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容曦從兜里取出一個紅小香囊塞進梳妝臺上的小匣子里，“母親代給你的，你好生收著。”

那匣子里都是今日幾位親眷送來的添頭，都是些首飾奇巧之類的，還有些地契，這小香囊在里頭并不起眼，只是，這散財老太太平日里都是大大方方地散，倒是很用什麼香囊。

時歡捧著蘋果，便也沒去看，只眼神示意，“里頭是什麼？”

“不清楚。”容曦搖搖頭，“看著小小的，提著還沉。你要看嗎？”

“不用了。”時歡搖搖頭，“就先這樣擱著吧，我回頭自己收拾。”

正說話間，外頭有嬤嬤一路小跑著進來，“大小姐，夫人傳話過來，吉時快到了，姑爺那邊也快到咱們府上了，您這邊可得抓些，莫要誤了時辰。快快，蓋頭，蓋頭給大小姐蓋起來啊，都磨磨蹭蹭地作甚呢？”

說完，才對著容曦和談均瑤含笑行禮，“今日麻煩兩位夫人了。”

“歡歡同我們什麼？既是親眷又是好友。您太客氣了。”談均瑤嘻嘻一笑，隨手遞出一個小瓷瓶，塞到嬤嬤手中，眨眨眼，“每日晚膳后一顆，延年益壽。”

謝夫人的醫，那是真真兒好的，的藥如今也算千金難求，嬤嬤寵若驚，一邊連連道謝，一邊收回兜里，“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談均瑤沒什麼架子，“好說好說，甭客氣，自家人、自家人……”世人多言，送藥乃是不吉利的，偏偏時家人，從主子到下人，從來不會介意，他們也從來不曾在意自己是一個毒比醫更加湛的人。

談均瑤拉住了正在為時歡蓋蓋頭的丫鬟，手接過，低了眉眼看今日顯得沉默又斂的小丫頭，輕笑，“張嗎？”

握著蘋果的手有些用力，卻又不敢太用力，時歡點了點頭，低聲應了句，“嗯。”

原以為，不會張的。

原想著，辭塵居自己也是常去，顧辭也是認識了許多年的人，兩家又好，日后往來想來也頻繁，應是不會張的才是。

原想著，辭塵居自己也是常去，顧辭也是認識了許多年的人，兩家又好，日后往來想來也頻繁，應是不會張的才是。

“越來越張。”輕聲說道，帶著幾分無奈，低著頭，目只落在那了囍字的蘋果上，勾著角輕輕搖了搖頭，“原以為……不會的。”

蓋頭落下，鮫紗過面頰，帶著些許涼意。

手腕上落下一只手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拇指上套了個暗沉墨玉的扳指。時歡目一凝，這扳指認得。

彼時顧言晟十歲生辰，自己跑遍了整個帝都的玉店，買了這麼一枚扳指，并不好，卻是花了彼時自己能用的所有銀子——年無知，被宰了。隨后第二日，顧言晟帶著自己將那家鋪子直接砸了個稀爛。

而那扳指，卻是從未見他戴過。

也問過一次，說是嫌棄。他說，堂堂二皇子殿下戴著這樣的破扳指出去，丟人。

蓋頭之下，視線只及方寸之間，只看得到對方致完的指尖，指尖上的墨玉扳指，扳指之上、手腕之間，金銀雙線勾勒在袖口之上，宛若神又古老的圖騰。

彼時年不知好賴，如今再看，那扳指了這幅畫里最醒目的敗筆。

細碎的笑意染上眉眼，“不是嫌丟人嗎？”

“閉！”顧太子的聲音聽起來又嫌棄又不耐，“蓋頭都蓋下了，不許說話！不吉利！”

……有這說法？時歡眉頭輕跳，總覺得這呵斥的聲音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氣急敗壞。

丫鬟跑進來，氣吁吁地，“新郎倌已經在大門口了，大爺堵著不放進呢，非要跟新郎倌比劍，說是贏了才能進。”

時若楠和顧辭比劍？若是真比，一招半式就該敗下陣來，但顧辭藏拙，“一病”自然是連提劍都艱難，時若楠此舉就顯得有些強人所難，這一時半刻怕是也進不來。

不過顧辭嘛……

顧言晟哼哼，“心肝肺比煤炭還黑的人，十個時若楠都不可能斗得過顧辭，怕是攔不住一口茶的功夫吧！”

小丫鬟一愣，轉又出去看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叉著腰氣，正在院中做最后清點工作的片羽拍拍的肩膀，沒什麼興趣地走了，徒留小丫頭瞠目結舌，“是呢是呢，太子殿下真真兒料事如神！新郎倌送了咱們大爺一把名劍，大爺……轉就讓開了，還不讓旁人堵，一路領著人過來了！”

……

饒是時歡，都無奈地了額頭……沒出息！

之前被一把劍收買了，這次又是被一把劍收買……如今這天下間誰人不知道拿什麼對付時家大爺？幸好……這人也是見過好東西的，這世間也就顧辭和顧言晟兩個傻子，隨隨便便為了一點兒小事就送名劍。

談均瑤也氣笑了，“彼時還說自己怎麼著也要攔上一炷香時間才是，如今倒好，一口茶的功夫！呵！”說著，拳掌、躍躍試拉著容曦往門口走，“走走走！看咱們的！”

……

大約也就拖延了兩口茶的功夫。

彼時拳掌的談均瑤，已經笑容可掬地引著顧辭往里頭走了，一路穿越院子，走到門口，彎腰，“顧大人請，請……小心臺階……”

諂地不像話。

時歡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至于容曦，一臉清清冷冷地跟在后頭，沒阻攔，也沒諂，只是進門之后沖著已經蓋了蓋頭的時歡解釋道，“清合殿藏書閣里的制毒之。”

顯然，這是在解釋顧辭用來賄賂談均瑤的東西，能讓那丫頭如此諂，倒也可以理解。

但在時歡的印象里，想要賄賂容曦卻是沒那麼簡單的，“那你呢。”問。

容曦撥了撥手中金算盤，聲線平靜，“他說……你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他說，若為你故，天地可覆、時可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