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聲：“咱們借住陸家，怎能得罪人家……”

羅云婳哼著鼻子臉朝天：“就是三表哥推了我姐姐，我要說法！你別管，我自己跟三表哥說！”

羅云婳：“我沒規矩怎麼樣，推了人怎麼能不認賬。誰才是沒規矩啊。”

羅云婳：“三表哥，三表哥！”

靈犀手足無措，完全招架不住這個小主人。“清院”的一眾侍被羅云婳嚷得臉慘白，又哄又求，讓別吵到陸三郎了。錦月也是一陣愕然，沒想到羅氏小娘子和那位表小姐的風格完全不同。若是羅令妤在，定不會這般直來直去……

他們院子里這般鬧，本瞞不了人。聽得后方打簾子聲，前方羅云婳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驀地睜大，有些癡傻。錦月等扭頭，看到陸昀沉著臉站在簾子下。竹簾影斑駁，鞋履齊整地放在門口。陸昀散著發，赤著腳，只披了一件松垮單就出來了。

陸昀聲音低啞，幾分虛弱：“都在吵什麼？”

未曾裝扮，他那雋永如山、秀澈似水的容，猝不及防地撞來，沖擊甚強。“清院”中的侍們哪怕看慣了陸三郎，此時都心跳砰砰，忍不住紅了臉，不自在地低下頭。

羅云婳瞪大了眼。

錦月嘆氣：……又一個剛見面就折服在陸三郎風采下的郎。

哪怕這個小娘子還這麼小。

正要領著羅云婳去見陸昀，卻是手伶俐的小娘子一下子從手邊蹦起來，躥向陸三郎。錦月等大驚，齊呼：“小娘子！”

們三郎最煩人這麼靠近了！在們記憶中，上一個這麼撲過去的郎，被三郎推得手臂都折了……羅云婳才不過九歲，們眼見小娘子花蝴蝶一樣撲撞向簾下的俊郎君，均出不忍之，不敢再看……

然而羅云婳撲過去，扯住陸昀袖子。陸昀低頭看一眼，竟然沒有把人扔開，還蹲了下去，面上冰雪般的寒意都消了。

錦月等瞠目結舌。

羅云婳抬手便上這位哥哥的臉，將他左看右看。沒錯，就算當時衫襤褸、面無，但是臉是一樣的。欣喜無比道：“哥哥，原來是你！我和姐姐救過你的，你還記得麼？”

陸昀心里的小人扯了下角：救我的是你，你那個姐姐可不想救我。

小娘子心善，當日陸昀雖然昏沉，卻勉強聽見羅云婳和羅令妤的爭執。某個嫌貧富的人不得把他扔下去喂魚，若不是羅云婳堅持救人，陸昀早不知道……畢竟當時他腰腹被刀捅了重傷，再那麼在水里泡下去，命就沒了。

陸昀目溫和地著羅云婳：小妹妹救了他的命。

但是完全不想提羅令妤。

陸昀扯開話題：“昨夜推你姐下水，另有緣故，我不是故意的。”

羅云婳“嗯”一聲，點著頭，很容易就接了這個說法。陸昀詫異揚眉，看笑瞇瞇：“我相信你！原來你就是大哥哥，我姐救了你，你才不會恩將仇報。”

陸昀：“……”

羅云婳疑問：“可是你那時候為什麼不跟我們打招呼，突然就走了呢？你就是三表哥的話，明明可以跟我和姐姐一起來陸家的嘛，大家都是一條路。哥哥你的傷都沒好，就下了船。我姐擔心你，還掉了眼淚呢。”

陸昀：“……”

他簡直想一個白眼翻給羅令妤！

昨夜推的愧疚，在知道在小妹妹面前假惺惺的表演后，然無存。擔心他？不是他跳下船的？還在羅云婳面前為他掉眼淚？是怕羅小娘子厭惡那品吧。

而羅云婳眨著眼睛看陸昀，完全不知道羅令妤背后都做了什麼。有那麼一個姐姐……陸昀對羅小娘子滿心同。

陸昀不想在妹妹面前說姐姐壞話，他隨意道：“有些事，就先走了。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

“沒事！”羅云婳小手非常有氣勢地一揮，然后鼓著腮幫子，“咦，可是我姐怎麼也沒跟我說三表哥就是我們救的哥哥呢？”

“三表哥，難道我姐不知道麼？！”

陸昀看著小娘子震驚的眼神，角輕微揚了一下，三分嘲弄。羅令妤怎麼可能認得出他？全程抬著袖子，恨不得離他十里遠。對他嫌棄甚多的羅氏，滿心想著嫁個良婿，對那個疑似貧寒、還被追殺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唯恐多看一眼，被對方纏上。

陸昀認得，是他就算心里厭也不得不承認的緣故：羅令妤得過分了些。

認不出他，就完全是不記得這個人了。

陸昀似笑非笑道：“你姐不認得我啊……大約英俊不凡的郎君見多了，你姐瞧不上我。”

他這話說的，院中的侍們齊齊瞠目：就三郎這種相貌，表小姐都瞧不上的話，那表小姐的眼得多高？

陸昀哄著似懂非懂的小娘子：“你先別跟你姐說我便是救的那個人。”

羅云婳：“為什麼？”

然后自己給自己作解釋：“莫非你想給我姐驚喜？想挑好日子，報答救命之恩麼？”

陸昀聲音拉長，笑意加深：“是……啊。”

但是驚喜，還是驚嚇，就不保證了。

羅云婳卻擰著眉，還有點兒猶豫。父母過世的時候才剛剛懂事，自懂事起，就是姐姐養大的。對姐姐的，比對父母深得多。雖然常常覺得姐姐冷、俗氣，但是從未騙過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