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29、。

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這年頭的路是真的爛,市區裡麵尚且是柏油馬路,出了市區就隻有泥路了,路麵坑坑窪窪,地勢也是爬坡上坎,偏偏車子的力還不行,出故障是家常便飯。像唐棠一家人乘坐的吉普車,半道上就壞了,司機小吳和唐誌華兩個人一起修理,也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又重新啟

等抵達山嵐市的城南時,已經是大晚上,快十點鐘了。

進城一路駛來,幾乎沒什麼人影。

車子拐過去單位家屬院的最後一個路口時,車燈的打在道路兩旁,原本黑乎乎的角落被照得明亮清晰,倒是照見了兩個人。

兩個年輕人,手牽著手站在一棵榕樹下說話,一看就是一對兒。

好傢夥,被車燈一照,那兩個人就像電了一樣,牽著的手立刻就鬆開了,孩兒的反應尤其大,還手將小夥子往外推了一把。

小夥子一下子沒站穩,兩隻胳膊在空中舞,整個人撲倒在路麵上。

開車的小吳急忙猛踩一腳剎車,車著地麵發出「嗞嗞」的聲音,車頭總算著小夥子的胳膊險險地停下了。

小吳是個年輕的兵蛋子,脾氣有點躁,平白地差點兒出車禍,火氣兒一下就竄上來了,他一邊兒搖車窗,一邊兒沖那兩人吼:「大晚上擱這兒搞破鞋呢?不要命了?」

孟麗雲連忙手拉住小吳,小聲說:「小吳兄弟,消消氣兒……那倆人我認識。」

可不是,別說孟麗雲,就是唐棠都認識那兩個人呢,小夥子是唐誌華的徒弟熊建軍,孩兒是王曉佳,就是單位王院長的兒。

小吳隻好算了,又把搖了一半的車窗搖起來,他實在忍不住,轉頭問:「這倆人難道是腐化分子?」

腐化的說法比搞破鞋聽起來文明點,但是用在這兒,其實也還是一個意思,都是說男關係不正當。

車子外頭,王曉佳把熊建軍拉起來,甚至都沒有上來理論差點被撞的事兒,兩個人頭也不回,匆匆忙忙地跑遠了。

孟麗雲看著他們的背影,其實也有點愣,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可不像是搞腐化?

但是他們倆都是單青年,大可以明正大啊。

「不是的。」孟麗雲不願意議論別人,隻否認了腐化的說法,就不多說了。

小吳也不是真嚼舌頭,依舊聽孟麗雲指路,開著車往家屬院去。

到了離家屬院大門二十來米的地方,孟麗雲對小吳說,「麻煩就在這兒停吧,我們先拿點兒東西上去。」

這年頭車子,要是開到家屬院大門口,準會驚人,那些人再一看唐誌華回來了,那指不定會引起多大的呢。

孟麗雲急著讓三個小崽子跟他們的爸爸團聚,先把一些行李拎回家裡,一會兒還得去郊區的孃家,可不想在家屬院耽擱太久。

「好嘞,嫂子。」小吳踩著剎車,熄了火。

唐誌華拿了一頂唐大彪的解放帽戴在頭上,跟著孟麗雲一道拎著東西下車。

這個家屬院的單元樓,走廊兩頭是採通風的窗戶,窗戶外頭挨著一米多遠的,就是最端頭那戶人家的臺。像三號單元樓四層的其中一扇窗戶外頭,就是唐棠家的臺。

今天家屬院停了電,小區的路燈都熄了,到都是黑黢黢的。

走廊的窗戶邊好歹有月約約地照見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站在窗臺上,兩隻手著窗框,一隻腳桿出去,試圖到唐棠家的臺上。

另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地攥著窗臺上那人的裳,裡不住地說:「小心,千萬站穩啊……」

這一層樓住著的人家,要是誰開門看一眼,立馬就能認出來,這不是汪翠芬和鄭紅嗎?

紅試探了好幾次,終於還是把腳回來,從窗臺上慢慢地下來,裡埋怨道:「媽,你這一天天地都琢磨的什麼事兒!」

汪翠芬是不太敢跟鄭紅頂的,還指著跟著福呢,囁嚅著賠笑道:「我這還不是,這不是怕你們吃虧嘛。」

這話是怎麼說起的?

前幾天孟麗雲把房子抵押給老婿,拿了錢人就不見了,汪翠芬尋思著,孟麗雲一個寡婦帶著四個孩子,那房子妥妥地就是自家的了。但是房子裡還有桌椅板凳、櫃和床呢,到時候孟麗雲搬走,這些東西算誰的?

