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惟安手，用冷的指尖輕輕去臉上沾著的細微跡：“我在下方，你可曾有一刻擔心過我？”

其實都不用問。

吳惟安比誰都明白。

他的手是所有人中最高的，誰出事，他都不可能會出事。

故而紀云汐不會擔心他，比起擔心他，擔心的是的哥哥們。

吳惟安收回手，語氣漸冷：“那晚你說的話，可是為引我下去特地說的？”

紀云汐抬起頭，看向他：“不，那句是真的。”

“是麼？”吳惟安笑意微諷，略過紀云汐，跳下馬車，扎進雨霧之中。

沒蓋好的車簾出一角，紀云汐從那角看出去，看著他的背影，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

*

救人仿佛在掃雷。

你永遠無法得知，你救上來的是真的百姓，還是偽裝的百姓。

哪怕再小心，依舊有不紀家軍的，染紅了滔滔洪水。

而吳惟安、紀明皓、紀明焱、紀明雙四人更是分乏，大多數劍高超的殺手，都是朝他們四人而去的。

清河郡的兵捕快，以及一千涼州軍，和普通百姓，倒是平平安安。

殺手并未對他們下手，皆是避開。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便是紀家和吳家。

吳惟安渾氣質冰冷。

事已至此，他已經懶得偽裝了。

出手狠辣，一擊斃命。

被洪水困在坍塌房屋之間的百姓和兵捕快們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天漸暗，一天便要結束。

吳惟安收手就走，圓管事毒娘子雪竹沉默地跟上。

紀明焱也跟上，走了半步，想起他七弟沒拉上，便找到了七弟。

紀明雙掉一臉的水，水里從一開始的咸味，帶上了腥味。

他道：“你們先回，不用管我。”

紀明焱剛想曉之以之以理，不行又上蒙汗藥。

但紀明皓走了過來，他道：“先回去用膳。”

見二哥開口，紀明雙沒再拒絕，沉默半晌，道：“好。”

今日晚膳氛圍比往日都要肅穆。

且大家彼此間各占一地，百姓們一道，清河郡的兵捕快們一道，涼州軍一道，紀家軍一道。

吳惟安往常也和紀云汐坐在一塊，可今晚沒有。

他遠遠離了紀云汐，找了個位置隨意坐下，一大一小兩個小孩子，如同兩大護法一般，坐在了他左右。

而紀云汐面如常地用膳，紀明皓和紀明焱分別坐在旁邊。

紀明焱看了看紀云汐，又看了看不遠的吳惟安，撓了撓頭，側問道：“三妹，你和妹夫又吵架了？”

“不算罷。”紀云汐語氣淡淡的。

紀明焱單手托著下，看著那邊機械吃著飯的吳惟安：“我覺妹夫好像在和你賭氣。”

紀云汐：“？”

紀明焱言又止：“你要不哄哄妹夫？”

紀云汐：“？？”

用過晚膳后，寶福帶著丫鬟和幾個康健的農婦一起收拾碗筷。

紀明皓則去調撥軍隊了，他將帶來的一萬紀家軍分小隊，各自接班修整，且流在夜晚繼續營救被困百姓。

紀云汐站在一側，輕點傷藥。

只是輕點輕點著，忽而停下，手從懷里掏了下，掏出了一顆糖。

糖是麥芽糖，用糖紙包著。

是白日為一位包扎傷口，對方送給的。

糖被小孩當作寶一樣保護得很好，藏在服最里頭，在洪水中都沒怎麼被淋。

紀云汐猶豫了很久，才狀若隨意地走到吳惟安面前。

吳惟安在教兩個小孩扎馬步，其他孩子見到了，也跑了過來，一起扎著馬步。

他抬起頭，面很冷：“有事？”

紀云汐安靜片刻，手過去，攤開手心，出那顆麥芽糖。

吳惟安輕輕挑了下眉。

他看向，等著開口。

但紀云汐什麼也沒說，就舉著糖。

兩人之間彼此沉默。

七八個小孩子東倒西歪地扎著馬步，眼睛圓溜溜地看著這兩個奇奇怪怪的大人。

舉了一會兒，紀云汐蹙眉，就收手：“不要算了。”

“要。”

他說。

第87章 老嫗

吳惟安坐臨時搭建的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拋著手里的糖。

東倒西歪扎著馬步的孩們，滴溜溜的眼睛跟著那顆糖轉。

是糖欸。

如今的形下，能吃飽肚子已經很不錯了。

糖這種東西，變得稀有。

吳惟安淡淡掃過去一眼，看向最前頭的哥哥：“想吃？”

哥哥誠實地點點頭：“想。”

旁邊的妹妹也眼看著。

吳惟安勾一笑，一手將糖抓在手心：“這是我的。”

說完起而走。

別說是這些小屁孩。

就是他兒，他也不會讓的。

-

這是紀家軍到的第一天。

清河郡一帶皆災嚴重，不僅僅只是清河郡，更有上下游多個郡縣。

每個郡縣人數都在3-10萬不等，而紀家軍只有六萬。

故而此行，紀明皓只帶來一萬銳到最嚴重的清河郡，其他五萬分別至其他各郡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