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剛下樓到了去跳廣場舞的王大爺。

兩人一起往公園走。

路上。

“你的電影今兒上映吧？”

王大爺在得到江肯定答復以后，“那不得慶祝一下？待會兒我跳完廣場舞了，你請客，咱們鹵煮走起！”

江：“要請也是你請，你兒子票房都過億了好不。”

“嗨，票房才第二。”

王大爺問江，“你那片子票房第幾來著？”

他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五六，不對，七八名來著，也不錯，值得一賀。”

“嘿！”

江回過味兒來，“老王頭，虧你生活在燕趙大地上，燕國地圖竟然這麼短！”

雖然他票房不是最高的——

“但我評分高啊！網站評分九分，同期電影一騎絕塵！”

王大爺：“票房才是觀眾用真金白銀投出來的評分！”

江：“評分是電影的口碑！你兒子在短視頻上，天天營銷，一天震驚導演八百回，很多觀眾都是被忽悠進電影院的。”

王大爺：“我兒票房甩的你渣都不剩！你的電影票房指不定明天就讓畫片超了！”

畫片可是一個觀眾三張票！

這還真說到江痛了。

今兒不顯。

明兒是圣誕節見了周六，那畫片的票房還不嘎嘎往上漲。

奈何。

江死鴨子：“好！咱就說票房，票房第一的電影，有我老婆寫的歌的功勞！對了，你兒子有朋友嗎？”

王大爺：……

這孫子專往心口上。

王大爺：“憑你自己的本事，別老拿你老婆嘚瑟。”

江：“我憑本事娶的老婆！”

王大爺：……

“咱們還是說說評分吧！”

王大爺表示：“我兒子奪得影帝的電影，評分9.3！！”

他已經拿鼻孔看江了。

“嘁。”

江：“我的話劇評分也是9.3！”

這算平了？

就在這時，江瞥到藍服大叔從邊跑步經過，奇怪的看著他們兩個。他沒有過于理會，而是靈一閃后大聲說道：“我老婆專輯評分9.6！！”

這是李魚第三張專輯《你好》的評分。

也是一張李魚記錄自己長的專輯。

這張專輯采集了城市很多音，同人聲、編曲、旋律、作詞渾然一，就像專輯的封面一樣，一個背吉他的姑娘走過人間煙火，為那一代年輕人長的痕跡，以至于當年金鴿獎頒獎詞是：所謂靈氣，所謂才華，所謂悟，所謂創意，所謂李魚，所謂音樂。

這下穩穩地過了。

王大爺：“你厲害，那你請客？”

江：“算了，還是你請客吧。”

王大爺舒服了：“還是呀，評分又不能當飯吃，待會兒大爺請你吃鹵煮！”

江：“鹵煮不好吃。”

王大爺：“那你想吃什麼？”

江想了想。

他有一段時間沒吃西紅柿蛋面了，就醫院的那種西紅柿蛋面。

他懷念的。

這公園南門過天橋以后就是醫院

于是——

江：“咱們去醫院食堂吃西紅柿蛋面吧，我多心，給你省錢！”

“這——”

王大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行，行吧。”

然后——

王大爺左右瞅了瞅，“我怎麼跟你到步道上來了。”

小牛還等著他跳廣場舞呢，去晚了，就讓別人搶走了。

王大爺轉往廣場走，不忘提醒江一聲：“就這麼說定了啊。”

江：“好。”

王大爺小跑步到廣場時，《魚！魚！魚！》已經響起來了，小牛正要接一舞伴的邀請，王大爺見狀，忙快步過去：“小牛，快過來，我給你說下新書的事兒。”

牛阿姨一聽，向舞伴告罪一聲走過來。

王大爺：“我剛才去打探新書了。”

牛阿姨忙問：“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外孫現在是英倫學校江洋讀書小組的組長，最被看重的就是這一手消息。

王大爺：“他約了我去醫院食堂吃飯。”

牛阿姨：？？？

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爺：“你讓我在繼續觀察觀察，小江或許還在構思呢，我也不能直接問，萬一打斷了思路……”

王大爺手比劃兩下，意思是你懂的。

“哦？哦！”

