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4、燕子
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孟麗雲看著鄭紅,臉很冷,「我有丈夫。」
「嗐,誌華那不是已經沒了嗎?」鄭紅著後腦瓜新燙的髮捲,笑嘻嘻地指指孟麗雲牽著的唐棠,「你看你這孤兒寡母的過得多苦啊,我是為你好。」
邊兒上花壇沿坐著幾個老太太拉家常,鄭紅嗓門大,老太太們就停了聲看過來。
鄭紅自覺有了觀眾,更高揚了聲氣,「我那個在麵包廠上班兒的表哥,你見過的,雖然做的是洗洗涮涮的活兒,但他是正式職工,現在離婚了帶著一個兒,你有個好肚子,等嫁過去生個兒子,整好湊一個『好』字。」
鄭紅的話一出口,就有老太太癟,但是鄭紅的老公是副院長啊,所以誰也沒好吱聲。
家屬院知道鄭紅那表哥的人還不,那渾球在麵包廠做個刷廁所的活兒,回家輒打老婆,有一回打狠了,小舅子上門找他理論,又跟小舅子打起來,最後鬧到派出所,還來求鄭紅跟杜水生去調停。
鄭紅也不是真心要介紹,的目的就是當眾臊臊孟麗雲,眼下這效果,很滿意。
孟麗雲語氣平靜,但是一字一頓非常堅定,「誌華會回來的。」
「麗雲,你別傻了,我們家老杜說了,誌華肯定死了!」鄭紅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兒,甚至「哈哈」大笑了兩聲。
一個老太太實在看不過眼,往地上呸了一口,罵道:「嘰嘰歪歪煩死個人。」鄭紅看過去,老太太眼珠子一翻,手中了邊兒的扇往空中打兩下,「哎,蚊子咋恁個多。」
旁邊的老太太也附和著點頭,「就是。」
鄭紅麵上有點兒不好看,但是幾個老太太都那樣,也隻好收斂了些,對孟麗雲說:「算盤河的水麵幾丈寬,還不知道多深,唐誌華怎麼可能活著?」
孟麗雲冷哼一聲,將煤球機扥到地上,直直地看著鄭紅,直到鄭紅被看得發,眼神躲閃,孟麗雲才開口:「公安局都隻說了是失蹤,杜副院長怎麼就那麼肯定我們家誌華人沒了呢?怎麼,杜副院長當時在那兒啊?」
誰能親眼看到唐誌華出事兒呢?那隻能是作案的人。
要說起來,唐誌華失蹤後,真有人懷疑杜水生和鄭紅兩口子。
杜水生因為比鄭紅整整大十五歲,平時對鄭紅那一個言聽計從,但隻一點,這人特別善妒,但凡鄭紅和年輕些的男職工多說兩句,回家肯定要扯皮吵架。
至於唐誌華,整個市設計院的人都知道杜水生視他為眼中釘,自從唐誌華升上所長,兒子一個接一個的生,杜水生眼睛都恨綠了。
孟麗雲這麼一提,大家看鄭紅的眼神兒就有點不對味兒了。
鄭紅到底比老孃汪翠芬靈,臉上勉強還掛著笑容,「那個,麗雲,我是為你好我才給你保這個,你不願意就算了,可別不識好人心。」
「是嗎?」孟麗雲冷笑,上上下下將鄭紅打量一通,換了個話茬兒,「電燙頭髮,三塊多;長的確良,二十幾塊錢;至於這雙皮鞋,是友誼商店的吧?得五十幾塊吧?」
因為國營商店的裳賣得貴,同誌們就練就了扯布做裳的本事,孟麗雲的手藝尤其好,私下裡常有人拿錢請按國營商店賣得好的款式做,所以一看鄭紅上的裳就知道價格和出。
「嗬!」也不知是誰驚訝得出了聲兒。
院子裡更多的人看了過來,老頭兒們擺著的車馬炮也不下了,老太太們的東西家常也不說了,都盯著鄭紅看。這一裳接近一百,要知道,市設計院十年工齡的設計師每月工資才七八十塊!
