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川當然看得出來他是因為有煩心事才會大晚上出來，不過讓他想不的還是這莫名其妙就結的婚。

霍聿深也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沒什麽好口氣道：“你孤家寡人一個，除了我還有誰來找你？”

蕭景川冷哼一聲，自顧自倒了杯酒，神莫測，而後問道：“你們家兩個老的怎麽說？”

“我媽倒沒什麽，這些年來老太太依著我依慣了，至於老爺子，本來我和他不對盤也很多年，他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那天回霍家，他並非去認錯，隻是像他們陳述了個事實罷了。

霍老爺子當然極力反對，但除了對他橫眉以對，其他招數使出來也都不見有用。

而最後霍聿深悠悠地說了句，爸，霍家又不止一個兒子。

那話一出，在場的人臉均是彩。

蕭景川把玩著高腳杯，繼而又問：“我還是不明白，你惦記了宋蘊知這麽多年，這次終於如願以償能娶到，怎麽最後關頭又放棄了？”

他不聲反問：“誰和你說，我惦記了這麽多年？”

聞言，蕭景川抿了口酒，也不願再搭理他。

霍聿深沉默了會兒，半晌，他的子向後靠，姿態慵懶舒適，慢條斯理地說著：“錦川，也許霍家誰都知道我喜歡蘊知，宋家也吃準了這一點，所以才肆無忌憚。”

而他不是個會人擺布的人。

“那溫淺呢？你是不是把結婚太當兒戲了？”蕭景川沉聲問著。

溫淺？

霍聿深在心裏默念著的名字，深邃的目不知落在什麽地方，沒有焦點。

須臾，他修長的手指敲打著茶幾桌麵，道：“背後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的利益。”

大概霍聿深要的也隻是一個妻子的份，至於是誰，那無所謂。越是幹淨的背景，越是好掌控。溫淺要的無非就是借助他達到一些目的，而他能給。

隻要是易，事便很簡單，

現在他想的是溫淺容易掌控，可在很久的後來，是他自己都不曾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一步步侵蝕他的世界，輕而易舉影響、占據他的喜怒，都是後話罷了。

長久的一陣沉默後，蕭景川似是歎息般說道：“那你可得護好了，沒有靠山，怎麽在你家生存下去？”

“再說。”

……

從蕭景川家出來，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什麽地方，心裏依舊煩躁。

不知不覺得，又駛向了回霍家老宅的方向。

隻有在靜下心來的時候霍聿深才會又想起溫淺的話——

既然生了他，就有義務對他負責。

這句話也隻有溫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說的出來，也隻有才敢說。

霍聿深記得，在說這句話時，灼灼黑眸裏夾雜著怒和不甘，可又像是帶著希冀，不知為何，他竟會覺得和那孩子竟有幾分像，都是一樣倔，卻又倔的沒腦子。

五年前，霍明嫵第一次把小六帶回霍家，他差點恨不得掐死那孩子。

在這些年裏，他似乎真的沒盡到什麽做父親的責任，習慣把他丟給母親和姐姐，有時候回家甚至連多看一眼也不願意。

溫淺說的沒錯，他從來沒有像一個正常父親一樣對待小六，隻因小六的出生，是他完人生的一個汙點。

不斷用這個借口，來試圖忘當初的錯誤，是他自己犯下的，而非別人。

傭人來開門的時候也是睡眼朦朧，“三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霍聿深的神很淡，眸落在後那棟臨湖小樓，深邃的眸底越來越沉。

“小爺住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別驚別人，這個點太晚了。”他不聲的地吩咐。

傭人連連應好，“小爺是和夫人一起住的，我帶您過去。”

本打算繞開母親的房間，卻沒想到他進門就發現母親此時坐在二樓的沙發上並沒有睡。

同時霍太太聽到腳步聲也回過頭來看他，微微笑問：“怎麽回個家還要？”

霍聿深麵上有尷尬，他走至母親邊坐下，“臨時起意想來看看小六，沒想您還沒睡。”

