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第020章 晦氣
藏在小胡同屋檐下的傅真一直聽到馬蹄聲徹底遠去,才從屋檐上下來。
燕子坊又變得無比安靜,安靜得似乎連的心跳聲都能聽見。
從樹上下來時,原本打算接下來要去城中幾個消息流通之逛逛,搜集搜集當下朝局,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徐胤那廝如今的況。
打從接了自己還魂的事實,就有了兩件必做之事,一是確定梁家的現狀,二是徐胤。后來因為這一日全部時間都花在了傅家七八糟的事上,因此又添了一件,那就是當下必須提高在傅家的防守能力。
到目前為止,梁家的況算是大概確定了,可徐胤的任何消息還都還不知道。
他是死是活,是風是倒霉,殺了之后,他是算盤空,反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是如愿以償,正在朝堂上平步青云,一概未知。乃至于當年那場火后,他是怎麼應對的,也無從知曉。
本想過跟傅夫人打聽打聽,但自己今日的表現已經夠讓他們震驚的了,再關心這些與他們生活完全無關的人和事,勢必會遭到質疑,從而反過來給自己帶來壞的影響。
今夜出來這趟,是打算把這三件事都給辦一辦的。
誰知頭件事上就遭遇這麼個意外,不敢冒險了。
了自己的臉,夜風里站了片刻,然后掉轉方向,朝著傅府方向而去。
“姑娘!……”
剛推開院門,被吩咐留下來看門的碧璽立刻低呼了一聲,然后就在門里頭昏倒了。
傅真嘆著氣,一手撈起,不由分說回了房。
都昏過去了子還繃著,可想而知自己出門這片刻里,果真一直都在這兒守著哩。
……
柳氏得了傅筠那句“好自為之”,是夜便鑼鼓地盤算起來。
傅筠早上在房里用飯,廚院里熬的湯竟然是咸的,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宰后已經放兩天的腌過的。
早已經被養刁了胃口的傅筠自然不爽,當即就要發落廚房的人。
柳氏勸住他:“下人們也不過是奉命做事罷了,若是上頭舍得花錢備菜,他們敢如此麼?”
廚房這樣的要之地,自然在掌管中饋的主母手上掌著。
傅筠沉下臉。
卻在這時,后花園里管花木的下人進來向柳氏稟事:“自打姨娘接收了后花園,這一年零三個月里,每個月不但比起以往省下了二十兩銀子的支出,花匠們還聽了姨娘的吩咐,將蘭圃里一批名貴的蘭種新苗分盆賣給了有需求的戶,賺回了四百二十兩銀子。兩廂相抵,竟還剩下來一十二十兩。這是賬本,請老爺和姨娘過目。”
聽到花園子反而賺了錢,剛剛還在怒氣中的傅筠訝異地翻著賬本,又看向柳氏。“看不出來,你打理家務竟有一套。”
柳氏垂首笑道:“說起這個,妾哪里比得上姐姐?只不過是妾心里時刻想著老爺撐著這個家十分不易,姐姐不能替老爺分憂,妾怎麼著也不能干吃白飯。
“因而就絞盡腦想了些主意減輕負累。也不知如此合不合規矩,還求老爺明示。”
傅筠笑了下,合起賬本放置案上:“你有這份心,不妄我疼你。”
柳氏借機道:“那廚院這事,老爺就饒了他們吧。大不了,妾拿園子里回攏的這些銀子,去補廚院好了。”
傅筠斂住笑容,眉頭皺起來:“為一家主母,連廚院每日菜食都管不好,豈還有拆東墻補西墻的道理?!”
柳氏則不再作聲,小意溫地給他添了碗湯。
……
昨夜的意外讓傅真徹底冷靜下來。
花了大半個晚上捋了捋思緒,早起后就在院子里起了胳膊。
每日清晨練上半個時辰,這是多年來每日必有的功課,如今還不能明目張膽展開拳腳只是瞅著無人才做點幅度大點的作。
可即使如此,一夜過去,這四肢使喚起來還是不夠得心應手,看看自己還不及搟面杖的手臂,嘆了口氣。
完全養好這子說得一年半載。
這就讓人有點頭疼,肯定不能花一年一半載來擺平傅家宅。若是急于行,就算傅筠柳氏不找麻煩,直接去尋拼命徐胤,也必然是有去無回。
傅夫人打一開始就在傅真的院里設了小廚房,單獨做食,既干凈又方便。趁碧璽去和廚娘準備早飯,傅真把屋里原主的一切全都檢閱了一遍。
起初還有些他人品的忌諱,后來翻著翻著記憶越發清晰,也就無所顧忌了。
院里一共有八個當差的,大丫鬟紫嫣管著房里頭的大小事,碧璽也是大丫鬟,負責給傅真陪床梳頭,主要任務是陪伴。
另有兩個丫鬟管端茶倒水浣洗這些活兒,一個廚娘,另有兩個使丫頭,還一個看院門的婆子。
房里四到時收拾得齊整,大件的昂貴的擺件也有著,但就是不見小的東西。
平時姑娘家房里的什麼文房四寶,折扇,古籍,玉盞之類,一件也沒有。打開鏡前的妝奩,也只有些胭脂水,頭面首飾什麼的,不見蹤影。
回想了下,記得不知什麼時候起,屋里就沒擺過這些玩意了。
便喚了負責端茶的丫鬟進來:“屋里何時變得這麼素凈?我前番才戴過的那些耳鐺,珠花,都上哪里去了?”
丫鬟回道:“東西都是紫嫣姐姐收的,姑娘得問。不過,二姑娘每回來咱們這兒,總要順走幾樣東西,慢慢地屋里也不擺這些了。姑娘可是有急用?奴婢去找紫嫣姐姐來。”
“不用。”
紫嫣這兩日去傅嘉屋里照應了,傅嘉每天要去書院讀書,平日照顧他的母這幾日又病了,紫嫣細心又子沉穩,于是臨時去頂替幾日。
——原來又是因為傅。
傅真心道了一聲晦氣。
樁樁件件,太晦氣了!
原主被傅夫人生慣養,財從來不上心,丟幾件東西從來沒放到心上過,又或者是因為無可奈何,只能吃啞虧。丫鬟們見如此,自然只能默默收起來。
而那個傅,何曾安分過?
要的也不僅僅是傅真的婚事,而是想要傅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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