這不是剛好今天停電了嘛,劉二胖家的電視看不了,家屬院裡的人早早就睡下了,汪翠芬沒事兒可乾,所以就提議,趁著孟麗雲還沒開始搬家,先進去點一遍。

至於有沒有別的貪占心思,那就不好說了。

「回吧回吧。」鄭紅不大耐煩,打先走了,汪翠芬連忙跟上去。

倆人剛走到樓下,鄭紅皺著眉頭,按著肚子說:「哎喲,我肚子疼!」

嗐,西瓜吃多了。

國營水果攤上,甭管新鮮不新鮮,西瓜都是切開了,按一牙一牙地賣,因為貴啊,一斤水果趕得上幾兩了。而且還得是家裡寬裕的,才捨得花個一買一牙解解饞,但是鄭紅不一樣,杜水生給的錢多,一下子買了半個,回來夥著汪翠芬兩個人一頓吃完了。

這不,吃壞肚子了。

汪翠芬是個小腳,走不快,但是鄭紅又很急,捂著肚子說:「我想上廁所,你自個兒回來啊。」

說著,就往家裡跑,留下汪翠芬一個人在院子裡慢顛顛兒的。

汪翠芬還是怕被人瞧見,所以是繞著二號樓的邊兒上走的。

二號樓是筒子樓,每層樓隻有一個公共水房供應冷水,至於熱水,還得到一樓的鍋爐房打。

汪翠芬經過二號樓的鍋爐房,恰好一陣風吹過來,把鍋爐房的窗戶吹得哐當哐當響。

汪翠芬嚇得抖了兩抖,今天可是七月半啊……不過,襟上用別針別著的浸了桐油的三角布包,又不是那麼的慌了。

這可是前幾天聽說唐誌華死了,汪翠芬一方麵心理舒坦,一方麵又有點害怕,所以狠心花了一塊錢求來的辟邪符。

再說了,汪翠芬發現啊,鍋爐房的窗戶沒關!那鍋爐房裡,可堆著山尖高的煤啊!

汪翠芬這人吧,以前在農村的時候,從麥子田邊過路,就要掐兩吊麥穗裝兜裡,哪怕是去一趟大隊的牲口棚呢,也能用草帽兩把隊裡的豬草。

放著不要錢的煤炭,能幹看著?汪翠芬立馬一點兒都不怕了,佔便宜包治百病嘛。

這小腳老太太毫不猶豫,當即就費力撒地去爬鍋爐房的窗檯了。

另一頭,唐誌華和孟麗雲上樓放好了行李,這就準備出大院,上車回孟麗雲的孃家。

兩口子都是新社會的大學生,唐大彪又是個軍人,唐棠就不說了……一家人都是按行程選的日子,本沒人留意農曆,這回了家屬院,倆人纔想起今天是七月半。

這不,家屬院的牆角旮旯,好多地兒都堆著燒化的紙錢。其中有一估計是剛剛燒的,上頭的燒了灰,下頭的卻還地燃著小火苗,風一吹,麵上的灰飛了,下頭沒燒化的黃表紙就帶著火星竄。

而且吧,估計燒紙的人心還誠,沒燒過的黃表紙混著紙灰堆了老大一堆,

唐誌華一眼掃過,怕那點兒火星不小心引發火災,跟孟麗雲說:「你先在門口等我一會兒。」

然後就去花壇裡撿了點石塊和土,準備把那一堆黃表紙圍起來。

他一蹲下去,就「咦」地驚訝了一聲。

那堆紙灰裡出來的,是一張帶著火星的紙袱包,紙袱包就是用黃表紙疊起來,上頭寫上亡者的姓名八字,打個比方呢,就跟給人寄包裹差不多的意思。

唐誌華之所以驚訝,是因為紙袱包上頭用鋼筆寫著的是他的名字,也就是說,那堆紙錢是燒給他的。

秋天的夜裡溫度不高,西風也有點大,唐誌華剛準備把那半張沒燒完的紙袱包撿起來看看,一陣風嘩嘩地吹過,紙袱包被吹走了。

唐誌華站起,跟著追了上去。

本來嘛,邊兒就是家屬院原先的筒子樓,二號樓。

唐誌華跟著風稍微繞了一點兒,就走到二號樓的鍋爐房邊上了。

那鍋爐房裡頭,汪翠芬正忙著呢。

這老太太是個小腳矮敦子,好不容易纔從窗戶翻進了鍋爐房,鍋爐房裡是大爐子,不燒煤球燒煤炭,用鐵鍬一瓢一瓢送進去就行。汪翠芬就跟個耗子一樣,一點兒一點兒地從牆角把煤搬到窗戶底下,打算等搬夠了,就回家去拿蛇皮袋下來裝。

這會兒,汪翠芬覺得差不多,就準備回去拿袋子了。

踩著自個兒搬過來的那一堆煤上了窗檯,正騎在窗臺上不好下去,就見不遠站著一個人。

之下,那人背對著站著。

汪翠芬以前是很中意唐誌華當婿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小夥子生得高長大個頭,好看,也能幹活兒。後來恨上唐誌華了,那更是時時地就盯著他。

所以啊,汪翠芬可悉這背影了。

那是唐……唐誌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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