“上了年紀失眠很正常，白天的糟心事多了，這晚上自然有的折騰。”霍太太用手敲打著自己的後頸，語氣淺淡隨和。

霍聿深繞至後，輕輕替按肩膀，聲線沉沉道：“媽，對不起。”

霍太太卻是笑開，“這話要說對你姐去說吧，我可從來沒打算著你會娶宋家那姑娘，倒是你姐為你的心就多了。這會兒你這麽一來，可氣的不輕。”

霍聿深微微挑眉：“您不喜歡蘊知？”

霍太太按住他的手，讓他在邊坐下，“晾了五年也沒的事，說實話前段時間你答應願意結婚，我也覺得訝異，現在能和我說說怎麽回事？”

霍聿深不願意細講，沉了片刻後，才道：“也沒什麽。可能和蘊知，還是差那麽一點點。”

霍太太沒再說什麽，微微笑開時候眼角的紋路道道明顯，饒是再怎麽保養，也抵不過歲月。

“也好，還不如娶個背景簡單的孩兒。”霍太太歎息了聲，接著語氣裏又含著責備之意，“你不把你的新婚妻子帶回來我看看？”

實際上霍聿深帶溫淺回來過，隻不過……不願意進來，而他也就隨著了。

“下次吧，畢竟大姐見過了，來了也是不會給好臉，更別說爸那邊了。”

“等子月份大了，還是搬回錦城住吧，你爸那邊我會去說說，畢竟也沒有放著孫子不要的道理。他的囑一改再改，生怕……”

霍太太的話還沒說完，霍聿深微蹙著眉打斷，“媽，大晚上您說這些煩心的事。”

“承之，我知道你不稀罕霍家的一切，但是絕對不能便宜一個私生子。”霍太太也未怒，隻是有些語重心長。

言語間，霍太太臉上泛起些倦怠之，明顯是疲乏了，“你去看看小六吧，今天哄了他很久才肯睡。”

霍聿深看了眼臥室的位置，清俊英朗的眉宇之間劃過些猶豫之，而後說：“媽，我想把小六接回去住一段時間，他到了上學的年紀，獨立應該要增強。”

霍太太打趣道：“千百年不見你關心小六，怎麽這次突然心變得這麽好？”

霍聿深沉默著沒說話，薄抿鋒銳的一道，看著就覺得別扭。

霍太太見了不由得在心裏好笑，想要從他這裏聽到什麽矯的話那絕對不可能，就是這別扭的子，明明是有關心的，卻偏偏要裝毫不在意的冷漠。

“行了，你要帶小六走就現在吧，不然等天亮，你姐估計又該鬧了。不出意外，這兩天我們就回錦城。”霍太太直截了當，從沙發上起，引著他走向小六的臥室。

臥室裏床上的小人睡的正香，連霍聿深抱他起來的時候也毫無察覺。

離開之前，霍太太又想到了件事，“承之，那姑娘的家裏人你都見過沒有？”

“父母親分開住，我分別都見過，有一個繼母，有一個姐姐和弟弟，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怎麽了？”

霍太太掩下神間的異樣，搖了搖頭道：“沒事了，就是覺得你這結婚結的也真是草率，什麽都沒準備，看你以後留不留得住人。”又安著說道：“雖然你爸不認這個婚事，但是他認霍家的孫子，等過幾個月就行了。”

“您早些休息，我回去了。”霍聿深應下。

“對了，還有宋老那邊……”

“我空過去一趟，也還有一些事需要問清楚。”他當然有事要找宋老，就憑著宋修頤幾次三番的作為，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霍太太點了點頭，“去吧，路上小心些。”

看著霍聿深的車子遠去，神莫辯，有些瞞了小半輩子的事，真希能長長久久的瞞下去。

也不知是緣還是孽緣。

……

霍聿深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三點，把小六抱回房間裏，蓋上被子時，小六眼睛醒了過來。

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懵懂地看著霍聿深。

霍聿深的手指還著被子的一角，此時臉上劃過一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嗓音低沉：“天還沒亮，繼續睡。”

小六翻了個，大概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重新沉沉睡去。在他印象裏，爸爸才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