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之音陡然打斷，戚延面無喜慍，吃著碟中致白灼鮑片，就像只是隨口品鑒飯菜般。

“你爹一個九品，你大字不識十個。溫夏父親生前是鎮國太尉，兄長守國三防，三歲就會背詩，五歲能寫韻文，不說琴棋書畫，單就是朝臣心中的印象與地位，舉國閨秀都無人能及。”

麗嬪怔愣：“可，可，是皇上您說的要廢后呀。”

他是要廢后，但也不是只要是個的就能當他的皇后。

朝臣說他暴戾，可沒說他昏庸啊。

他戚延還沒蠢到那種分不清云泥的地步。

原以為撿了個聰明的擋箭牌，沒想到這麼愚蠢做作。

戚延沒再要麗嬪侍奉，早膳都未讓人用完，道了一句“有點反胃”讓人退下，起去清晏殿批閱奏疏，左右不過隨便敷衍敷衍朝臣。

案上的奏疏不過寥寥十份，批完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修長手指泛著冷白，隨便撿了一份竹簡展開。

只是當黑眸掃到這些字跡上，戚延一瞬間愣得忘記反應。

清晰的錯愕有地浮現在他眼底。

這……

也真行！

竹簡上麻麻的黑字，往常不過幾行或是十幾行就能說完的國事，如今變擁集的上百行。

一份奏疏足有十幾份不同的奏報！

他是嫌竹簡沉，可不是嫌上面的字啊！

啪。

那竹簡被戚延憤怒合上。

龍震怒。

吉祥連忙下跪，滿殿宮人也齊刷刷著頭跪下。

門外，胡順來稟報戶部和工部尚書求見。

兩位大臣，恭敬道：“冬日天寒，先前是臣等未思慮周到，幸得皇上提點才想出此法。這竹簡展開一回，相當于皇上往常展開十數回，不沉也不凍手了，皇上可還滿意？”

“若是不滿，臣等也可再多加幾份奏報上去，為皇上減負。”

戚延明明是生氣的，面對兩個言辭帶笑的老臣，越發不想讓他們如意。

他不怒反笑，面上說著“多謝卿”，待人走后憤懣難掩，惱地在竹簡上額外留出的空白批上筆。

吉祥：“皇上莫怒，仔細傷了龍。”

“朕在怒嗎？你看朕哪里有怒的樣子？他們諒朕翻一百份手疼，特意幫朕解決問題，朕一點也沒怒。”

啪。

他扔了筆。

翌日，戚延沒有想到的是，親衛來報太后提前回京了。

一宮門，太后不曾來乾章宮看他，而是直奔翊宮去。

第10章

溫夏的雙眼仍舊看不清，眼依舊是灰白的世界。

在聽到太后回宮的消息時，驚喜又。

的靠山回來了。

……

太后未回懿寧宮，直奔翊宮來。

耳皆是宮人齊聲參拜，悉的味道也籠罩近前。

溫夏被一雙的手握住手腕，拉一個溫暖的懷抱。

厚醇沉香縈繞鼻端，是太后一貫用的熏香，可溫夏每次都覺得，這是荔枝的味道。

就像從前每一次想吃荔枝，即便是在冬日，太后都能為弄到，眉眼慈地看吃完一顆又一顆。

“夏夏，母后回來晚了。”

埋在太后肩頭，溫夏眼眶潤，抱住太后，喊出母后二字，便只余一片哽咽。

殿中婦人雍容不迫，儀貌華貴。

年在目尾端刻著淺淡細紋，歲月卻是恩賜，依舊可見年輕態。

只是與儀貌相比，的氣質更勝一籌，舉手投足間皆顯氣魄。

對太后張氏，滿朝文武一向既敬又畏。

畢竟最初先帝駕崩那些年，新帝十七歲，太妃外戚虎視眈眈，其余皇子野心昭昭，滿朝文武不服戚延，全憑張氏垂簾坐鎮。

這樣一個智慧剛強的人，卻把所有的溫都給了溫夏。

“太醫怎麼說？”太后詢問后許嬤，落在溫夏臉上的目只有疼惜，也有那初聽消息便抑到此刻的憤怒，對戚延的憤怒。

許嬤回著太后的問話。

溫夏雖看不見，卻聽到一聲淺淡的氣，是每次太后胃疼時才發出的聲音。

戚延初登基那兩年，外戚各族與親王滋事。戚延一反骨，從不聽話，都是太后理朝政，一日三餐都不準時，不吃不喝也是常事。

有一回吉祥來傳，戚延在外被黑刺客刺殺，失去蹤跡。

太后二話未說，直接拿上弓箭策馬去尋戚延，馬背顛簸，那次之后便染了胃疾。

更甚的一次，是八百里加急的奏報傳來溫立璋戰死的消息。

太后策馬沖出京都，又在午后策馬回宮，被宮人攙扶下馬，胃疼了整整半載。

太后的胃顛簸不得，溫夏知曉，一定是在接到許嬤的信便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母后，您胃疾又犯了？”

溫夏很是自責，聲音帶著哭過的一點鼻音，想說什麼，卻又知什麼言語都是徒勞。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戚延，而們誰都沒有辦法改變戚延。

埋在太后膛，畢竟與太后生活了這麼多年，二人間早已勝似母。

“母后無礙，只是路途顛簸所致，喝點溫茶便好。”

“夏夏，我途中接到你大哥的信，你母親與大哥亦在回京途中。”太后要開心一些，傍晚便能見到母親與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