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心(習又)》第8章
婚前最後一晚,林冉失眠了。
雖說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真當這一天來臨時,還是很沒出息地睜了一夜的眼。
次日,天還沒亮,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響。
林冉起床,不聲不響穿好服,坐在梳妝鏡前。
造型師化妝師推門而,開始工作。
別人都說,每個生結婚的那天,會是一生中最的時刻。
一切整理妥當後,林冉看了眼鏡子,確實很。
就連林佳心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黑發束在耳後,出整張致的臉。
眉眼溫婉,紅明豔。
金銀線織,淺係勾勒的秀禾服,帶著點旗袍的韻味。低調且華貴。
林冉一直坐在房間裏等,全程心如止水。
表平靜,毫看不出一喜悅。
直到柏家的婚車到了,不得不麵對記者的鏡頭時,才如同往常般揚起一個甜的笑。
閃燈對著沒完沒了地閃,林冉微微垂著頭,抿著角。
把和期待表演得淋漓盡致。
被眾人目追隨,一路被林爸牽著來到門前。
知道,這扇門外正在等待的是什麽。
手握住門把。
林爸忽然在這時,手上發力,牢牢拉住了的胳膊。
“等等。”
林冉回頭看他。
繼母楊佳惠一看此此景,連忙笑道:“抓出門,程淵還在外麵等著呢。”
林爸卻第一次全然不顧繼母的催促。
他盯著林冉,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突然就當著眾人的麵紅了眼圈。
林冉一時間有些錯愕,張了張:“爸?”
林爸開口,又哽住。
兩人在門前僵持了許久,久到旁人都開始催促了。
林爸無聲地念叨了句什麽。
沒人聽到,林冉卻看到了。
他在說,對不起。
平靜了一上午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被揪了一下。
怨他嗎?過去的日子裏,不是沒怨過。
隻是現在,忽然生出一種釋懷的覺。
林冉沉默片刻,單手覆上林爸的手:“爸,這是我自己選擇的。”
“從我踏出這個門開始。我人生中的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由我自己負責。”
—
出了林家的門。
柏程淵親自上前,從林爸手中接過了林冉的手。
門外正好,晨過雲端映了下來。
他背對著日,材修長。
淺棕的眸子淡淡看過來,表比還要平靜。
整個人清冷的氣質與此刻的暖顯得格格不。
林爸眼眶泛著紅,定定地著柏程淵,無聲地傳遞某種緒。
柏程淵對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這是Z市近幾年來最盛大的一場婚禮。
作為公眾人難得暴在群眾視野中,引來不小的。
婚車駛過的地方都是記者,兩排保鏢死死攔著道邊的路人。
人人的兩邊街道,議論聲嘈雜。一眼掃過去,都是高低起伏的人頭。
林冉安分地坐在柏程淵邊,雙手地把著車座,目四遊離。
被圍觀的覺不怎麽好,目和議論同時聚集過來時,居然不由自主地張了。
即將行駛到會場時,忽然有幾人不顧保安的阻攔,衝出街道。
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每人抱著一個牌子,舉過頭頂,對著林冉的方向拚命揮舞。
工作人員見狀立刻力驅趕。
很快便將人紛紛趕了下去。
隻是一個短暫的曲,但林冉還是看清了。
“林家借柏家上位。”
“嫁進柏家,您配嗎?”
“林冉配不上柏程淵。”
種種字眼,標紅標。
其實這類的評價,從一開始纏在柏程淵邊,就沒聽到。
可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有些小姑娘執念還這麽深,真是小看柏程淵的人氣了。
林冉想嘲弄地彎彎角,卻發現自己連做這個細微的作都變得吃力。
很明顯,心太差。
差到已經快影響高超的演技了。
閃燈仍然閃爍,路人湧來又散去。
紛的聲音吵做一團,一如即將鋪蓋而來的熱,久久散不去。
車窗裏映著林冉致的臉,所有的微表都在車窗上變化。
柏程淵眼睜睜看著垂下眼簾,滿臉失落,無打采。
他沉思片刻,將的手拉了起來。
不聲地往手心裏塞了塊什麽,不等反應過來,又立刻鬆開了。
林冉張開手心,愣了愣。
一塊水果糖。
原本沉悶的心不由一跳,錯愕地張了張。
幹什麽?
為什麽忽然塞給一塊糖?
不對,他這樣的人怎麽會隨攜帶這種與氣質不符的東西?
