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青梅》第177頁
顧子璇惱火地瞪他:“你看什麼看?吧什麼吧?我家與他當然不是一路人!”
之前田嶺幾次三番對設套,想通過圈住來軍尉府,都沒功。早前霍奉卿提點過之后,回去與父母兄姐說得一清二楚,如今顧家對田嶺可防備得很。
薛如懷自知理虧,了脖子。
顧子璇這才斂了火氣,扭臉看向云知意:“我好奇一件事。田家名下所有能打的家丁護衛加起來,總數不過就三千,而軍尉府麾下卻有二十萬大軍。實力懸殊至此,田嶺準備怎麼反?況且鹽鐵都是營,能流黑市的鐵礦微不足道,他就算私造兵,又能造多?”
——
“你們還記得,兩年前,槐陵北山出過一樁‘匪幫沖突’案嗎?”云知意左右看看兩位同窗,見他們點頭,便接著道,“當時從里面跑出很多孩子。若我沒猜錯,槐陵北山里有不為人知的鐵礦,那些孩子中的一部分,應該是被驅使進小礦采礦了。”
薛如懷皺起眉頭:“你為什麼這麼猜?”
“當初我隨欽使沈競維在外巡察時,曾在陶丘縣遇到過一起小型礦難,”云知意喝了口茶,繼續道,“礦主提過,其實只要將礦開得再小些,就能進一步減礦坍塌的風險。但礦太小的話,年礦工難以出,而現今大縉律又嚴使用十五歲以下的孩采礦,所以正經礦主們都不敢這麼做。”
田嶺若要不引人注目地在北山采礦,就可以將礦開到最小,減坍塌風險;即便運氣不好遭遇意外坍塌,靜也不至于大到引發外間側目。
“還有,我推測槐陵北山不但有礦,應該還是罕見的隕星礦。”
云知意又從桌上凌的書冊中翻出一本《上古神異志》,指著書頁上一段略顯模糊的字。
“看這里:‘秋,見龍,北有墜星,天地轟然’。通常隕星落地時,先是天現長,然后地山搖,所以古人以為是有龍擺尾掃落星辰。”
這段記載是上古時期的一則神跡傳說,也是槐陵那座“見龍峰”的地名由來。
這傳說的事發年代實在過于久遠,那時連諸侯列國都還不存在,槐陵更是個連地名都沒有的不之地,到如今被后世人忘,也在理之中了。
況且,原州人進學識字的人正在逐年減,除了云知意這種家學淵源、正史野史都愿涉獵者,尋常人真沒幾個會翻故紙堆,自就不會發現,偏遠的槐陵在上古時期曾有隕星墜落。
薛如懷畢竟是工務署員,工務署除建造事務之外還兼管冶鑄,這些日子他或多或也在接冶鑄的門道。
“隕星為天外之,從隕星礦中提煉出的鐵,其純度超乎想象。若冶煉得當,以隕鐵鍛造兵,是真能做到書上說的削鐵如泥、吹發斷。”
他稍頓,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好在沅城一帶的金石冶煉,整技藝水平與臨川相差不遠,并未聽說有什麼了不起的金冶巨匠。”
顧子璇聞言也稍稍松了口氣:“那還好。就算槐陵北山真有隕星礦,田嶺運去沅城,想來也鍛不出什麼絕世神兵。”
云知意神嚴峻地搖搖頭,“不,他在沅城有個外室,名下經營著一家珍寶閣和一家規模普通的金石冶煉工坊。搞不好,那子正好就是個藏而不的金冶巨匠。”
薛如懷與顧子璇對視一眼,兩人都覺這推論有些牽強了。
薛如懷道:“天下哪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金冶巨匠?就算是田嶺的外室,又剛巧經營著一家金石冶煉工坊,不至于這麼巧吧?”
“你還別不信,偏就這麼巧,”云知意亮出自己先前寫在紙上的東西,“首先,槐陵北山疑似有隕星礦。其次,藺老爺子同我講過,原州鹽商從不單邊跑空,各家運鹽船從原州離開時是會帶貨出去賣的。可田家的運鹽船隊每次到了沅城都不做撂地生意,那船上帶的是什麼?”
稍頓換氣,又道:“第三,田嶺將那子藏在沅城十幾年,名下又恰好有一家冶鑄工坊。”
這次薛如懷沒再反駁,雙抿直線。顧子璇面無表地眨了眨眼,耐心等待云知意的下文。
“當然,如果只是這幾點巧合,確實不夠。”云知意以目掃過面前的二人,繼續條理分明地剝繭。
“但那子被人敬稱為‘素合先生’。若素合二字是的姓名,那在金石冶煉上的真正造詣,恐怕是深不可測。”
顧子璇與薛如懷大驚,面面相覷后,神漸變。
顧子璇小心發問:“素合二字若是姓名,怎麼就說明在金石冶煉上深不可測?”
云知意又拿起另一本史書,推到他倆面前:“看這里。”
【天命十六年,苴公子循暴病,歿。妻衛姬攜庶子玚扶靈歸國。道遇水匪,衛姬溺亡。玚跪于舷,號哭曰,‘素玚無能,未能護嫡母周全’。】
這是列國爭霸時期一段史料。
當時苴國公子素循在蔡國為質多年,于天命十六年突然病死在蔡國。素循的妻子衛姬在扶靈歸苴時遇水匪,也不幸亡,只留下一個年的庶子素玚。
云知意娓娓道來:“這個素玚回到苴國后,因父親和嫡母雙亡,無人護持,雖是王孫,在苴國朝堂卻幾乎沒有立足之地。苴國當時是金石冶煉技最頂尖的諸侯國,他后來便被打發去管理王室府的鑄冶事宜。大縉一統天下后,苴國有好些赫赫有名的金石冶煉巨匠不愿歸順,就跟著素玚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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