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謙聽到這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沒再聽，走了出去。

“父親不是我一個人的父親，母親不是我一個人的母親，家不是我的家……”

程梨輕歎了一口氣，“從小到大，屬於我的，什麽都沒有。說是我的執念也罷，在我自己的家庭和上，我就是想要一個純粹。”

“我原本以為，不純粹也可以。隻要有，步驟不對也沒有關係。”程梨想到邱瑾辱自己的那些話。

繼續道，“但事實證明，好像不行。、結婚、生子，一直以來絕大部分人將步驟這麽安排是有意義的，就是為了讓人不要行差走錯。”

看向唐嘉覓，說道，“覓覓，出事之後，我總是做夢，都不是什麽好夢，有時候夢到再被車軋了……”

唐嘉覓手握住了的手。

程梨笑了笑，“這倒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總夢到左寒對我說那些特別狠的話，現在的我，當然知道那些是他的不得已。可是夢裏的我不知道，疼死了。”

唐嘉覓用力握著的手。

程梨抿了抿，繼續說道，“但就算這是最可怕的，隻要醒過來，好像也就還好了，畢竟隻要一醒過來，我就知道這已經過去了，也知道這是左寒的不得已。”

“但還有些過不去的，我總夢到左寒的母親。”程梨眉心擰著，“總說我是為了左寒的錢，不然就說左寒找我就是為了找個擋箭牌，就是為了用來和賭氣的。”

唐嘉覓想到程梨和左寒的開始，歎了一口氣，“你們是。”

“對，我們是。”程梨眉頭皺著，“所以，我連在夢裏都無法反駁啊，你知道多窩囊嗎？左寒生日當天我在雙子艇的時候，在邱瑾麵前我就是那麽窩囊的樣子。所以我哪怕睡醒了知道是夢，也很難釋懷。”

“我也會生氣，我都快斷八瓣兒了……難道還配不上一個純粹麽？配不上正常人的常規步驟，甜甜的求婚結婚生子麽？”程梨抿了抿。

唐嘉覓看著程梨的眼睛，隻覺得這個姑娘一直以來都很是懂事乖巧，覺上最是沒脾氣的了。

此刻這種，表裏有了生的脾氣……

好像也不錯。

“你當然配得上。”唐嘉覓手擁了擁。

程梨的傷口恢複況還不錯，左寒也等於是每天都住在醫院了，每天沈書會送來幹淨的換洗。

還有很多的文件、資料。

左寒每天都在忙，都很忙。程梨曾經瞄過兩眼那些文件和資料。

好些文件和資料的紙張上，都有ZS集團的LOGO水印，可見都ZS集團的文件和資料。

還有一些文件資料，程梨看了看，上麵是全英文的，醫學詞條冗長，多看兩眼都覺自己快要瞎了。

明明大學也考過四六級的，在看到這些冗長詞條的瞬間，宛如一個文盲。

程梨用手機的掃描翻譯件掃了一下，好像全部都是關於骨傷康複的各種文獻……

他忙這樣了，還沒忘了要研究傷康複的資料。

他甚至，沒忘了回去給煮湯。

程梨看著眼前碗裏的湯，有些走神。

然後就聽到旁邊細微的聲音，回過神來，一轉眸就看到左寒坐在那兒，拿起眼藥水瓶子準備擰開。

“你過來。”程梨說道。

“嗯？”左寒一愣。

這些天，他們雖然每天都在相，但是其實真正流的時候並不多。

原本程梨也不是不想和他流，就算有點小緒，但本來也不是什麽脾氣暴躁說話怪氣的人。

可是，隻要一和左寒說點什麽。

左寒無論是在言語裏還是行為上，表出來的那些濃烈的愧疚。

讓有些無力，有時候甚至會覺，他們之間除了歉疚，好像什麽都不剩了。

左寒站起來，走到了程梨旁，“梨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程梨輕輕拍了拍旁邊，“你躺這裏。”

然後手接過了他手裏的眼藥水瓶子。

左寒明白了的意思，“我自己來就可以的。”

就好像這點小事，都會累壞。

“躺著。”程梨看著他。

左寒和對視幾秒，在旁躺下了。

程梨扭開眼藥水的瓶蓋，湊近了些，輕輕翻開他的眼皮，就看到他眼睛裏那些紅。

眉頭輕輕皺了皺，給他眼睛裏滴了兩滴眼藥水。

他閉眼，有從眼角落下來，睫上也沾著細碎水。

程梨垂眸靜靜看著，陡然就想起了自己出事之後剛醒，又疼又害怕，緒失控的時候。

他摟著肩膀，覺到脖頸間有溫熱的……比硫酸還灼人。

隻閉眼了片刻，左寒就打算起來。

但是他還沒能起來，就被程梨抬手覆著他的眼睛，給按下去了。

“梨梨……？”左寒有些不解。

“你歇一會兒。”程梨說道。

左寒的眼睛在的手掌下輕輕閉上，躺在旁，沒有。

沈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左寒躺在程梨旁，眼睛被的手輕輕覆著的畫麵。

沈胤愣了愣，剛想開口，就看到程梨抬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沈胤用口型問道，“睡了？”

程梨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手指了指窗邊沙發前茶幾上的那些文件。

沈胤就過去把左寒已經看過的批過的文件都整理好，然後輕手輕腳從病房裏出去。

程梨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再醒來的時候，左寒已經沒在旁了。

隻有枕邊一張便簽紙上，有他筆鋒利蒼勁大氣的字跡，寫著：【我回單位理一點事，醒了給我電話，我很快回來】

程梨看到他說他回單位理事，略略有些詫異，這些天，這個男人像是困在了邊似的。

也很看他再做什麽本職工作，反倒是ZS集團的工作，他理了不。

程梨想了想，就拿起手機準備給他發個消息。

才剛拿起手機，左寒就從門口進來了，“醒了？”

左寒隨手將手中的明文件袋往床頭櫃上一放，拿遙控給把床調了起來。

“嗯。”程梨應了一聲，坐起來之後，就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文件袋，因為是明的，所以能夠清楚看到文件袋裏頭裝著的文件是什麽名目。

離職兩個字印進程梨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