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哈哈哈,老子有孫兒了,哈哈哈哈哈……」

老曹跟唐大彪幾十年不對付,但是好巧不巧，倆人就住在樓上樓下。

「老唐叔這是怎麼了？」老曹的兒子曹衛軍在書房裡看報紙,聽到樓上的靜,就出來問他爹老曹。

老曹拿著他那「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正在提起暖壺倒開水,手上作一點兒沒停，慢悠悠兒地道：「還能怎麼的，孤老頭子肯定一個人回家喝了小酒兒,發酒瘋唄。」

曹衛軍也不過隨口一問，「哦」了一聲沒放心上，看到桌子上的瓷壺裡泡了大半壺咖啡，就說：「爸,您這咖啡還剩這麼多呢,怎麼不喝？」

「嘁！」老曹端著搪瓷缸和一個大碗，把碗裡的水倒來倒去吹涼,「咱是無產階級,隻喜歡喝點涼白開,你看這咖啡看起來跟中藥一樣,還有那幾個杯子，口子都不一邊兒齊，花裡胡哨的，這啊,是資產階級樂主義。」

「那不是——」曹衛軍想說，那不是剛纔在院子裡，您的對頭老唐叔說的話？

「我還有孫子？哈哈哈哈哈……」

樓上又一次傳來唐大彪悶雷一樣的聲音，這一次，還伴隨著天花板地山搖的「咚咚咚」，顯然，樓上有人跳起來了。

老曹的白開水剛晾涼，正準備喝呢，天花板上一塊兒牆皮正正好地掉到了搪瓷缸裡，老曹氣得放下杯子，去臺拿了晾桿，往天花板猛，「老唐，你是不是瘋了！」

唐大彪當然沒瘋，他是高興啊。

孤苦三十年才找到兒子，結果兒子又傷不記事兒……唐大彪才剛還愁得一個人在家喝悶酒呢，誰知道一開門就有乖孫找上門來了，過了幾分鐘，兒子又帶了個同誌回來，說是兒媳婦。

唐大彪站在屋子中央，彎著腰，背往前傾，兩隻手掌撐在大上，問對麵十分般配的一家三口，滿臉期待和忐忑，「真的嗎？我還有孫子？」

唐誌華想不起來，但模模糊糊地覺得的確是這樣，「應該是。」

唐棠就很確定了，出三胖乎乎的手指，重重地點頭，脆聲脆氣地說：「我有三個哥哥！」

孟麗雲也點頭，溫聲道：「老大和老二是雙胞胎，我們想著生一個兒，沒想，來了個甜妞，還來了個老三，他倆是一對龍胎……大的兩個七歲多，小的兩個四歲，我跟誌華一共四個孩子。」

「啊哈哈哈哈哈……」唐大彪老懷大開，聽到樓下老曹地板，估著老曹的方位，使勁兒跺了兩腳。

孟麗雲和唐誌華回大院的時候天已經黑，看到隔壁家的老太太獨個兒搬煤球，唐誌華給唐棠指了門牌號，兩口子給老太太幫完忙纔回來。

然後一回家，幾個大人就互相問起各種問題。

這一天下來的震撼和衝擊太多，孟麗雲有些暈暈乎乎的，但是飯還是得吃，這會兒七點多，已經聽到兒小肚子的咕咕聲了。

老人小孩兒和廚藝不好的丈夫……孟麗雲自覺挽了袖子，去廚房做飯。

「我給你幫忙。」唐誌華起，跟著去了廚房。

油鹽醬醋倒還是齊全，孟麗雲下午回來的時候就先問了丈夫，所以隻去馬路菜市場買了點兒小菜回來，準備做個涼麵，酸辣帶甜，又清爽又開胃。

丈夫雖然記不起事兒了，但還是跟從前一樣溫厚，孟麗雲覺得丈夫還是那個悉的丈夫，跟從前一樣指揮他，「你把黃瓜和小蔥洗了，然後剝兩瓣兒大蒜。」

然後就開始舀麵和麪，再燒點熱水，好讓麵糰發的快些。

隻不過沒兩分鐘，孟麗雲就覺得丈夫的舉止有點怪怪的，手裡是洗著菜，但時不時地就悄悄轉頭看一眼，等看回去吧，他又趕把別過頭，一副認真洗菜，本不想說話的樣子。

如是再三，孟麗雲放下手中的麵糰兒，忍不住問：「你老看我幹嗎呀？」

不問還好，這一問，唐誌華的臉又紅了，耳也跟著紅。

「看……看你好看。」

唐誌華不是個上抹的人，他的心意都會落到行上，況且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孟麗雲怎麼也沒想到丈夫會這樣說。

