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他不由地拿著手機沉默， 忽地想起倆人一開始有求於自己那會兒， 一個項目就的服服帖帖，這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反倒被下去了？人吹噓自己一旦陷便會卑微到塵土裡， 他也沒見簡兮如此， 要真說了塵土， 那定然也是揚塵，好好的時候似水，發起火也夠他防備，治理起來需要費好一些功夫。

……

簡兮到公司初來乍到， 定然讓人有些不服氣，眼下跟張總的合作在崔國雲公司是看重的專案， 但是拿到這邊便比較尋常， 好在有條不紊，低開高走， 也算是不蒸饅頭爭了口氣。

尹懷峰字裡行裡皆是讚歎， 第一次在會議上當眾認可。

又對其餘幾人道:“這幾天你們跟著簡兮，負責一下開標的事，資料準備妥當， 別有差錯，到那天一起過去。小簡，你明天做個簡單彙報用的PPT， 東大會上也好講解。”

簡兮點頭答應:“尹經理放心。”

會議結束， 合本子出去， 到工位剛坐定總辦的書尋來:“簡兮，尹經理讓你過去一趟。”

“什麼事？”

“沒說什麼事，只讓你過去。”

簡兮沒有耽擱，正好有個檔需要他審批，便一道兒帶了過去。

尹懷峰靠坐椅背，著落地窗外風景，蒼涼空茫，目皆是乏味。

簡兮走近他才轉過來，問:“還沒吃飯吧？”

“正想去員工餐廳。”

“要不，咱倆做個易。”

簡兮笑了笑，心想哪有跟老闆做易的道理，人家這麼說，不過是會說話罷了，自己可不能上桿子，得了便宜賣乖，“尹經理要求儘管提，千萬別說什麼易不易。”

“不，這是個私事，我一向公私分明。”

“尹經理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行，這麼客氣讓我無所適從。”

他站起來，掏著兜走過來，不不慢解釋說:“今早不是說你陪我去參加個朋友生日派對，其實也不是什麼朋友，合作商罷了，我讓書備好生日禮，突然覺得不妥，要不你跟我出去一趟，不算你曠工，請你吃飯，回頭見了那人，我向你引薦認識。”

簡兮失笑，想起李知前說崔國勝今兒也生日的事，按理說是應該過去，畢竟識，但是工作還沒落穩腳跟，肯定要事事先著這邊，跟上司打好關係再把專案拿下是目前當務之急，更何況，崔國勝年紀輕輕，生日年年都有，又不是老人慶壽，過一年便一年。再者，也是最為忌諱的一點，崔國勝生日自然不了崔國雲，眼下過去豈不是尋尷尬？誰臉皮薄，不會裝模作樣，想一想便退卻了，李知前想要過去便過去，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打心眼裡沒意思，只不過崔國雲一廂願的妄想，次次計較便顯得小氣。

眼下不失為推拒崔國勝那方的一個好理由，遂答應著:“好啊。”

際應酬，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如今工作不再只局限於公司部，酒桌之上，各各樣的社場合相繼流行開來，商人善於鑽營，總能找各種節假日為自己綢繆。既是去生日派對，簡兮作為伴也算是公司門面，穿著打扮自然不能落了下風。尹懷峰開車帶去挑選，讓設計師從頭到腳設計一番。

像酒會派對這類，簡兮鮮出席，經驗了了，在公司裡一直不上不下，也就崔國雲重那段時間接了兩場。現在想來，老闆的重這東西就像牆頭草，誰知道明天風往哪吹，草往哪倒，不如效益業績實在，握在手裡，那便是沉甸甸，直腰桿的東西。

出神間已進主會場，自然是裝潢緻富麗堂皇。

尹懷峰帶跟東家打招呼，禮遞上，言辭恭敬，商業互吹，追捧寒暄過後才找位置坐下。

李知前不知下午兩三點鐘便跟著老闆出來，帶著薪水選禮、挑禮服，下班前甚至沒有回公司。

公司前堵人這招，自然沒有湊效。眼瞧著到了六點，寫字樓燈暗淡下，熙攘人流散去，只剩三三兩兩出。

他耐住子打電話給。

尹懷峰正跟人說話，簡兮坐在一旁含笑聽著，手機突然作響，打斷兩人，略微尷尬，回頭看了老闆一眼，低頭瞧一瞧手機，只能道了句“先失陪一下，出去接個電話”。

腳步匆匆出來，尋了個安靜地才接。

李知前說:“我在公司樓下呢，怎麼還不出來？加班？等半個小時了，趕出來。”

