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恢複的很快，這是最近這段時間最讓溫淺高興的一件事。

在這孩子邊空缺了四年，錯過的四年裏，他從一個隻知道依偎著大人的小孩子，變了一個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大孩子，而這最為關鍵的四年，並不在。

至今為止覺得最虧欠的就是這個孩子。

這天，溫淺坐在醫院的長廊下，知道的小六就在不遠，隻是不能像個正常的媽媽那樣去陪他玩，反而更多時候要他來牽著的手才可以走。

著眼睛的問題棘手的很，那塊的位置不太好，結果還是和以前一樣，都不建議做手。

說完全不在意，這也是不太可能的。

可能是這四年來也覺得習慣了，能看見就看見，看不見就不強求。

午後，溫淺陪小六一起睡了個午覺。

年歲越長，這孩子反倒是變得不太說話，他雖不說，可卻是更在意的去留，就連睡午覺的時候他都喜歡攥著的角。

霍聿深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的作很輕，以至於那一大一小他誰都沒有吵醒。

這兩人直接在寬大的沙發上就睡了，天氣正好，溫度適宜。

午後的時亦是格外的安靜，男人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一頁頁翻著文件，而稍稍抬頭的間或，就能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兩個影，他希這樣的時間能過得再慢些。

小六期間起來上了個洗手間，迷迷糊糊的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剛想說話，卻見男人做了個噤聲的作。

小六也是難得的很配合他，輕手輕腳的沒有發出聲音。

霍聿深指了指裏麵，示意他回床上去睡覺。

小六起先覺得不樂意，但或許是還沒睡醒，腦子還不夠清晰，便自己走進了裏間。

溫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上蓋著一件服，料上是悉的清冽冷香，微微一愣，瞬間就坐了起來，把那件外套丟在一旁。

索著自己的手機想讓人來接回去，可的手在沙發上找，卻到了一隻男人的手。

仿佛是燙手一般立刻遠離，立刻就有意識到，霍聿深在這。

“我找手機。”

霍聿深拿起的手機遞給，對他的抗拒實在是太明顯，他也不敢有什麽貿進的行為。

“我送你。”終於，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不用，我和庭東講好時間了。”

又是這個顧庭東，這個人真是以前擺不了，現在更加是個大阻礙。

其實霍聿深回過頭來想想也覺得自己是真的蠢，為什麽這麽多年都要把顧庭東當敵來嫉恨，若是他和溫淺有可能，早就不到他什麽事。

再看看現在，哪怕他們在一起四年，仍舊是男未婚未嫁。

“你的眼睛，再約個專家看看吧。”

溫淺的這雙眼睛一直是霍聿深的心結，一天好不了，他就一天看著難。

哪知接下去說的話卻著實讓人氣——

“不用，我眼睛好的時候也瞎的。”

霍聿深沒再說話，他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溫淺知道隻要他們之間夾著一個小六，就會不斷地有機會上，這是怎麽也避免不了的事。

霍聿深心裏也不爽，每次看著從他邊走開，雖然知道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可卻一直是走向另外一個男人，想到這他就心裏堵得慌。

時間到了，顧庭東大概每次都是這個時間點來找。

而偏偏這一次，霍聿深在即將走到門口之時先一步反鎖了房門。

反手扣住的腰，將抵在門板上。

“你幹什麽……”

而的話還沒說完，男人著狠狠地吻了下去。

太突如其來，讓毫無反應能力，等反應過來，氣的用力扇了他一掌。

霍聿深的手還撐在子兩側，這一掌打的算很用力，可他卻不覺得有什麽，反而在耳邊近乎於挑釁的說：“我是故意的。”

不出所料，抬手又狠狠地給了他一掌，這下把自己的手都給打痛了。

“你讓不讓我走？不讓我走我就報警。”

霍聿深想做的既然也已經做到了，很規矩的給開了門。

外麵焦急的站著小年輕護工，看到溫淺出來的時候趕帶著離開。

直到坐上顧庭東的車，還是覺得氣不過，隨手了張紙巾了自己的。

顧庭東自是不曉得心怎麽不好，“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是著急，這眼睛怎麽一直都好不了。”

要是眼睛好了，怎麽都不能再給那人欺負。

“以前你對這件事看的一向比較淡，怎麽今天突然之間變了子？”

