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馨寧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不僅孟瑾瑤聽見了，就連相隔沒多遠的顧景熙及祁蘊文也聽了個清楚明白。

這一刻，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尷尬的氣氛籠罩了整條走廊。

孟瑾瑤眉心突突直跳，下意識就上前一步往右邊看去，果真就看到的夫君顧景熙，四目相接的那一瞬，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臉僵住，心虛得很，忽然有種想遁地的迫切。

這什麼事兒？

前不久還談論著人家，甚至前一刻還說人家是老頭子，這會兒就了個正著，那一聲‘老頭子’被人家聽得清清楚楚。

目測著顧景熙所在的位置，是們隔壁的隔壁那間雅間的門口，剛好與們的雅間還隔了一個雅間，既然相隔一個雅間，那們在雅間的談話，即使偶爾音量大了點，但顧景熙肯定是沒聽見的。

想到這里，孟瑾瑤暗自松了一口氣，角上翹，若無其事地上前打招呼：“夫君，可真巧，你怎麼也在這兒？”

小姑娘的臉上綻開笑花，笑容滟滟，笑意直達眼底，那雙漂亮的眼眸越發靈，微微仰頭看向他時有種說不出的可人，又乖巧。

只是那眼神里帶了一不易察覺的討好，似乎是在想著蒙混過關，讓他莫要追究方才宋姑娘那句話，當什麼都沒聽見。

顧景熙眉梢微微一挑，沒打算放過，這姑娘前不久才與閨中友說他好，現在他還被說老頭子，似笑非笑地回道：“是巧的，可有打攪到夫人與宋姑娘談話？”

孟瑾瑤笑容凝住：“……沒、沒打攪。”

宋馨寧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時能倒流，但是不說都說了，只能當自己沒說過，科打諢蒙混過去，轉眼看向自家舅舅，上前幾步，笑容討好：“舅舅，您老人家也在呢？”

祁蘊文此刻看平日里可討喜的外甥越發不順眼，看到外甥，就想起好友那句‘你比我年長一歲，我是糟老頭子，那你是什麼？即將土為安的老不死？’。

是以，他覺得外甥說曜靈是老頭子，就等于在說他是老不死，他也才三十歲，才不是什麼老不死。

他板著臉瞪了外甥一眼，沒好氣道：“說的什麼話？什麼老人家？你舅舅也才剛而立之年，還年輕著，不像你父親，一個年近不之年的老頭子。”

宋馨寧被這話噎住，笑容也驟然凝住，跟同樣笑容尷尬的孟瑾瑤對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男人也那麼在意旁人說自己年紀大的麼？

“阿寧，舅舅帶你去看大夫，讓大夫給你治一治眼睛。”祁蘊文說著就上前一步，拽著外甥的胳膊，準備往右邊的樓梯口走去，臨走前還朝孟瑾瑤輕輕頷首，“弟妹，阿寧的病耽擱不得，我先帶阿寧先走一步了。”

宋馨寧茫然：“舅舅，我眼睛沒問題啊，看什麼大夫？”

“哪有病人覺得自己有問題的？”祁蘊文不由分說地拽著外甥走，心里暗道這缺心眼兒的傻孩子，但凡機靈點兒，都知道他是在幫，帶這罪魁禍首逃離這尷尬的氣氛。

舅甥二人離去，宋馨寧的丫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后。

不一會兒，走廊上就剩下孟瑾瑤夫妻二人，以及清秋與凝冬兩個丫鬟，們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走廊上安靜得很，氣氛有點尷尬。

孟瑾瑤跟顧景熙對視一眼，想解釋，對上顧景熙那似笑非笑的神，言又止，尷尬得能用腳趾頭摳出一畝三分地來，方才阿寧那句話，人家可是聽了個清楚明白啊。

最后，還是顧景熙打破沉默：“夫人可還有別的事？”

孟瑾瑤下意識搖頭：“沒了，夫君還有事嗎？”

顧景熙道：“既然沒事，那就回府吧。”

聞言，孟瑾瑤“啊？”了一聲，見顧景熙已經轉走向樓梯口，躊躇了一瞬，就邁起腳步跟上，阿寧已經跟祁大人走了，也沒旁的事，先回府也好。

夫妻倆出了茶然居，馬上打道回府。

孟瑾瑤原以為是自己回府的，沒想到顧景熙也跟著一起回去，且還同一輛馬車，讓的兩個丫鬟去了他的馬車。

馬車上，氣氛安靜得有點尷尬。

孟瑾瑤端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抬眼看坐在對面的男人，顧景熙說了句回府，就沒有再說話，如今神寡淡，也瞧不出是不是因阿寧那句話生氣了。

察覺到的視線，顧景熙淡淡覷一眼，啟道：“夫人盯著我看做什麼？”

孟瑾瑤馬上出一抹笑容，回道：“夫君好看。”

聞言，顧景熙不以為然地輕‘嘖’一聲，不咸不淡道：“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聽著這自嘲的語氣，孟瑾瑤角一，心道：男人都那麼記仇的嗎？都準備回家了，還要翻舊賬。

但，誰理虧在先？

忙笑著回應：“夫君正值壯年，風華正茂，長得俊無儔，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不像是二十有九的年紀，哪里老了？”

“是麼？”顧景熙挑了挑眉，語氣幽幽地回一句，“我還以為夫人嫌棄我，后悔嫁給我這個一把年紀的老頭子，老頭子不僅年紀大，還好。”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將孟瑾瑤劈了個外焦里，驀地睜大眼睛，又驚又愕地看著顧景熙，溫潤儒雅的端方君子，委實不像是個會聽墻角的，可若是不聽墻角，怎知有跟阿寧說過他好？

難以置信道：“夫君聽我們談話？”

顧景熙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故意聽，那原本是想聽別人談話，誰料消息有誤，無意間聽見與朋友的對話，遂面不改道：“瞧夫人這神，原來夫人真的與人說我是好之徒？”

孟瑾瑤臉僵住：“？？？”

這麼說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顧景熙就沒聽，只是隨口一說，而自己不打自招？

顧景熙瞧臉變了又變，微微張了張，仿佛在醞釀著狡辯的措辭，勾淡笑道：“夫人，你難道不打算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