孟麗雲當初剛進市設計院時，小夥子唐誌華也這樣看，也是被發現以後立即紅了耳，也張得結，說看是因為好看。

所以說……

丈夫忘了過去的事，但是現在重逢了，他就像初見時那樣，又喜歡上了。

一下子，孟麗雲的臉也紅了。

客廳裡，唐棠坐在沙發上，因為人矮短，腳丫子本夠不著地板，所以不自覺地，兩條就盪悠起來。

唐大彪人高馬大，也不坐沙發和凳子，就拿釣魚的小馬紮，坐在唐棠的對麵，這樣一來，一米八的老唐和不到一米的小小唐，視線竟然齊平了。

唐棠剛剛得肚子咕咕，老唐差點兒把家裡翻個底朝天，找出一盒金餅乾、兩個水果罐頭，還有二兩桔子糖，有些是單位發的過節福利，有些是老朋友們走時買的。

「哢哢」唐棠嚼著餅乾，這年頭的餅乾用的材料貨真價實，是真的好吃。

唐棠專註於吃餅乾，唐大彪呢，說是去隔壁鄰居家借東西。

沒一會兒回來了，手上拿了個紅塑料邊框的梳頭小鏡子，然後坐在那小馬紮上，不停地看看唐棠，又照照小鏡子，裡還唸叨：「我孫可真俊啊……」

等唐棠把一盒餅乾都吃完了，唐大彪終於放下了鏡子，兩隻手搭在膝蓋上，嘆道：「像我。」

正在手指頭上的餅乾渣渣的唐棠：？？？

爺爺您不需要梳頭小鏡子，您需要的是老花鏡吧……

唐棠吃完餅乾不了，唐大彪就開始打聽三個孫子的事兒，祖孫兩個一問一答，一個聲音莽如洪鐘，一個聲音聲氣，卻和諧得不得了。

孟麗雲把搟好的麵條下到滾水裡斷生，撈起來到涼開水裡過一遍，然後倒上醋、醬油、蒜末、白糖、現製的油辣子，再把黃瓜切，小蔥切碎段，用筷子拌勻了，一道清爽適口的涼麵就做好了。

鍋裡煮過涼麵的滾水，切點碎菜葉子，磕一個蛋，就了一道青菜蛋花湯。

幾個大人都了，一擺好筷子碗碟，就胃口大開地開吃起來，尤其是唐大彪，呼啦啦吃涼麵，呼啦啦喝菜湯，那一個風捲殘雲。

唐棠終於明白，小傻子三哥吃飯的風格是怎麼來的了。

吃了晚飯，收拾乾淨碗筷，一家人就說起了這半年發生的事兒。

回來的時候已經介紹過家裡的基本況，孟麗雲這會兒就著重講半年前唐誌華是怎麼失蹤的，以及這半年來公安局的辦案進展。

講完之後，唐誌華有些恍然，「怪不得，我是被人從河邊救起來送到醫院的，後來醒了之後什麼都想不起，公安局也沒頭緒，因為沒錢付醫院的治療費，所以就留在醫院做工還債。」

「對頭。」唐大彪不願意坐沙發，非要挨著唐棠坐的那個沙發安個小馬紮，他沉著點點頭，說：「我的戰友老程，今天下午跟我一起釣魚的那個老大爺，前陣子他發燒去醫院，就在醫院裡見了——」

「咳咳。」唐誌華指著自個兒，跟唐大彪說：「誌華。」

唐大彪也就是長得，其實多賊一老頭兒，一看兒子的眼神，就知道兒子不願意被兒媳婦聽見小名兒，心裡頭罵一句臭小子，媳婦兒還能跑了啊？不過上還是改口，「老程在醫院見到誌華，剛好那時候他發燒有點燒糊塗了，就把誌華當了我，大晚上地拉著誌華陪他說了一晚上閑篇兒。」

「第二天老程退燒了，想著找誌華道歉，結果這一看，嘿，長得跟我老很神似啊。」唐大彪大拍得啪啪脆響，又道：「老程拉我去看，我一眼就知道誌華是我兒子，哪裡是神似嘛，是跟我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嘛。」

孟麗雲的臉上滿是疑，顯然對這個靠「唐誌華長得像老唐」就相認的過程表示懷疑，唐誌華於是微低下頭，側首跟孟麗雲說：「我看過照片，我跟我娘長得非常像，程叔其實說的是這個，但是咱爸不服氣，非說跟他也像……而且當時在醫院初步驗過型，型是符合的，現在親子鑒定也正在做。」

唐誌華之所以喊娘，是順著唐大彪的習慣。

甜妞耳朵尖，聽到了，心裡想，咦，爺爺吹牛皮……

唐大彪已經回屋去拿照片了。

「我是個泥子大老，但是你娘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在野戰醫院當護士，我呢了傷，倆人就這麼認識了。」唐大彪把照片遞給孟麗雲，又說：「當年山嵐市的野戰醫院遇到轟炸，蘭芝和誌華母子倆都在那兒，所以我一直以為……」

大人們說話，唐棠不，但是怕唐大彪難過，所以用小手拍拍老爺子的肩膀，給老爺子遞過去一顆桔子糖。

「嘿！」唐大彪咧一笑，接過孫兒遞過來的糖。

其實他槍林彈雨中不知見過多生死，心境遠比一般人強大，而且亡妻故去三十年了，早傷心完了。

但是小孫兒這顆糖甜到了唐大彪的心頭，他一邊把糖剝開了餵給孫兒，一邊繼續道：「不知後來誌華怎麼了那位葉老太太的兒子。這中間的事兒可能隻有葉老太太清楚了，不管怎麼說，我謝所有幫過誌華的人。」

一家人說到晚上十一點多，唐棠早已經在偎依在唐誌華的懷裡睡著，雖然還有很多事沒有說完，還有些疑沒有解開，但是那些不好的事都過去了，剩下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來日方長，一家人都不急。

爐子上的餘火煨著熱水，唐誌華打了一盆，兌了些冷水進去。

孟麗雲坐著抱著唐棠，手試了試溫度，拿巾給唐棠洗了臉，唐誌華一邊蹲著給給兒洗小腳丫，一邊吞吞吐吐言又止。

等到兒都在睡夢中不滿地哼哼唧唧了，唐誌華才清清嗓子，視線著兒的洗腳水，說：「那個，你睡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