簡兮愣了一下，“我不是說今晚沒空？”

“真沒空假沒空。”

“真的。”剛說完一服務員端著託盤經過，彎腰讓了一下，只好說，“謝謝，我不喝酒。”

李知前了然，閉上眼冷靜了下，聲音沉下來，“在哪呢？”

“公司合作商的生日派對。”

“晚上幾點回來？”

“還不好說。”

“你不回來，狗誰喂？”

“……啊？”

“啊什麼啊？”他語氣有些不悅，“你別是故意敷衍我，真是公司有應酬不開，那可以不過去，我也不為難你。”

“……”頓了一下，“我為什麼要敷衍你？以為我像你嗎？”

尹懷峰出來吹風，剛轉便看看簡兮，沖擺了擺手，示意待會兒進去。回廊上正好有侍應生經過，端著餐盤布菜，只好說:“我要進去了，掛了。”

“等下，”他抿了抿，遲疑說，“那什麼……”

垂眸不語，等他繼續往下說。

他說:“聽著嗎？”

“聽著。”

他乾咳一聲，說:“回去後我好好反思了下，這個事主要還在我，好心當驢肝肺，沒謝你還出口傷人，惹你傷心實在不該，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放心上。原、原諒我這一次。”

低頭抿了下紅，眼角染上笑意，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這麼好哄，也免得他以後有恃無恐，清咳兩聲，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哦。”

“就……哦？”

“我知道了。”

“……你不會是有意逗我？”

沉了一番，平淡道:“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兩人產生矛盾肯定不會全然是一方的問題，但也有側重方，我不會無理取鬧要求你每次都向我低頭服，但如果是你導致主要錯誤，那就應該你主……自然我錯了的時候，我也會主去找你道歉……兩人在一起，千萬不要覺得低頭是什麼丟人的事，也不要覺得低頭就是認輸，又不是競技賽場，比什麼輸贏？又有什麼抹不開面子的？你對我的時候，姿態放低一些，一些，便不會吵架。所以……”

“所以？”他沉默了下，聽懂話裡話外的意思，緩聲追問。

“要不要原諒你，當然還要看你有沒有決心改正。”

李知前覺得好笑，乖乖，尾翹起來翻把歌唱了，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著皮子要笑不笑地搖了搖頭，“嗯”一聲，暫時只能順著說:“那你以觀後效？”

“嗯。”

“晚上我去接你？”

“嗯。”

旋即掛斷電話。簡兮再進去後，整場下來便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拿眼睛瞧時間。

尹懷峰瞧出什麼，不知道有無男朋友，不過這樣的孩子應該不乏追求者，旁觀良久，試探說:“晚上還有別得安排？”

聞言有些疑，看過去。

他說:“我看你沒怎麼筷子，倒是一直看時間……著急嗎？要不現在離場，我送你過去？”

有些汗，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我就是……”

尹懷峰想起來什麼，眉梢往上挑起，笑說:“哦，開會的時候你打電話我聽到兩句，是回家給你鄰居喂狗吧？”

“……嗯，是有這麼回事。”

“我家老太太也養了一隻，不知道你鄰居家是？”

“一隻……土狗。”不由地聯想起來李知前這人來，忍不住多說幾句，“脾氣有些不好，壞病多，讓人很無奈。”

“哦。”他點頭說，“那得拴起來才是，萬一咬到人可就不好了……經常得遛一遛吧？我看老太太早晚都要遛一遛。”

“它都……自己到跑。”實在接不上茬，尷尬起來，笑了下，“鄰居跟寶貝一樣，實在沒有辦法，我其實也懶得管……”

“那你這鄰居還真有點奇怪，自己養就算了，怎麼還讓旁人伺候？也不定所有人都拿他家的狗當寶貝。”

“子的確有些強勢古怪。”

“我看這狗的脾氣也是隨主人吧？”

“……可能吧……”

說完不想再多說，怕說多了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慢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