“就覺得眼睛瞎著很多都不方便，這就是要跑都找不到路。”

或許溫淺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沒發覺，此時臉上的神是生的，雖然都是因為憤怒，可至不再是對什麽事都是平漠的態度。

這慍怒，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緒。

顧庭東知道，有些事他可能一開始就是輸了。

……

兩個月後，青城正式進夏天，小六出院了。

溫淺覺得有些難過，小六出院之後自己就沒辦法一直再和他相。

可就是這一天，溫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小六，有護工帶著準備回去。

護工還是原來的護工，可上車之後，最後的目的地卻變了……

可能是因為沉浸在看不到小六的緒裏，一時間沒有在意路程的長短，直到下車的時候，恍然驚覺，這不是顧庭東住的地方！

剛想發作，沒多久就傳來一個悉的聲音——

“淺淺，你這幾年跑到哪裏去了？”

這一聲質問悉的讓瞬間紅了眼睛，這是清姨的聲音……

“清姨，您怎麽在這？”

這是喜極而泣，四年前托顧庭東賣了他們在青城的房子，再去雲城好生的安置好清姨，可因為這些年並沒有主想去聯係以前的人，連清姨也不想打擾。

溫淺麵前的這套住宅當然是霍聿深替置辦下的，而清姨，也是他找來的，至於用了什麽辦法說服，沒人知道。

要知道四年前清姨對霍聿深的恨也是一點不。

可到底也是為了溫淺，的眼睛不方便，邊沒有悉的人照顧也不好。

更重要的一點，霍聿深不想讓繼續住在顧庭東那。

一點也不想。

這套房子裏麵的設配都是照顧的眼睛一切都簡化了，空間足夠的大，減有磕磕盼盼的時候。

溫淺在電話裏和顧庭東說了這些，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他給你買房子讓你住你就這麽住下了啊？”

“他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找到了清姨。”

溫淺猶猶豫豫著剛還想說些什麽解釋一下，顧庭東就出聲打斷了，“他還真是無所不用了。”

明麵上看上去還想慢慢來不著急的樣子，看著背地裏原來都急這樣了。

“阿願，要不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就可以完全離他。”

說這話的時候，顧庭東假裝著有幾分玩笑的意思，可他們兩比誰都清楚，這個話題是四年來誰都沒有的。

“庭東，你別說笑了。”

就算隨便在街上拉個人結婚，也不能和他結婚。

“算了，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顧庭東心裏多有些不痛快，可他也知道，他和如今這個關係，是接近一種家人的狀態，是絕不可能再有進一步的突破了。

兩人心裏都是心知肚明。

……

溫淺就這麽心安理得的住進了這間房子。

榮竟何也會時不時的為聯係這方麵的專家，雖然和他自的專業沒關係，架不住人家裏在醫療製頂半壁江山。

也是第一次，這麽迫切的希自己能重新看見。

進盛夏，總是說下就下的傾盆大雨，溫淺記得一刻鍾前還是好天氣，這會兒就聽見了砸在窗戶上的雨聲。

清姨臨時有事回了一趟雲城，溫淺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便讓放心去辦事，不要一直牽掛著。

可是越到晚上，這雨還是下個不停，總讓人覺得有些心煩意。

溫淺起來倒水喝，才剛剛走到廚房，就聽到窗外一道雷聲響起，那聲音就像是在耳邊炸開了似的，震耳發聵。

驚得杯子都差點沒拿穩，匆匆的喝了口水就像回到臥室裏。

又是一道驚雷聲，隨之聽見屋子有什麽東西炸的聲音，嚇得不輕，也不曉得是不是下午的時候哪裏窗戶沒關，這耳邊的雷聲怎麽就能那麽響……

匆匆回到臥室裏把房門鎖上，整個人在被子裏，不敢彈。

也不知這時間過去了多久，聽到外麵有敲門聲，那聲響又重又急促。

溫淺心裏沒底，這又是晚上，誰還來敲家門？

不管，把被子往頭上一蓋，假裝聽不到。

可那敲門聲鍥而不舍的不停響著，還比先前越發的著急了些。

溫淺真是恨死了自己的好聽覺，想假裝聽不到都不可能。

隨手到了桌子上的一個玻璃花瓶，大小正好一隻手能握的住，一手拿著手機，已經準備撥出報警電話……

溫淺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衝著那扇門很沒底氣的喊：“誰啊……”

