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地回到容府，張嬤嬤到容老夫人跟前複命了。

主位上坐著的容老夫人紅滿麵，正與邊的婦人有說有笑，慈的笑容愈加襯托的雍容華貴。

隻是在見到張嬤嬤空手而歸的時候，笑容斂了幾分。

張嬤嬤著頭皮走了過去，說道：“老夫人，老奴奉您的旨意到謝家去了，先是見了謝老夫人，巧的是，今兒謝小姐走商回來了。”

“走商？謝錦？”容老夫人質疑地問道。

旁邊的婦人也微微歪著腦袋，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回老夫人，謝老夫人是這麽說的，謝小姐為了‘蜀繡樓’的生意，到川西去了。”

“川西？多遠？”容老夫人皺眉。

“回老夫人，據說是羌族那邊。”

“蠻夷之地？姑娘家到那裏做什麽？”

不等張嬤嬤解釋，容老夫人邊的婦人就說道：“姑母，謝小姐是跟在謝大爺邊學習的，謝大爺敢把‘蜀繡樓’給，說明有那個能力。至於為何去羌族，我想，這八是謝大爺還在的時候就代過的，沒準，關係到謝小姐能不能在‘蜀繡樓’站穩，能不能讓謝府的人心服口服。”

“這是有大靜了？”

羌寨地區雖然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可怕，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剛接手“蜀繡樓”就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去，除了謝大爺生前的安排，容老夫人也想不出理由，能讓謝錦以犯險。

“我們靜觀其變就好，總之，‘蜀繡樓’在謝錦的手上，看怎麽折騰。”婦人眼底的促狹帶著了一惡趣味。

“沒想到啊，”容老夫人慨，“謝老大最後還是把‘蜀繡樓’給了謝錦。”

“‘蜀繡樓’是長房的，不是謝錦的就是謝文霖的，謝文霖還小，自然就先給謝錦了。看謝府的態度，王氏手裏似乎有謝大爺的囑，不然，依謝老夫人的子，不會就這麽算了。”

“先讓那邊折騰，若是謝錦能守住‘蜀繡樓’那是最好，若是守不住，我們再周旋。”

婦人一怔，“姑母，你不會真打算讓謝錦進門吧？”

一個謝錦不足為患，可“蜀繡樓”……

潛力無限。

“是有這個打算，”看向婦人，容老夫人安道，“謝錦帶著‘蜀繡樓’進門，到時候還不是到我手裏？我再讓你們二房來打理，謝錦能說什麽？”

“可是……”

“謝家那邊不用擔心，”容老夫人躊躇滿誌地說道，“謝老夫人是圈子裏最講規矩的人，不敢把王氏急了，若是王氏公布了謝大爺的囑，謝府丟的可不僅僅隻是臉麵的問題。謝府長房就一間‘蜀繡樓’，謝大爺的為人你我都清楚，就算謝錦不能拿走整個‘蜀繡樓’，也會帶走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蜀繡樓’的賺錢能力，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就是這一半的利益，一年下來說也是上萬兩銀子。”

沒有人會嫌銀子多，哪怕是蜀州首富容府也不例外。

一萬兩銀子可以做很多事，白來的，為何不要？

看了婦人一眼，容老夫人安道：“謝錦好拿，不需要我們開口，就地討好我們。雖然嫁進來是長房的媳婦，可長房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從小就被送走，什麽品都不知道。謝錦要想在長房站穩，還不得靠我們？有求於人，自然要送好。若是個聰明的，就會把‘蜀繡樓’奉上，到時候，我們才會把‘蜀繡樓’當自己的產業打理，既幫了謝錦，也幫了我們。雙贏的局麵，我想，謝錦不會不懂。就是不懂，王氏也該懂。謝府長房，孤兒寡母，除了靠我們，他們還能靠誰？謝文霖？一個八歲的孩子，就是從現在開始培養，也需要幾年的時間，謝錦可撐不住。到時候，我理所當然的把‘蜀繡樓’給老二打理，謝錦除了激你們二房，還能做什麽？”

“謝府的人，怕是不願意。”

“那可由不得謝府的人，隻要王氏拿著謝大爺的囑，謝府的一切意願都僅僅隻能是意願。”

兩人自說自話，完全忘了來複命的張嬤嬤。

好在張嬤嬤是容老夫人伺候的人，是信得過的人，不然，早就遣出去了。

瞟了一眼畢恭畢敬站在對麵的張嬤嬤，容老夫人吊著嗓子問道：“東西呢？”

