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斐劍眉微蹙，剛要上前時，蘇南枝按住了他的手，掀開酒壺蓋子，一壺花酒狠狠潑了過去：“原來我在教坊司能拿你，如今作為有實權的郡主，賞你兩掌都有底氣。可惜我不打有孕的人。”

“肚子裏揣種，怎麽沒坐上太子妃之位呢？是怕那些同樣對太子妃之位虎視眈眈的子加害於你，也怕皇後去母留子，給太子另擇權貴之吧？一個憑未出世孩子狂妄的人，不怕病弱流產，孩子沒了，命也沒了嗎？”

宋佳月被懟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能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坐上太子妃之位，再來挑釁我。”蘇南枝將酒壺砸在鞋上，冷笑諷刺。

你、你你你——”

宋佳月被花酒澆了滿頭，狼狽不堪，又被酒壺嚇得連連後退幾步，氣的渾發抖，偏生蘇南枝每一句都紮紮實實了痛楚，整個人如落湯似的，頭發噠噠地黏在臉上。

來時耀武揚威，現在氣的隻會說你你你。

“我什麽我？”蘇南枝莞爾一笑，淺笑倩兮，字正腔圓地回了一個字：“滾！”

宋佳月捂著小腹，用力地大口大口呼吸，扶著門框險些氣暈。

“別生氣，小心孩子氣流產了，母憑子貴的夢就碎了。”蘇南枝輕笑著再喝了口花酒。

哐當一聲！

宋佳月雙眼發黑，被氣暈倒地。

站著進來，躺著被扶出去。

蘇南枝憋在心口的一團鬱氣也發了出去。

溫言斐端來了暖胃的烏湯，看了眼街邊宋佳月的馬車：“要殺嗎？”

“什麽？”蘇南枝有些不解。

“我可以讓悄無痕跡地永遠消失。”溫言斐為盛了一碗熱湯，“從前我刺殺過匈奴皇室，像這樣的，易如反掌。”

“言斐啊，你已經不是碧落閣的殺手了，你現在是黃泉閣的閣主，碧落閣殺人，黃泉閣是保護人的，不要不提殺。”

“但視你為仇敵，怕會對你不利。”

“宋佳月，我留著有用。”

若非蘇南枝一句留著有用，溫言斐真沒忍住劍出鞘的衝。

辱他可以，辱蘇南枝，不行。

月從西側的窗欞上照下來，淺青地板被撒了滿地銀白，蘇南枝喝到有些恍惚，眼睫垂下來蓋住眸中緒，角扯開一抹牽強隨意的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溫言斐袖中的手微攥拳，眉宇擰川字，微乎可微地歎口氣，退出門去：“小二，帶我去後廚。”

“客您這是？”小二有些著頭腦。

“做飯。”溫言斐挽起繡雅竹的袖袍，走進後廚，默默地為蘇南枝熬醒酒湯，做梅幹菜扣、做桂花糕、荷花糕，做完後放在食盒裏溫著，提到雅間門外。

蘇南枝在屋喝酒，溫言斐便無聲無息，坐在門外的樓梯上。

晚風冰涼如水，拂過長街深巷倒灌進屋中，吹散滿屋的清酒香，腳邊的幾個小酒壇滾落在地撞出哐當脆響，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鱗次櫛比的屋舍逐漸熄了燈，五十的京城歸於寂靜黑暗。

到了寅時，打更人倦卷地拖長音調：“燈火通明，小心火燭——”

宿醉的蘇南枝步伐趔趄地打開房門，聞聲而的溫言斐皺的眉頭一舒，將那一蠱醒酒湯遞過去，一勺勺盛出來喂：“你胃不好，喝了那麽多酒，要喝點醒酒湯。”

蘇南枝推開那碗醒酒湯，扶著樓梯搖搖緩緩朝外走。

天香樓外的街道空無一人，冷風裹挾夜霧吹來，溫言斐追去為披上新買的紫披風，想要扶時，蘇南枝卻步子變慢，呆呆地看向正前方。

前方。

蕭沉韞一襲雲紋墨華袍，墨發束玉冠，負手而立於清冷的夜霧中，在長街的盡頭，平靜冷淡地看著步伐踉踉蹌蹌的。

蘇南枝醉的厲害，隻好扶著牆桓，盡量使自己走的穩當一點，一步步走了過去，在即將肩而過時，終於停下步子，揚起酡紅迷惘的俏臉看他，有些不確定地問：“你是……蕭沉韞？”

蕭沉韞上也染著酒氣，蹙劍眉，星眸涼薄，目如冬雪般泛著寒，像要把人活活冰凍那樣，冷冷淡淡地看著。

蘇南枝一剪秋水眸映著月輝，緒低落有些委屈：“你為什麽這樣冷冰冰地看我？”

“萬世子的未來夫人，深夜買醉，不怕遇到歹人？”男人嗓音戲謔。

蘇南枝已醉的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宛若在夢裏那樣不真實，腳下一跌，險些摔倒在地時，蕭沉韞扶住了的手腕，蘇南枝一個沒站穩，子便地倒了過去。

宿醉後連行為也放肆了不，蘇南枝醉的站不住子，瑩白如玉的指尖巍巍扶上去，挑起了蕭沉韞的下，在他的懷裏醉眼朦朧地凝視他，抿了抿可地笑了笑：“蕭沉韞……”

“嗯？”

“你要好好的。”

“嗯。”

“希你早日尋到畫中子，與白頭偕老，再也不要像前世那樣孤獨終老了。”

“本王對……是單方麵的，並非兩相悅，四年過去，或許已嫁人生子，而且本王，現在不喜歡了。”

蘇南枝羽睫一眨一眨的，水眸熠熠生輝，滿眼都是他的麵容，的指腹一點點挲蕭沉韞下上新長的胡渣，笑了笑：“那你喜歡誰？”

蕭沉韞結微，握住的指尖：“你喝醉了。”

“我是醉了。”蘇南枝踮起腳尖，溫地著他臉頰，“如果臣做了什麽出格的舉止，請攝政王不要怪罪。”

“蘇南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現在知道，或許一覺醒來就不知道了吧。”蘇南枝醉意闌珊，笑容隨意無所謂，眸像盈著汪波粼粼的春水，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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