麽不保護好……”

“誰都能來欺負一把，親爹媽，你親爹媽……你前友……你堂兄弟……誰都能來欺負一把？憑什麽？究竟憑什麽啊？你們憑什麽啊？”

唐嘉覓一句句的話語，撕心裂肺的，聲嘶力竭的。

一句句在左寒的心上，卻讓左寒有了一種，終於鬆了一口氣的覺。

終於，總算，有人來說這些話了，終於有人來責備他了，就應該是這樣。

左寒低聲對唐嘉覓說道，“對不起，的確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但那些傷害過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包括他自己。

唐嘉覓聽得出來，左寒的意思，是要幫程梨報仇。

唐嘉覓沉默了幾秒，啞聲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麽用呢？還有什麽用呢……他們就算死了，又有什麽用呢，梨梨的就能好起來了嗎？”

就在這時，電梯那邊有人上來了。

來人一輕便的休閑裝，帶著帽子和口罩。

看到了這邊的形，很快就趕了過來，將唐嘉覓拉開，“請冷靜一點，不要手。”

唐嘉覓認出了他的聲音，是徐澤謙。

抬手了眼睛，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歪頭靠在了江橙肩膀上，小聲說道，“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梨梨？我擔心，我想見。”

江橙攬著的肩膀去了旁邊，小聲說道，“等會手結束了，轉去病房就能看到了，但……”

唐嘉覓的眼睛又驀地瞪大了，“但？”

“嗯，梨子的況，場麵可能會有點……你到時候可千萬忍住了，不許哭，聽見了嗎？”江橙認真說道。

唐嘉覓眼睛睜得大大的，哭腔很重，“那我要是忍不住呢？”

“忍不住也不行。”江橙說道，“你要是哭了，難道你還指梨子都這樣了，還要來哄你不要哭臉嗎？”

聽到江橙這話，唐嘉覓重重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我知道了……”

徐澤謙朝著唐嘉覓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從口袋裏掏了一包紙巾出來，遞了過去。

唐嘉覓側目看他一眼，然後接過了紙巾，拿了一張出來，顧不上形象不形象的。

非常大聲的就開始擤鼻涕，那靜簡直了。但唐嘉覓顧不了了，覺得再不擤一擤鼻涕，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徐澤謙被這靜給弄得一陣皺眉，他轉頭問左寒，“我聽簡麟說，你打算辭職了？”

左寒點了點頭。

徐澤謙認真問了一句，“想清楚了？你真的不打算做醫生了？”

左寒笑了一聲，依舊是那樣，聽起來就很是悲愴淒涼的笑聲，“做醫生有什麽用，我連我自己的人都救不了。”

徐澤謙張了張，一下子卻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了。

“唐嘉覓剛才說得一點都沒錯。”左寒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和我在一起，梨梨不會變這樣，都是因為我那些要命的家裏人……”

“所以我想過了，為了避免再有這樣的況出現，我應該……先下手為強。”左寒的聲音沒有什麽溫度，繼續道，“等到我先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就不會是什麽要命的家裏人了，最多隻是沒命的家裏人。”

“比起他們來讓我在乎的人有危險，不如，我先為他們的危險。”左寒的聲音異常的平靜。

平靜中帶著異常。

徐澤謙覺得……認識左寒這麽久，已經很看到他這樣的狀態了，這些年他其實已經好很多了。

有人也有人味了，雖然給人覺有些冷漠，但總歸不是真正的冷漠。

但是徐澤謙想起最剛開始認識左寒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的左寒才是真的冷漠。

真的是那種，死在他麵前，他可能都不會眨眼睛的那種。

原本跟程梨在一塊兒了之後，左寒已經越來越和了。可是現在程梨一出事，一切都煙消雲散，左寒此刻的狀態……

徐澤謙覺得比自己剛認識左寒那會兒要更嚴重。

起碼那個時候的左寒，不會如同現在這樣，這麽冷靜地談論要弄死其他人。

徐澤謙不知道程梨這次的出事，究竟將左寒心裏多大的野放了出來。

徐澤謙想了想，說道，“左寒，別這樣，程梨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

“想看到我對世界溫，想看到我熱這個世界。”

左寒聲音沒有溫度，“但事實證明，是錯誤的。這個世界除了梨梨之外，沒有任何值得熱的。危險就應該提前扼殺，如果我先為別人的危險，就能讓我的人安全……那別人就都去死吧。”

心裏的野，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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