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的管家忍不住責道：“二公子！”

曲悠擱了茶盞，平靜地回答：“暫時還死不了，我會請大夫來，給他治傷的。”

周楊不意會如此平靜，不甘心地繼續挑釁：“你給他請大夫？我以為你父母必得叮囑你，就算守一輩子活寡也得弄死他呢。他若死不了，醒來看見你，心可不會太好，他這個人連父母兄弟都害，你小心死在他手里。”

周楊今年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生得眉目俊朗，和周檀有些相像，氣質卻截然相反。

曲悠溫言敷衍，有些好奇這年的機：“是嗎？太可怕了，那我可得抱著匕首睡覺。不過說回來，二公子這麼盼著親哥哥死，是圖什麼呢？你厭惡他，已然斷了關系、不再往來，何必非要他死？”

周楊眼睛轉了轉，噙了一抹風流笑意，緩緩道：“嫂嫂怎麼不覺得，我是在圖你呢？”

他明正大地當著家仆出言調戲親嫂，一側的周勝德氣得滿面通紅，往前走了幾步：“二公子，休得胡言語！”

曲悠一手攔住了上前來的管家，看著面前年稚氣未的桃花眼，好笑道：“我？”

其實周揚看著并非這麼輕佻的人，恐怕是不肯說實話，故意惡心才這麼說的。

既然對方為了惡心演戲，那就陪著演好了。

曲悠清了清嗓子，立刻擺了一副愴然神，開始順胡說八道：“可惜我很早之前就對你哥哥深種、非他不嫁了。”

周楊一怔，不可置信道：“你……你不是被陛下賜的婚嗎，你喜歡他？”

他居然立刻就信了。

曲悠覺得這年雖然賤，但被騙的表卻十分好笑，于是繼續正道：“是啊，得死去活來呢。”

“汴都居然還有真心喜歡他的子，真是人難以置信。”周楊張目結舌地想要喝茶，被燙得齜牙咧，“你看上他什麼了？”

“呃……我很久之前就看上他了，又不是要圖他什麼，”曲悠攥著帕子道，“你……”

還想再逗他幾句，不料這一句話還沒說完，韻嬤嬤便匆匆走了進來。

于是口頭的言語立刻轉了彎兒：“你哥哥傷重未愈，按理說我直接見你不合禮數，本以為二公子真心敬我，不料你卻出言不遜，我太傷心了。”

轉向一側的周勝德，為難道：“聽聞二公子從軍營回來也只回任家，如今府諸事繁雜，不留客，我不過一個閨閣子，怎麼應付得了二公子這行伍之人的挑釁？我甚惶恐，德叔，幫我送客吧。”

周楊被三兩句話砸得暈頭轉向，回過神來周勝德已經站在他面前出了手：“二公子，大公子傷重時你也不來看一眼，如今還出言不敬長嫂，你、你……唉，請吧。”

周楊愣了一會兒，自覺掛不住臉，起拂袖而去，憤恨地留下了一句：“你最好盼著他別死！”

曲悠在他后笑道：“承你吉言。”

送走了這小禍害，曲悠覺得自己更同周檀了。

多大的仇怨，就算天下人都看不起周檀，但他帶著弟弟長大，總該念他一點好的。

不過弟弟看起來人有些呆，看來沒傳到哥哥的明，逗逗這賤的年倒是好玩。

隨即曲悠憂心忡忡地發現，已經開始為周檀開了。

誰知是不是他本人|待弟弟才使人心生仇怨呢，雖然看著不像，但不能為所迷、丟失原則！

韻嬤嬤湊過來低聲說已經去了那戶人家，對方稱要收拾東西，過一會再來，于是留了幾個仆役，先行回來了。

其實心中還有些擔憂新夫人被這些年愈發犯混的周楊頂撞到，但據方才周勝德所說，夫人毫沒被二公子嚇到，反而讓他吃癟了。

韻嬤嬤心道，新夫人果然不需擔憂。

曲悠用了簡單的早餐，發現周府的廚子手藝極為不佳，很該調|教一番。

剛扔下帕子，人便登了門。

十二甜水巷盡頭的住戶是個大夫，名為柏影，第一次和弟弟為母親去抓藥時，在藥堂里撞見了這看著極為不靠譜的年輕大夫。

柏影瞧見了堂給開的藥方，問了幾句就道這方子抓錯了，被藥堂的人打了一頓丟出去。曲悠見他可憐，給了他一錠銀子，回去后又尋了個大夫一問，方子果然多了一味沒必要的藥材。

自此之后曲悠常著人找柏影為母親開藥，兩人一來二去，倒也稔了起來。

柏影并非汴都人，跟著老師父來到此地討生活，尚未尋到醫館師父便意外亡了，他無可投，只好流竄街頭巷尾為看不起病的窮苦人開方子，勉強混口飯吃。

自從認識了曲悠，他的生活水平才得以改善了一些，曲悠也愿意信他，這才將人請了過來看看周檀。

柏影從把脈便開始眉頭蹙，隨后便順手從案上拿了張宣紙，開始埋頭寫藥方，邊寫還邊與談：“我聽聞你婚了，還嫁了這倒霉的病秧子，恭喜恭喜，沒錢送賀禮，擔待一些。”

曲悠早就習慣了他這不著調的說話方式：“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再晚幾天我來，傷口徹底化膿，不死也難。”柏影咬著筆頭斟酌，“昨晚你便著他有高熱，還不知道燒了幾天呢，醒過來之后不會把腦子燒壞了吧，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