忽然間一個悉的男聲落的耳中，“溫淺，你開門，是我。”

好了，本來以為是什麽歹人，可這人比歹徒更得防。

“你做什麽？”

溫淺雖然這麽氣勢洶洶問著，可心裏還是鬆了口氣，一下子就放下了花瓶，卻沒想鬆手鬆的太快，花瓶沒放穩直接重重地砸碎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玻璃碎裂的靜可不小。

男人心裏一，“怎麽了，你倒是開門啊。”

“我沒事，你回去吧。”

門外的男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打發了，他冷靜下來，說道：“我給你兩分鍾，你不開門我立刻開鎖公司。”

恨得牙，這個人怎麽回事，真的就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一個人！

溫淺緩緩地開了門，霍聿深一見這戒備的樣子就心裏堵的慌，他走進來後檢查了下房子裏的電路。

“我剛在樓下就看到所有燈都滅了，估計這一片區域的電路被雷擊壞了。”他解釋了句，可卻好似並未領。

“電路壞了你來做什麽，你又不會修。”

“我怕你一個人在家害怕。”霍聿深理所應當的說。

“我又不是小六，我怕什麽，再說停電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看不見。”這話說的更加理直氣壯。

說著，便轉往屋子裏麵走去。

“注意腳下。”霍聿深拉了一把，這會兒站的地方都是碎玻璃渣子。

可這話剛一說出口，就覺腳底心上傳來一陣刺痛。

嘶了一聲，突然覺得今天晚上有點狼狽。

剛出來的時候就是太張竟然連鞋子都沒有來得及穿上。

霍聿深皺了皺眉，也沒再給什麽反抗的機會，直接把抱到了沙發上，不想和他有什麽親接，被他一就掙紮的不行。

他按著的肩膀，低聲嗬斥：“別。”

霍聿深把手電放在一旁，自己把手機的電筒打開，轉走進客廳。

溫淺原本不是個矯的人，這會兒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憑什麽這個人要這麽強勢的主的生活，哪怕說好了各自不相幹，他還要這樣。

說不去計較以前，他非要計較。

不想跟他有集，他非要天天製造一些有的沒的偶然或者巧合，他做事的時候就不能考慮下別人的嗎？

霍聿深拿著醫藥箱走過來，握著的腳腕將的腳擱在自己上，了下。

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的緒不太對，再一的臉頰，發現是在哭。

溫淺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轉過子到另一邊去。

他心裏莫名的一陣張，總覺事不好。

“霍聿深，你到底憑什麽這麽纏著我？我都跟你說了我們回不到從前，你還想怎麽樣？你不就是不像我和庭東住一起，確實，我也沒想要和他結婚的念頭，但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是真的被氣的不行，一次兩次能忍，可是每一次都是這樣。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這個男人總是如此，他想做什麽便永遠不顧別人的想法。

霍聿深沉默了片刻，他一言不發的拿起酒棉了腳底的碎玻璃，隻有一塊紮進去了，還不算深，清理幹淨消毒之後就沒事了。

“我沒想過我們能回到從前，可是沒有人規定我不能重新追你。”

外麵的雨聲嘈雜，不免讓人覺得心煩，而他這句話一出來，更讓覺得心煩意。

又聽見他的聲音緩緩地響起：“隻是我之前的人生過得比較順，也不懂什麽追人的手段，你可能需要擔待點。”

看看，這種話都能讓他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溫淺往後了，道：“霍聿深，你不要把對霍如願的愧疚轉嫁到我上，我不需要。”

“我對霍如願是愧疚，但是溫淺，我你。”

窗外雷聲沉悶，他的聲音卻有一種獨特的平和，他說：“四年前我知道我總歸會留不住你，可我不管，能留一天算是一天，甚至我在想著下一次要去什麽地方找你。可我接不了你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第一年我瘋了一樣的找你，誰都說你或許是死了，可我不信，我寧願相信你和顧庭東私奔了，也不願認定你是死了。”

那次在墓園的監控裏看到和顧庭東的影，那一刻，他覺自己的心死灰複燃了。

他又說：“後來我看了你，當時我在想隻要你還活著，哪怕你已經嫁給了顧庭東，我都要把你搶回來。”