牛阿姨點頭，示意自己懂了，但其實什麼都沒懂，因為王大爺本來就是在糊弄。

不過——

想了想，江目前跟醫院沾邊的題材——

莫非是推理？

值得推敲。

王大爺沒給牛阿姨多想的機會，趕忙加了廣場舞的隊伍翩翩起舞。

江跑的差不多以后，在小廣場停下，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待廣場舞停了，他向王大爺招了招手，又向牛阿姨打了個招呼，然后兩人就溜達著從南門出去了。

天橋過去后就到了。

王大爺：“什麼病，喜歡醫院的西紅柿蛋面。”

江：“你不懂，西紅柿蛋面酸溜溜的，吃起來清淡，暖和，還綿，一口下去，空的胃一下子就活了，就好像黑白電視一下子變了4k高清智能電視，也有點兒像剛出生的小孩，空氣猝不及防的涌進來，一聲啼哭把世界打開了。”

王大爺：“這麼夸張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靈丹妙藥呢。

兩人跟著打飯的人群向醫院食堂走，走了不遠，迎面見一人。

“江？！”

正是在一起打球的醫生大叔。

同他在一起的同事，江也認識。

他們幾個醫生想活下的時候就打球，經常同江組隊。

醫生大叔奇怪：“你來醫院干什麼，病了？”

江：“我們來食堂吃飯！”

“呃——”

醫生大叔就沒見過這麼怪的，別人都避之不及，沒病或者不看人本不來醫院，這兩位倒好，這是把醫院當家了啊，還專門來食堂吃頓飯。

醫生大叔看了看同事，“咱們食堂有什麼網紅食？”

大家齊搖頭。

王大爺：“他病，你們忙。”

醫生大叔：“那要不跟我們去職工食堂？”

“不用。”

江擺手。

這西紅柿蛋面就得吃專為病號準備的。

“行吧。”

醫生大叔也不勉強。

他們目送江和王大爺向食堂方向走去。

同事：“這一老一有意思啊。”

“是啊。”

醫生大叔點頭，轉跟著同事往食堂走，但又覺得忘了什麼。

大醫院就是不一樣。

食堂大。

排隊的人也多。

江和王大爺找到了有西紅柿蛋面的檔口就排隊，邊排邊聊，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兩人排到了：“阿姨，兩份西紅柿蛋面。”

“好嘞。”

阿姨見這小伙子長這麼帥，在機上按價格的手都輕快了，“刷卡。”

江：“老王頭，快。”

老王頭往前一湊，“壞了！”

他很久不來醫院都忘了，看見這機才記起來，食堂買飯得刷卡。

他們沒辦卡。

王大爺：“阿——同志，可以現金嗎？”

阿姨擺手：“不行，門口辦卡去，咱不要耽誤后面的人。”

“哦。”

江和王大爺只能退出來。

江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就是自助辦卡設備也得排隊，可江還得回去給老婆準備飯呢。

就在這時——

有人拉了下江。

江回頭一瞧，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姑娘。

眼。

好像是昨天傳他籃球的小姑娘。

江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小姑娘沒回答，只是退回到排隊的隊伍里，揚了一下手里的卡，“待會兒我幫你們刷。”

江不好意思的看一下小姑娘后的阿姨。

阿姨沒說話。

江忙謝：“謝謝阿姨。”

他又向后面排隊的人抱歉的笑了笑。

這也算是隊吧，他不好意思的。

阿姨笑著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這祖孫二人都帥的。

尤其年輕人，長得好看還特有禮貌，歉意一笑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沒法拒絕。

阿姨不由地看向王大爺，心想年輕人家教這麼好，跟他爺爺不開關系。

這老頭厲害啊！

這麼好的家教，人指不定也有涵養。

不知道老頭為什麼來醫院，還有沒有老伴了？

不介意引進一下他的教育理念，好好教育一下那不，被寵壞了的，沒有禮貌的孫子的，順便再得一個老招人稀罕的孫子當。

江和王大爺沒進隊里。

他們就站在小姑娘旁邊。

江和小姑娘相互做了自我介紹。

小姑娘桔子。

爸爸生病住院了。

昨晚替媽媽陪護了一晚，現在來食堂買早飯，吃了以后直接去上學。

其實——

在進食堂的時候，就看到江了。

也是。

江在人群中還是很顯眼的。

見江在這邊排隊，一時間也沒什麼想吃的，就跟著過來排隊了。

很快。

他們又排到了。

小姑娘刷卡付賬以后，江和王大爺幫著把面都端到了空余的桌子上。

坐下以后，江提醒王大爺：“把錢轉給桔子。”