……他不會是在安吧。
林冉實在想不通,轉頭看向他。
柏程淵還是一如既往,沒什麽表。
淺棕的眼眸波瀾不驚,目視著前方,一個眼神都沒給。
過了會,才輕飄飄扔給一句:“黃特助給的,說你有低糖。”
“……”
哦。
難怪。
林冉把糖攥在手心。
不過,不管是誰送的,的確有被安到。
*
林家與柏家的這場婚禮,到底與普通的婚禮不同。
雖說婚禮形式半公開,全程有記者跟拍,但能來參加現場的人卻有限。
大多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由柏家事先邀請來的。
為了避免現場出錯,其餘人等止場。別說是新郎新娘的朋友了,就連林冉的妹妹都沒法參加。
時間一到,儀式正式開始。
悠揚的音樂響徹在裝潢奢華的婚宴廳,談聲自覺淡了下來。
林冉出微笑,挽起柏程淵的胳膊,一路朝著廳最中央走去。
這場婚禮,他們早就事先彩排過了。對林冉來說,隻是演一場戲而已。
沒有真實,走個流程罷了。
然後,兩人停在了曾認為是最一生中神聖的地方,換了戒指,喝了杯酒。
視線又在眾人麵前匯。
很難得的,柏程淵與對視第一次超過了二十秒。
從前隻知道他眸偏淺,如今以這個角度看過去,才發現是很好看的琥珀。
正頂的水晶吊燈直直地照在他上,冷淡的眉目似乎比以往溫和。
柏程淵穿著裁剪合的西裝,矜貴氣質與生俱來。
頭發被打理的一不茍,鼻梁高,廓深刻。
他垂眸看著的雙眼,開口回答司儀的問題。
“我願意。”
聲線低沉,縈繞在整個婚宴廳。
……
大概是場景和音樂都太真。
林冉怔怔著他,忽然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眾賓客站起鼓掌,記者收起機。
還盯著他的臉看。
雙眼一眨不眨,明目張膽的。
柏程淵目流轉,不聲地回自己的手臂。
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別看了。”
“……”
林冉徹底回過神,柏程淵已經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了。
就這樣把滴滴的新娘丟在這,頭都沒回過。
剛才還裝的意深重呢。
好一個拔x無的狗男人。:-)
林冉為自己出神的那兩分鍾到無比的恥!
婚禮結束後便是送賓客。
林冉換好小禮服,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就被柏母周曼拉走了。
在這之前,林冉從沒想過嫁進柏家也是要做苦力的。
折騰了一天,站都站不住的人,還要穿著八寸高跟鞋站在門口罰站。
這是怎樣的酷刑?
林冉痛苦得想捶地,臉上卻隻能笑嘻嘻,全程站在周曼邊陪著笑意。
已經臨近下午四點。
帶著餘暉降落,天由炙白變淡淡的橙。
待最後一個人的車開走後,周曼鬆開握著的手。
笑意微斂,又回到了那副禮貌又疏遠的模樣:“今天辛苦了,待會我司機送你回家。”
林冉眉眼彎彎,乖巧地應了一聲:“好的。”
心裏想著,難怪是母子。
柏程淵和他媽這變臉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目送周曼回了婚宴廳。
這邊一直端著的子,瞬間垮了下來。
腰酸痛,整個人累的像搬著二十斤磚跑了場馬拉鬆一樣。
幸好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林冉著肩膀,拖著兩條沉重的準備離開,耳邊卻忽然傳來嘈雜的喧鬧聲。
“放我進去,我是來參加婚禮的。”
“沒有邀請函,閑雜人等止。”
“誰是閑雜人等?我是新娘媽!”
林冉作頓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背脊僵直,整個人都像裝上了發條。
每一個舉都被控製好,按順序行。
良久,僵地轉過頭,循聲看過去。
一個中年人,被三名安保人員攔在門外。
勸說不,便要往裏衝,上還念念有詞:“柏家是我的親家,識相點最好趕快放我進去。”
幾人推搡一團。
一名保安拿著對講機道:“加派人手,正門有人鬧事。”
林冉幾乎是下意識的,轉便走。
再也顧不得別人的注視,一路小跑著路過宴會廳,直奔新娘專用的等候室而去。
柏程淵原本端著香檳,正側耳聽著邊的人講話。
眼前忽然閃過一抹纖瘦的影。
他目不由自主鎖向,由左至右。
邊的人還在奉承:“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柏程淵抬了抬手,將香檳杯放到侍應的托盤中。
又對麵前的人微微頷首,低聲道:“抱歉,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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