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們著棒上前，見傅筠沒催促，卻不敢真手。

傅見狀立刻指著傅真道：“你口噴人！分明是你先惹我！你嫉妒父親護我，可是那不也是我平日在父親面前孝順聽話，他才多疼了我一些麼？我不得姐姐那般刻薄，才回了你幾句，結果你打我，完了還要誣蔑我！如今父親不過是要罰你幾下，你竟還對他那麼不敬，你不想活了麼你！”

傅真循聲看去，此時兩眼紅腫，歪伏在柳氏懷里，一用銀線繡著纏枝西蕃蓮花邊的織錦春裳讓得皺，滿眼的毒倒是不見消退。

上這銀線得十兩銀子一扎，著的織錦料子說也得五十兩一匹。

而一臉凄怨怒目相視的柳氏，頭上著金步搖，耳上戴著鑲寶的赤金耳鐺，腕上還有兩只碧玉鐲子，上和足下皆為不亞于傅上的錦緞！

傅筠當初把柳氏母子仨接進門后，傅夫人曾私下去打聽過柳氏來歷，只不過是從前戰時傅老爺子領回來的一個丫鬟！那時就跟傅筠勾勾搭搭，后來傅老爺子為了讓傅筠能安心考取功名，便把發賣了出去，可到了別人家不過兩年，又被發賣出來！

原因是什麼呢？是爬家主的床，讓當家太太捉到了！

許是柳氏著實有幾分姿，那家主竟是了真心，將安置起來。

可巧在當年那小地方，傅筠與那人又是相識的，于是一來二去傅筠又與柳氏勾搭上了！

后來東窗事發，那家老爺也毫無辦法，一來柳氏總歸是回不去了，二來傅筠那日已中了頭屆恩科的進士，三來他又有了寧家做靠山，實在出手闊綽，于是便只得接了傅筠的銀子，自此放手。

后來傅夫人的人尋上門去，花了更多的銀子，他悶了十來年的那肚子氣，才當著來人倒了出來！

所以，一個被賣來賣去的丫鬟，哪來的錢給自己添置這些頭面和裝？

就是傅筠，他自己靠那幾間米鋪，一份俸祿，供養得起他們？

這都是傅夫人的錢！們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傅夫人的嫁妝和傅真的外祖父留給他們傍的產！

現在，這個私生出的庶竟然有臉說這個嫡長嫉妒？

“你剛才說我嫉妒你被父親偏心，所以要掐死你。”傅真上首找了張椅子坐下，眼角斜斜地出了：“我沒聽錯吧？”

“難道不是？”傅目狠，“伱掐我那可是父親親眼看到的！”

“那你是在指控父親偏心庶，行事不顧統，使得我這個嫡長備冷落得都不能不出此下策背后出氣。是不是？”

傅愣住。隨后一骨碌坐起來：“我不是——”

“怎麼不是呢？屋里屋外這麼多人，都不是聾子，這話可是你親口說。”

傅真瞥一眼又轉向傅筠，“父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都是你的兒，我還是你三書六聘明正娶的原配夫人所生，傅不說我還不知道你竟然還這麼偏心呢，害我以為讀圣賢書長大的你，一定知道嫡庶有別，尤其我還是你的嫡長！

“難道你不是應該對我多些關心護才是麼，怎麼反倒還偏心著一個庶？

“這是哪門子的家法規矩規定可以這麼做的？就算庶再討你喜，你公然偏心，罔顧嫡庶有別的法則，這不是明擺著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嗎？不是明擺著不把當年寧傅兩家結秦晉之好的盟約當回事嗎？”

“胡說八道！”

傅筠不知竟有這副伶牙俐齒，但卻知這話下來對他沒有半點好！

他怎麼能承認自己偏心庶呢？要是這話傳出去，他名聲還要不要？搞不好連彈劾的奏本都要遞上去了！

“沒錯！”傅真接著他的話站起來，走到柳氏和傅前：“我也覺得父親不會這麼糊涂。寵妻滅妾可是要刑的，父親得來這個可不容易，總不可能為個庶連自己前途都不顧了吧？”

說完右手一抬，啪地一下就扇到了傅臉上！直把扇得母倆俱都慘起來，才拍拍手繼續往下道：“所以說傅剛才公然指控父親偏心，這是在指父親的脊梁骨！說你無視綱常倫理，德不配位，是要連累你的前程！

“這樣居心叵測的不孝，在家里張就這麼胡說八道，在外頭指定也管不住，要是傳出一句寵妾滅妻的話去，那可怎麼得了？如今朝廷大局初定，要的是人才開創盛世，不知有多人盯著父親這個位子。

“若這還不打，是要留著把你的前途給禍害沒了？”

傅真說到這里轉面向了傅筠：“我替你教訓過了，您要是不滿意，我可以再來，您千萬別怕我手疼。”

傅筠一口氣提到了嚨口，瞪大雙眼站了起來！

就連傅夫人著哭倒在地的傅和又驚又怒的柳氏而倒吸了一口氣！

知道傅真今日很是不同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變得如此手段強！這一掌下去，竟然足足讓傅從椅子上滾到地下，又在地上滾了半個圈才停下來！這力道之大，簡直讓人堅信這怒意是從山上一直忍到了現在！

“真兒！”擔心地喚出了一句。

不過很快又懷疑自己的擔心或許多余，因為就在此時，原本下意識要沖過去察看傅的傅筠竟然半途又止了步！

這個狗男人，到底還是最為看重自己的利益，傅真那番話十足十地說到了他心里去，擊中了他的肋，雖說“寵妾滅妻”在傅家宅里已是事實，但是傅筠又豈敢任憑這風聲傳到外頭？！

傅素日柳氏言行耳濡目染，小小年紀便學會察言觀，當面純良無害，背后心狠如蛇蝎，平日里自然掩飾不得萬般完，只不過從來沒有人像今日的傅真這般將那母的言行跟傅筠的利益扯上關系，故而他就是看見聽見也不以為然。

此時傅真當面給他上了眼藥，他便是還偏心著們，又怎麼會當真毫無所呢？

他必定也怕傅在外口無遮攔讓人抓了話柄，給他闖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