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昭的問話令何皇後搖了搖頭，就算有別樣的想法可終歸是一個婦道人家，這見識終歸是淺了一些。

“母親，未來的陸或許會很艱辛，可我必然會護著這一支永不凋零。”

他知道何皇後想要的是什麽，在這個人眼中他確實無比的重要，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母親，也有別的責任。

“我知道你玲瓏心思，必然知曉母親的用意。你日後若是有了親生子嗣，那麽今日你我言語權當清風飄過。”

眸從沈庭昭上掃過，頓了片刻才道：“若是你以後沒有子嗣，那麽我希你從你大哥那裏過繼一個男丁過去為你承宗。”

“好。”

何皇後沒有想到他答應的如此輕鬆，這讓繃著的心弦放鬆了不。

和兒子談這件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畢竟任誰也不願意將握在手中的權力給了別人，可卻不得不詢問。

因為這兒子終究和他的父親不同，對錦凰的甚至已經超過了的預估。

三個月後，沈庭昭和錦凰才輾轉趕到了京城，這一路走過來沉睡的時間更久了，若不是有上好的藥材吊著，這一條命怕是早已難保。

“今晚我們先宿在東宮，等明一早我便帶著你去宮看一看如何？”

沈庭昭將人抱下馬車的時候在耳邊輕聲細語，卻見錦凰微微搖頭：“回來就好，不必要刻意去看了。”

在這個地方長大，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清晰無比，然而過去了這麽長時間必然有了極大的變化，可隻想保留著過去的畫麵。

“好。”

似乎瞧出的心意沈庭昭也不勉強，等安然睡之後才走了出去。

“好好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諾。”

旁邊出現了不的黑影，而臻兒和錦繡則全程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錦繡和司晨親之後原本有機會離開，可想到錦凰如今的況還是放棄了天高任鳥飛的心思。

留下來一直守著。

沈庭昭親自去見了被屬下尋回來的神醫們，那些人一個個被服侍的極為舒坦，見到沈庭昭的時候也極為坦然，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你們都是本殿用盡心思尋來的神醫，可本殿對你們的醫卻極為好奇。”

他語罷揮了揮手，卻見幾個護衛帶著五六個神虛浮的人走了過來，有的更是一步三。

“他們都是患絕癥藥石無醫之人，本殿不要求你們一定要將他們治好，可你們最好讓本殿看到你們的價值。”

“你們隻有三天的時間，若是這三天他們沒有任何的起，那麽你們也沒有必要出去了。”

沈庭昭說完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的金甲護衛，這讓剛才還老神在在的幾個老者眉頭皺了起來，有的人額頭更是滲出了汗珠。

“太子殿下，此舉太過霸道，我等都是譽盛名之人，您這般行事難道不擔心名聲有汙？”

“太子這般不信任我等，又何必請我等過來？我等可不得這般侮辱。”

“我要離開。”

剛才還仙風道骨的幾人瞬間炸了起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著沈庭昭，好似他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本殿好吃好喝地讓人伺候著諸位，可不是讓你們來擺譜的。救了他們，你們有命出去，否則死。”

名聲那東西沈東從來不在乎，隻有弱者才會在乎名聲，強者依仗的是絕對的掌控力。

當然，有些時候名聲確實很重要，秦承恩當初若是沒有對鄴地一帶用毒，最終也不會牆倒眾人推。

可是沒有了錦凰，他要這偌大的天下又有何用？錦凰從來都不願意相信他，他之所以要去爭那個位置還不是因為要將牢牢地錮在自己的邊？

司晨曾經說就是全，可這全的事他做不出來。他隻想將放在自己的邊，因為的喜而喜，因為他的怒而怒。

沈庭昭諸多名宿的事也是引起不小的嘩然，可當他臉一天比一天沉，那些神醫一日比一日減的時候，眾人終究是不敢再多一言。

這位主絕對不是恐嚇，而是真正懂得狠角。

錦凰聽聞之後倒是勸他不要再造殺戮，的況自己最清楚，距離大限之日應當不遠。

“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

“你何必如此執著？人總歸是要有一死的。”錦凰曾幾何時也懼怕死亡，可這幾日倒是愈發能坦然地麵對，“我知道你如今心氣不順，可我還是想求你一件事，給家留一條後路。”

“就算是這般境地仍然不忘家嗎？”

沈庭昭很想朝著發火，若不是因為家何至於如此？可想到越來越衰弱的他卻不忍心斥責。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家還是為了與命運抗爭。”

錦凰到了最後也不太確定自己這些年堅持的到底是什麽。曾經一度以為是為了家的延續，可時至今日心中歎最多的卻是仍舊輸給了命運。

“沈庭昭，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不相信。”

“可是我相信。”

錦凰苦笑著搖了搖頭，剛才甚至有那麽一種衝告訴他重生的事，可最終卻按捺住了那樣的想法。

“沈庭昭，下一輩子不要遇到我也不要上我。”的手撐起來輕輕托著他的臉，“也不要因為我再造殺戮，我擔心因為自己的罪孽無法投胎傳世。”

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角的淚像是斷了線一般。而沈庭昭則將地摟著，口中不停的囈語。

“不要離開我，再等一等好不好？真的有神醫，他會救你……宴宴，你為什麽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我怕是等不到了，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原本就是強弩之末，回到了這個生養的地方之後那僅剩的一口心氣也在不斷的消散。

就在錦凰越眼皮越來越呆滯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太子爺，藥來了。”

這一晚大雪紛紛而落，沈庭昭坐在錦凰的側拉著的手臂。

“宴宴，好好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若是你醒過來的那一天，我變了一個老頭子，你可不能嫌棄我啊！”

大啟元年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京城，而這一天東宮的錦庭院卻落了鎖，除了臻兒和錦繡等人再無人可以隨意出。

東宮太子沈庭昭自此開啟了他十多年的獨居生涯，直至那扇門重新打開，他才再一次出現在世人的眼簾，繼而展開了他將近三十年的帝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