王大爺掏手機：“我明明記得讓你請客的，怎麼我了？”

江：“票房高的請客。”

“也對。”

王大爺對桔子說：“小朋友，上沒帶現金，手機轉賬可以吧？”

桔子：“我沒帶手機。”

學校不讓帶手機。

王大爺推江一下：“你有現金嗎？”

江搖頭。

王大爺一臉為難：“那怎麼辦？”

江也在想辦法。

桔子：“不用了。”

食堂的西紅柿蛋面不貴。

忽然。

“江。”

醫生大叔進食堂以后，繞著偌大的食堂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江。

他快步走過來，手里還拿著一本書，正是江洋的《小王子》。

“差點忘了，幫我簽個名。”

醫生大叔遞給江：“我兒聽說我跟你一起打過球，卻沒幫要你的簽名以后，埋怨了我好一陣。”

他昨天上夜班，腦子犯迷糊，剛才差點把這茬忘了，去職工食堂打了早飯以后才記起這事兒，趕忙回辦公室取了書來找江。

“哦。”

江接過醫生大叔遞過來的筆，“叔，你上有現金嗎，吃飯刷的朋友的卡。”

江朝著小姑娘問醫生大叔。

醫生看了眼小姑娘，了兜，“還真沒有。”

“好吧。”

江還要開口，王大爺搶先問小姑娘：“你爸爸住在什麼科？＂

小姑娘：“心科。”

王大爺看向醫生。

醫生大叔不等王大爺問，就搖頭：“不是一個科室的。”

不過——

“我有個朋友心科的。”

王大爺：“好。”

這會兒。

江在書上劃拉一下，又劃拉一下，劃拉的十分豪邁。

可——

江：“筆沒水兒了。”

“沒水了？不會啊。”

醫生去辦公室拿書時，就怕筆沒水兒，還特意劃拉了一下。

“叔，你還有別的筆嗎？”

江順手就把筆放到了自己口袋。

醫生大叔習以為常了。

他順手了自己兜，“完了，我沒帶別的筆。”

江：“桔子，用一下你的筆。”

小姑娘背書包了。

桔子把書包打開，拿出一支筆。

江接過來，提筆簽名，王大爺在旁邊跟著念：“江，江的江，的。”

這人在不用心的時候很容易跟著別人走——

尤其江。

他不說簽過很多名了吧，但也簽過不了，就沒太仔細，然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就差個“日”了——

還是寫自己名字太順手了。

“老王頭，你別搗。”

江停筆一下，接著在旁邊順手寫了個“李魚”。

然后——

江把書和筆遞給醫生大叔：“沒關系吧？”

“沒關系。”

醫生大叔覺得只要是江的簽名就沒問題。

只是——

在看到江簽名的時候，醫生大叔震驚了。

他們當醫生的寫字已經夠邪門了，江寫的更邪門，就像是水草在流的江水里打籃球，還是打了兩年半的妖嬈姿。

醫生大叔欣賞這手字，以至于把筆上兜里了都不知道。

或者說——

這是職業習慣。

“行。”

醫生大叔不再打擾他們，“你們吃著，咱們有時候打球啊。”

“好。”

江答應一聲。

等醫生走后，他們又回到了飯錢這事兒上。

“這樣吧——”

江詢問得知桔子下午還來醫院后，約定王大爺拿上現金，他們下午在公園見面。

“必須得來啊。”

江提醒桔子：“萬一傳出去，某影帝父親騙小朋友錢——”

王大爺：“你要點臉行不？”

狗仔要報道，那肯定是江泄。

就在這時——

剛才排小姑娘后面的阿姨探頭：“現金啊，我有我有，這樣，我把現金給小姑娘，大哥，咱倆加好友，你轉賬給我噻。”

江和王大爺嚇一跳。

這阿姨什麼時候坐他們后面的，

不過——

這是個法子。

王大爺就這麼付賬給了小姑娘，加了阿姨好友。

然后——

江和王大爺一，告別小姑娘，滋滋的回去了。

這家醫院的西紅柿蛋面還不錯。

江很滿意。

王大爺覺得也不賴，還和他口味兒的。

在出醫院大門，上了天橋以后。

王大爺：“你把筆尖摁回去，手跟個小爪似的著筆頭劃拉，寫的出字就見鬼了。”

江：“真寫不出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