鄭紅僵了神,揪著自個兒角不自在地往旁邊花壇挪。
孟麗雲還沒說完呢,拍拍手上的灰,漫聲道:「你上回說,你們家老杜要買電視了是吧?」
「沒,不是……」鄭紅想否認,但是當時為著顯擺,聽到的人可不。
整個市設計院的職工家庭,現在隻有一家人有電視,那是人家親兄弟是電子廠高階工程師,花了大半年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攢配件,最後給親手組裝的,就這樣也花了三百塊錢。
電視機是最俏的家電,有錢沒票是絕對買不到,托關係找票,再拿票去把電視機買下來,前後怕是要費上四五百塊。
杜水生再是副院長,每個月工資也才一百多塊不是?且不說杜水生上有老下有小,事實上就連鄭紅孃家的幾個兄弟都啃著杜水生呢。
若是沒有一筆橫財,哪裡敢置辦這些?
看熱鬧的人裡頭有子直的,當場就說:「鄭副主任,你家富實啊。」
其他人沒說話,但也都拿審視的目看著鄭紅。
鄭紅往花壇邊兒上挪了又挪,囁嚅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最後打著磕說一句「我,我上班遲到了。」慌裡慌張地出了家屬院。
孟麗雲其實並不是單為著懟鄭紅才這麼說,杜水生嫉恨唐誌華那是人盡皆知,之前唐誌華升所長,要不是他自業務水平過,早被杜水生攪黃了。
杜水生是分管財務的副院長,唐誌華收賬本就是因為杜水生得,收賬那天回來,單位也就杜水生和財務部主任知道唐誌華上帶著兩萬塊錢,傍晚那會兒財務部主任就提出派車去接,是杜水生阻攔,是拖到晚上八點多纔去。
有些事,經不得細想。
鄭紅走了,大家看孟麗雲的目或多或都帶著同,孟麗雲坦然大方,去劉家還了煤球機,給那一車煤蒙上油布推到單元樓樓梯下頭,然後牽著唐棠回了家。
唐文和唐武已經收拾乾淨碗筷,吃飯的那張小桌子搖一變了書桌,小哥倆兒在寫作業,老三唐兵不知哪裡翻出來一個竹蜻蜓,一個人玩兒得不亦樂乎,看到唐棠回來了,唐兵咧一笑,「妹妹!」
「去玩兒吧,媽媽去換裳。」孟麗雲鬆開唐棠的手,轉進了臥房。
唐棠過去看大哥二哥做作業,唐文坐姿筆,數學算式基本不打草稿,一路看一路寫答案;唐武呢就像屁下頭有塊炭,扭來扭去坐不安穩,半天才落筆寫一個字,過不了兩秒又畫圈圈塗掉,寫了幾個字,唐武快撓破頭,最後指著唐兵道:「小兵兵,都是你玩竹蜻蜓,二哥才做不出來作業。」
唐兵張大呆住了,大眼睛懵懵地眨眨。
唐棠和唐文看著唐武齊齊搖頭,嘖,學渣。
可是就連唐武的本子都翻過一頁了,孟麗雲還沒出臥房,就一件裳,哪需要換這麼久?
唐棠推開臥室門,隻見孟麗雲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張照片,良久地注視著,神沉寂而落寞。
唐棠猜媽媽這是想爸爸了,其實也想,唐誌華總是很忙,但每次見麵的時候,他總能從兜裡掏出專門買給唐棠的東西,有時候是兩顆大白兔,有時候是一個蝴蝶髮夾,有時候又是一隻草編的蚱蜢。
都是小玩意兒,但都是紮紮實實的疼。
唐棠走過去,張開胳膊抱住孟麗雲。
孟麗雲低頭,兒大大的杏眼純稚澄明,的心一下子溫甜起來。小人兒家家沒記,半年沒見爸爸怕是都忘記了爸爸的樣子,把照片拿低些,「看,這是爸爸。」
黑白照片上的男人眉目英氣,姿拔,襯口袋上別著一支鋼筆,一看就是個有文化的人。
實際上,唐棠真的愣了一下才記起來。
一是因為以前多待在外婆家,很見到爸爸,二是四歲的孩子不怎麼記事兒,半年沒看到,對長相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窗外的簷下有一個燕子銜泥和草壘起來的窩,裡頭有五隻孵化不久的雛燕,黑腦袋白肚皮,隻要看到燕爸爸燕媽媽回來,幾隻雛燕就從窩裡探出頭,一排茸茸的腦袋齊齊朝上,黃的殼氣吞山河地張大大的〇。
唐棠看唐誌華照片的時候,燕爸爸燕媽媽又銜著蟲子回來餵了一次,大概是累到了,兩隻燕子喂完小鳥,停在窩邊兒上互相梳理羽。
「我見過這個人。」
忽然,唐棠聽到其中一隻燕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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