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日，溫凝和菱蘭起了個早床。

溫凝想去酒坊，需得先下山，再往西行半個時辰，路上有些山道，趕上人多的時候，不易通行。

今日還未到溫祁上值，早先就與他說好，今日在酒坊見。

想到這些日子與段如霜敲定的那些細節，溫凝有些興，寺廟的早膳又向來早，天不亮，就和菱蘭準備妥當，乘著馬車往山下去了。

顧飛與裴宥正好在後麵一步。

顧飛一見他們的馬車便撓了撓後頸，奇怪道：“咦，還以為們昨日便走了……”

裴宥一眼掃過來。

顧飛馬上拱手道：“世子，那馬車是溫家姑娘的馬車，是否要等們先行一段再出發？”

裴宥側首，瞇眼看過去。晨稀薄，溫凝並未察覺到後的他們，由著邊的丫鬟將扶上馬車，又轉過來拉。

倒是一副主仆深的模樣。

裴宥輕嗤一聲。

“不必。”轉上了馬車。

溫凝昨日便請好了車夫，與菱蘭安安生生地坐在馬車上，抱著湯婆子，想要馬車再快點。

但到底天還未亮，去太早待會兒那段山路反倒不好走，便也就算了，在馬車上與菱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顧飛就沒有菱蘭那麽好的待遇了，馬車是他親自趕的。

溫凝與自家世子的那些事他是清楚的，不想們見到世子，橫生出些事端，便刻意將馬速慢了一些，落在們後麵。

不想們並不是回京裏，行到半道時，馬車左轉，向西行了。

顧飛頓時有些心不在焉，京城的西邊，有不作坊，因那邊地價較為便宜，且府的各種管製沒有那麽嚴格。

但那邊也有一段崎嶇的山路。

“顧飛，你在做什麽？”裴宥略有不悅的聲音從馬車傳來。

顧飛心思一飛，趕馬的速度便慢了。裴宥這麽一問，他更有些猶豫。

他知世子回京還有急事理，可……

顧飛幹脆停了馬，折進馬車，拱手道：“世子，屬下剛剛看到溫家馬車，往西邊去了……”

裴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顧飛深吸一口氣道：“世子，昨日我見趙家有兩個小廝在溫家的馬車那裏鬼鬼祟祟，雖不知他們到底在做什麽，可萬一……如果是回京，路途平坦不會有什麽問題，可西麵有一段山路崎嶇，萬一馬車被人了手腳……”

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家世子雖不喜溫家姑娘，可茶館走水時分明也在意的生死，將護在後的……

“世子，我們要不要……”顧飛想說要不要跟上他們，上前去提醒一句，讓他們檢查一下馬車。

可不等他話說完，裴宥已經變了臉。

他倏然起，極快地出了馬車，顧飛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他已經解開馬匹上連接馬車的韁繩，揚手一馬鞭下去。

“世子！”顧飛忙過去，再解開一匹馬，匆匆跟上。

溫凝和菱蘭坐在馬車上，初時還不覺得，車大概是過了一個略深的坑，聽見“哢噠”一聲，便覺得馬車有些搖晃。

“姑娘，我出去看看。”

菱蘭掀簾出去，對車夫說了車上的異常，車夫回頭一看，立馬變了臉，急急收韁繩。

兩匹馬本是勻速前進，韁繩這麽一拉，其中一匹突然高聲嘶鳴，發狂一般飛快向前衝，而車速一快，後麵的車廂更是搖搖晃晃，要散掉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菱蘭幾乎要坐不穩了，驚得臉慘白，甚至試圖去幫車夫拽韁繩。

但前方不遠便是一山崖，馬匹不拐彎的話，勢必會衝下去。

“來不及了，跟我跳車！”

那車夫拽著菱蘭就往下跳，菱蘭隻來得及扭頭往後高喊一聲：“姑娘！”

一匹馬尚有理智，與崖口抬要停下，另一匹卻不管不顧繼續向前衝。車廂本就與前方車架連接不穩，兩匹馬一個拉扯，直接與車架斷開，又因著慣徑直往前衝。

“姑娘！”菱蘭痛呼。

與此同時，後有人大喊一聲：“世子！”

菱蘭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竟是有人騎著馬奔著滾下崖口的馬車直衝而去了。

-

溫凝最後的意識，是馬車突然顛簸，急速前進，菱蘭在外頭大喊了一聲“姑娘”，馬車便幾乎失去平衡。

危急關頭，下意識地抓住馬車車窗的一角，整個人都在車壁上，卻止不住馬車劇烈的顛簸，最終轟的一聲——失去意識。

等再醒來，覺得肩胛骨酸得不行，右外側的疼痛麻麻往骨子裏鑽，清除腦子裏的混沌，掙紮著了，肩胛骨也開始疼了。

睜開眼，一道刺眼的又得闔上。

等等。

可以理解大概是跟著馬車掉到什麽地方了，可的腦袋下麵……似乎是溫熱的？還舒服？

溫凝手了，還真不是錯覺……

不對。

猛地睜眼，顧不得肩胛骨的疼痛，直直撐起子，就看到邊闔著眼的裴宥。

溫凝簡直要懷疑自己眼瞎了，裴宥怎麽可能會在這裏？而剛剛枕著的，居然是裴宥的大？

方才還過的那隻手瞬間火辣起來。

溫凝疼，隻坐在地上，無聲地往後挪了一些，裴宥的臉便更加明晰。

他的皮一貫的白皙，向來無暇的臉上居然有好幾道刮痕，上也有好幾道傷口，連外頭的裘都被刮破了。

他的傷約不止眼可見的這幾，此刻雙眼閉著，像是暈了過去。

溫凝還是第一次見裴宥這般狼狽的模樣。

他從來都是風霽月，高高在上的，怎會容忍自己到如此境地？即便是上輩子在戰場傷，也從來是養好了才出現在麵前。

大概是怕趁他虛弱殺了他？

溫凝又往後挪了一些，左右看了看。

若說殺他，現在倒是個極好的機會。

他們在一山裏，剛剛刺到溫凝眼睛的，就是照進山的。

瞧這照的角度，大約近午時了。

除了一些石頭，山裏什麽都沒有。

溫凝盤算了一下自己用石頭將他一擊斃命的可能，放棄了。

上輩子也不是沒試過，但這個人習武的，用盡全力也就隻能給他一些不痛不的小傷，到後來的屋子裏任何一點尖銳的品都會被收走。

今時不同往日。

他尚且還未做那些禽不如的事，不必擔著功虧一簣的風險去試圖取他命。

溫凝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跌個山崖都能上裴宥，還是傷的裴宥，他總不會是為了救也跟著掉落山崖了吧？

馬上溫凝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因為裴宥醒了。

他扇子似的睫輕輕，倏然睜眼，一雙黑眸亮得驚人，下一瞬就看過來，眼神落在臉上時瞬間變得靜涼，接著緩緩下沉。

溫凝看著他咬了咬牙，雙眸將盯得更，繼而站起，一步步朝走過來。

溫凝無意識地就又往後挪了一些，背後沁出了一層濡的涼意。

悉他每一個細微的表，知他藏在皮囊下的狠戾與寡，以至於他什麽都不說，隻這樣看似波瀾不驚地緩步過來，都知道——

剛剛不想取他命，可現下，裴宥卻對了殺心。

啊，今天一不小心又有點瘦……我明天加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