這是他的邏輯思維。

記得他的好，記得他們相的點點滴滴，卻也忘不了他這個人，一直都是要不起的。

“霍聿深，我曾經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我自己把一顆心捧到你手邊，你拿起了，卻又狠狠的砸碎了。我用了四年時間把它拚好，你覺得我會不會有勇氣再給你一次？”

的聲音染上了哽咽，為什麽覺得痛，還不是因為陷得深了……

“那我就等，時間還長，我有很多個四年。”

等你什麽時候願意，那就是什麽時候。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天明，看似尋常卻又悄然無聲改變了很多……

……

第二年春天，溫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眼睛可以看見了，看著枕邊男人的側臉低笑。

霍聿深睜眼就看到看著自己傻笑，反應了幾秒鍾之後麵上出驚喜之。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你看見了？”

點了點頭，男人比更為激，抱著親了又親。

果然上天還是眷顧著，也眷顧著他。

他擁著的子，這一刻心裏的空缺好似全部被填滿，在耳邊低低地問：“那我們給小六添個妹妹可好？”

……………………

一年後，溫淺和陸遠珩一同去了墓園。

還未走近，便看到了墓前站著的那個影，人穿著黑的絨子，渾著一子矜貴冷豔。

那個高貴依舊霍家大小姐，隻是和霍聿深的關係……

溫淺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旁的舅舅。

霍明嫵轉見到他們兩人，麵上毫不見尷尬，就和這個人一樣，明豔張揚，我行我素。

“有時間回來坐坐，家裏冷清得很。”這句話是對溫淺說的。

隻此一言，再無其他。

言罷，霍明嫵轉離去，隻給人餘下一個清寒的背影。

溫淺看到了母親墓前的那束花，是生前最喜歡的百合。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覺很奇怪，祭拜完母親，下山的時候，溫淺忽然低聲笑問：“舅舅，雖然你說那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但我今天突然很好奇，真的像清姨告訴我的那樣，你和媽媽還有長姐是三角的關係？”

陸遠珩被提前了半年釋放，他到了這個年紀，對一些過往自然是看淡了。

“你想聽聽？”

“有一點兒想……”

這麽算起來，霍明嫵算是的婆婆，而舅舅……

這家裏的輩分關係還真是有點。

當然，傲如霍聿深這個格，他是一定不會認的。

“淺淺，你可知道得不到的東西往往會被認作是最好的，我是如此，霍子舒也是如此，我和格不合。”

“那您的是媽媽嗎？”溫淺小聲嘀咕了一聲。

“也許是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習慣了對好。”

溫淺知道媽媽的格就像枕邊月，而霍明嫵，是五月烈，完全是格迥異的兩個人。

“您那時候想帶著媽媽走，隻是單純覺得媽媽過得不好吧？”

“你今天怎麽對以前的事這麽興趣？”陸遠珩的眉眼是淡淡的，說這話的時候亦是稀鬆平常的語氣。

“有而發呀，其實長姐是個很表裏不一的人，那麽不喜歡我，當初我和霍聿深結婚，到最後一刻才到婚禮現場，最後讓人帶了個鐲子給我。回去之後霍聿深告訴我，那是祖母送給的年禮，在手上戴了近三十年。”

陸遠珩的視線落在很遠的遠，眸子裏也不知蘊藏著什麽緒。

良久，他淡淡道：“這樣的人，活得太累了。”

溫淺或許有些不死心，所謂八卦就是要問到底，“您當時不願意接，是不是因為覺得小門小戶的陸家攀不上霍家的高門大戶？我聽說，您以前是的家庭教師……”

……

在很久遠之前，是陸老爺子還在世之時，瑜苑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個年輕的人明張揚，帶著滿的驕傲直言說要給老爺子做兒媳。

老爺子笑言道：“自古以來都是男方下聘禮，霍小姐這倒是反一反？”

“如果您同意，我也可以讓霍家來定這門親。”

這話一出，老爺子樂了，就連在場的傭人也都笑了，這是哪家的小姐還真是大氣。

從外麵匆匆進來一個男子，眉眼清越俊朗，著一子書卷氣息，看麵相就是個好脾氣的男人。

他一進來就握著子的手，滿目慍，“霍子舒，你還真是不知矜持為何！”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