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IF番外-如果相遇在年時③

秋獵之後，鳶就被留在了帝都城。

理由是皇後娘娘膝下無，見侯之頗有眼緣，留在宮中小住一些時日。

宙氣得不輕，專程去找了皇帝。

鳶隻記得那日爹爹氣勢洶洶的宮，回來後卻有些失魂落魄。

不由慌了，連聲問爹爹：“爹爹，是不是聖上要扣下我當質子啊？他是不是忌憚你啦？我們需要馬上回西北嗎？”

宙愣了愣，著的腦袋道：“誰告訴你這些的？”

鳶老實答：“話本裏說的。”

大部分話本裏頭都是這樣，有功勳的異姓王和武將，都得扣留一兩個質子在帝都城的，這樣皇帝才能安下心來。

宙輕道：“鳶兒是孩子，沒關係。”

鳶道：“孩子不能當質嗎？”

宙：“……”

宙忍無可忍道：“看些有的沒的。”

話雖如此，他臉上的鬱倒是了許多。

鳶便在帝都城裏留了下來。

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在西北有西北的玩法，在帝都城也有帝都城的過法，很快就和帝都城的公卿子弟們混了個爛。

皇後也時常召宮，宮時便能看見鞍前馬後的楚驚，還有安靜的楚淩沉。

鳶不喜歡楚驚，這人文武都不，他本非皇後所出，全上下的心眼都用在了如何討皇帝皇後歡心上，他在宮裏越是如魚得水，就顯得楚淩沉這個正經太子越發被人冷待。

鳶不喜歡看老實人被欺負，更不喜歡他了。

可楚淩沉，似乎也不大喜歡鳶。

回回宮都帶上點心和鋪，卻從來沒有見他吃過一口，他為人也十分冷漠，說上一百句話，常常隻能換回他一兩句回答。

時間久了，便覺得氣憤。

他怎麽能這樣呢？

可是一心向著他的啊。

鳶心中懊惱，趴在楚淩沉的書案上看他，看著他臉漸漸凝重，看著他眉頭漸漸鎖起來，看著他落筆越來越慢。

楚淩沉終於抬起了頭，低聲道：“放肆。”

鳶頓時委屈了：“我都沒說話。”

鳶控訴：“今天是楚驚的生辰，人人都圍著他轉，聖上和娘娘在陪他同樂，隻有我來守著你，你應該笑一笑的。”

楚淩沉冷漠道：“你也可以去陪他同樂。”

鳶：“……”

真是不知好歹！

鳶二話不說，果斷出門。

走到半道就冷靜了下來，折回楚淩沉的書房裏。

書房裏，楚淩沉已經放下了筆，脊背僵直，定定地盯著眼前的書案。

鳶便是在這時從窗邊探出腦袋的。

發現自己似乎誤會楚淩沉了，他方才隻能麵無表，現在才是真正黑了臉。

楚淩沉聽見聲響，愕然抬頭。

鳶就對著他展開笑靨：“我不喜歡那個楚驚，還是在這裏陪你吧。”

楚淩沉的呼吸了，飛快移開了視線。

鳶補充道：“今天皇後娘娘留我過夜，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

楚淩沉依舊沉默。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他才低著頭輕聲道了一句：“我沒有想趕你走。”

這還差不多。

鳶重新笑起來：“外麵過會兒會有煙花，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楚淩沉低著頭，輕聲道：“不是給我的。”

鳶道：“那更要去蹭一蹭了！”

楚淩沉：“……”

不做聲就是代表願意。

鳶已經很了解楚淩沉了，這家夥其實骨子裏非常溫馴，於是果斷上前牽起了他的手。

楚淩沉果然沒有反抗。

鳶就笑著拉他出了門。

外麵滿月高懸。

鳶和楚淩沉剛剛踏上花園的小徑，忽然就聽見巨大的聲響。

鳶沒有見過煙花，這種帝都城裏權貴賞玩的東西，在西北並不流行，被聲音嚇了一跳，本能地抱頭蹲倒，絢爛的煙花就在那一刻，在的頭頂綻放了開來。

呃……

鳶多多有些尷尬了。

難得窘迫，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楚淩沉低下頭看著，終於笑了出來。

……

盛大的煙花落幕沒有多久，宴晉的邊疆就起了戰火。

皇帝駕親征，戰況一度陷焦灼，楚淩沉便在書房裏鋪開了地圖，每日循著戰況茶飯不思，鳶便在書房裏陪著他，看他把小旗子滿地圖上的山河。

再來後，皇帝終究還是回朝了。

鳶的父親陪著他一同回到帝都城。

他回到了宮裏，就與皇後發生了爭吵，他見了許多人卻唯獨不肯見楚淩沉，任憑楚淩沉在寢宮門口跪了幾日幾夜都沒有開門。

鳶不明白。

他是因為與皇後發生了爭執，所以遷怒楚淩沉嗎？

鳶跟隨爹爹宮，見到了皇帝。

鳶幾乎認不出皇帝來，他瘦了很多，形如枯槁，整個人就像一盞快要燃盡的燈。

他坐在暗影裏，眉眼帶笑：“宙，你是來與孤告別麽？”

宙已經黑了臉：“你說什麽胡話。”

皇帝輕聲道：“孤想要回邊疆。”

宙沉道：“不行，你必須留在帝都城好好治病，否則……”

皇帝笑了出來：“宙，你知道的，孤活不了多久了。”

宙怒不可遏：“那也比你去送死強！太子還小，你瘋了嗎？！”

皇帝躺在寢宮的暗影裏，久久沉默著。

鳶不敢出聲。

躲在爹爹的後，眼看著皇帝，隻覺得皇帝就像是一隻重傷的野，他明明有獠牙，但是卻已經站不起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才發出了一聲歎息。

“可是宙。”

皇帝輕聲歎息道。

“也知道沉兒還小，但不在乎。”

“宙，不是孤不想活，是……著急了。”

宙也不說話了。

他坐到了床邊，出手輕輕放在了皇帝的肩膀上。

這並不合規矩，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做這樣的舉止了，但是現在皇帝就像是在泥沼中沉沒，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拽住他的地方。

皇帝自然也知道。

他抬起手拍了拍宙的手。

“孤還沒死，你擺什麽哭喪臉。”

“……”

“宙。”

“……”

皇帝輕聲歎了口氣：“孤殺了全族，可以賠一命，可是宙……孤不想死在這裏。”

這一次宙沒有出聲。

皇帝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他的目越過宙，落到了他後的鳶上。

皇帝的眼裏出了溫和的亮，輕聲道：“小鳶兒，你想要做皇後嗎？”

鳶不理解，茫然睜著眼睛。

宙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你未免太大膽了，你就不怕……”

“孤不是膽子大。”

皇帝抬起頭看著宙，輕聲道：

“孤是不怕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