什麽東西？

自然是謝錦孝敬的人參。

還得是五百年的人參。

張嬤嬤額角流下冷汗，“回夫人，謝小姐說，手裏隻有三百年的人參，若是老夫人需要，可以割，原價賣給我們，還問了，我們是要人參須，還是整人參。”

完整地表達了謝錦的意思，順帶還語氣挑撥了一番。

“什麽意思！”果然，容老夫人橫眉倒豎，苛刻地看向張嬤嬤。

張嬤嬤心裏直打鼓，這是老夫人生氣的征兆，“回老夫人，謝小姐說，老夫人疼，照顧，孝敬老夫人是應該的。可正是因為老夫人寵，才不能讓老夫人難做，讓老夫人被外麵的人詬病，說老夫人占小輩的便宜，所以才想著原價轉讓給我們。”

“怎麽，我一個老婆子，還需要的施舍不？”

“老夫人息怒！”張嬤嬤忙不迭地說道，“謝小姐說，年底藥鋪那邊，不見得有存貨，我們多半要等上一段時間，老夫人這邊拖不得，所以才忍痛割。”

婦人深深地看了張嬤嬤一眼。

明明是勸解的話，被這麽一說，完全了紅果果的挑釁。

也是。

老夫人未出閣前，張嬤嬤不過是個二等丫鬟，能走陪在老夫人邊近十年的一等丫鬟，為陪嫁丫鬟，進而為管事嬤嬤，沒點能力和手段是不行的。

“忍痛割？我容府家大業大，幾人參還買不起嗎？別說五百年的，就是上千年的，隻要有貨就拿得出銀子！”

“老夫人說得是，謝家小姐不過是想在我們麵前找回麵子而已。”

“姑母，犯不著為一點小事生氣，這次謝錦給我們臉，我估著是王氏攛掇的。”

“怎麽講？”

婦人解釋道：“謝大爺出事，我們容家連個下人都沒派過去，王氏心裏難免有怨言，在謝錦麵前念叨久了，謝錦對我們也就有了別的心思。”

“王氏也不看看他們謝家什麽門第，謝家長房什麽能耐，還想對我們有怨言？如果不是老大私自做決定，和謝老大定下那門親事，他也不會死得那麽冤枉！”

“姑母，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這些做什麽？”

婦人的安並沒有緩解容老夫人的憤怒，“如果不是那個不孝子忤逆我的意思，娶了個狐貍回來，還擅自做主，給長房長孫定下那麽一樁親事，他也不會被那對兔崽子給克死！”

“姑母，大哥和大嫂是走商的時候，遇到響馬意外亡……”

“那也是那對兔崽子給克的！”

長孫還好，反正打小就送走了，可謝錦不行。

每次看到謝錦，容老夫人就想到英年早逝的大兒子。

大兒子雖然不孝，可到底是自己上掉下來的，再者，在容老夫人眼中，自己的兒子沒有錯，是那狐貍勾引的兒子，也是狐貍定下了謝錦！

看向邊的婦人，“婉兒，是姑姑對不起你。當初……”

“姑母，這話你就不要再說了，”琴婉細聲安道，“我現在也是你兒媳婦，而且，過得很好。”

“過得好就行，過的好就行。”

容老夫人裏敷衍著，心裏還是多有些憾。

侄從小在邊長大，和老大青梅竹馬。原本的意思，是想讓老大娶了侄，哪想，一次外出走商，老大帶回來一個狐貍。

哪怕是尋死覓活，也沒能改變老大娶狐貍的決心。

在看來，這是容家的恥辱。

不管老大如何本事，帶著容家如何風，甚至哪怕是容家了皇商，那個狐貍都是心中的刺兒。

不是狐貍慫恿，大兒子那次不會走商，大兒子不出去走商，就不會發生意外，現在的容家，豈止僅僅隻是蜀州的富商？

小兒子的能力，終究是差了點。

厭惡長媳，自然也就厭惡在長媳的攛掇下定下的那門親事。

一看到謝錦，容老夫人就想到害死兒子的狐貍，一看到謝錦，就想到京城那個克死父母，還差點克死的長孫！

京城太遠，能磋磨的自然就隻有謝錦。

之前，謝錦地倒，那點銀子在眼裏，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渣渣，可謝錦低眉順眼的態度讓很滿意。

那種高高在上，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的覺，讓渾舒坦。

之前，是沒打算讓謝錦進門的。

現在嘛？

謝錦進門也不是不可以，正好讓的不孝子看看，他定下的兒媳婦究竟是個什麽貨！

離開老夫人的院子，琴婉回到了芙蓉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