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當值的宮和太監戰戰兢兢伏跪在地，大氣不敢，臉煞白沒有一，若仔細看，不難看出他們瑟瑟發抖的。

殿外石階下，一明黃龍袍的穆帝站了不知多久，冷肅深沉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波，周卻流瀉出刺骨冰冷的寒氣。

太監楊德喜躬站在一旁，方才就是他及時止住了宮人的通報聲。

皇上說想看看貴妃平日待在寢宮都做些什麽打發時間，不必通報，沒想到第一次不通報就聽到這樣一番大逆不道的“謀”，貴妃娘娘甚至盼著皇上暴斃。

楊德喜隻覺得宮裏即將掀起一陣腥風雨，腥氣撲鼻而來……

穆帝負在後的雙手攥得死，沉沉地了一眼昭宸宮的殿門，隨即轉離去。

“讓他們閉嚴實些，不必讓貴妃知道朕來過。”穆帝吩咐，平靜的語調裏仿佛著山雨來的氣息。

楊德喜領旨，低聲音朝眾人警告：“你們都聽到了？閉些，以後空，我會把你們調到別的宮去，誰的不老實，下場自己清楚。”

調到別的宮去，意味著還有生存的機會，來日貴妃被置時，他們不會到牽連。

這是楊公公給他們的生機，條件就是閉嚴。

丟下這句話，楊德喜轉跟隨穆帝而去。

沒有輦，沒有儀仗，隻有穆帝帶著楊德喜，後跟著兩個小太監，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走。

竟毫沒有驚殿談話的一家三口。

穆帝回了勤政殿。

勤政殿是皇帝用來理朝政和召大臣們議事的地方，後殿則是皇帝寢宮，穆帝當晚若是召嬪妃侍寢，就會回他自己的寢宮，若政務太多，需要忙到很晚，通常就會在勤政殿暖閣裏就寢。

此時回到勤政殿，他徑自走暖閣，不發一語地在榻前坐了下來，眉眼如結冰霜，周氣息森冷鷙。

並且這種氣息還有逐漸蔓延的趨勢，整個暖閣都變得不像暖閣，反而更像是寒冬提前到來的架勢。

楊德喜戰戰兢兢地沏了盞茶放在皇上麵前，隨後安靜地垂眸退立一旁，不敢擅自開口。

暖閣裏一片低氣彌漫。

穆帝斜倚在榻上，幽深如海的眸閃爍著滔天震怒，像是火山瀕臨發，不過這樣的持續並未維持太久，很快就恢複一片死寂般的平靜。

是一種讓人從頭冷到腳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楊德喜的脖子都垂得酸疼痛，才聽聞一聲平靜到極致的命令：“楊德喜。”

“奴……奴奴奴才在！”楊德喜砰的一聲跪下，聲音嚇得發抖，“奴才聽皇上吩咐。”

穆帝輕輕閉眼，吐出腔裏一口濁氣：“傳齊錦進宮，還有吏部尚書和謝小國舅一起過來。”

楊德喜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下：“是。”

應下之後，急急忙忙轉跑了出去。

把皇上的吩咐安排給候在外麵的小太監，楊德喜特意代：“記住說話，隻負責傳達皇上命令，其他任何人問起都一律不知道，聽到沒有？”

“是，楊公公。”

兩個小太監分開去傳話，一人負責宮外，一人負責衙門，吏部尚書和謝小國舅可以一起傳。

楊德喜站在殿階上，遙皇宮裏鱗次櫛比殿宇樓閣，腳下還有些虛。

宮裏要變天了吧……不，天暫時還不會變，但是一場小規模的腥風雨隻怕即將來臨。

楊德喜轉回到暖閣。

穆帝端著茶盞徐徐啜飲，不怒而威的臉上像是斂去了所有緒波，讓人輕易窺不清心中所想。

“楚國之大，每天都在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江山需要皇上，國家需要皇上。”楊德喜恭敬勸，“還請皇上保重龍，切莫因為任何事難過傷懷。”

穆帝擱下茶盞，聲音沉沉：“你是不是想說朕這些年經曆過的風浪太多，今日這一點小小的曲不算什麽，朕應該想開一點才對？”

“奴……奴才……”

“朕也是從皇子時期過來的，對宮廷裏的冷酷涼薄本該習慣了才是，又怎麽會相信妃子的真心，兒子的孝順？”穆帝冷笑，“朕確實應該想開一點。”

楊德喜膽戰心驚：“皇……皇上……”

穆帝闔眼，沒再言語。

楊德海隻得再退至一旁站著，著寒涼空氣中時間極為緩慢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響起一個腳步聲：“楊公公。”

楊德喜正要轉出去，卻聞穆帝開口：“若是謝小國舅和竇尚書先到，就讓謝小國舅單獨進來，竇尚書候著；若是齊錦來了，就讓他先進來。”

“是。”楊德喜領命而去，走到勤政殿外，果然看到了先一步抵達的謝小國舅和吏部尚書。

楊德喜行禮：“皇上命謝小國舅先進去。”

兩位員其中之一就是謝小國舅，量修長，著一暗紅鑲黑領袍，麵容俊俏，風神俊秀，最符合書中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若說齊錦是桀驁不馴，那謝小國舅顯然是溫潤無害。

然而隻有知他們的人才知道，謝小國舅比齊錦危險一百倍，齊錦的桀驁表現在言行舉止上，有些不禮教束縛，而謝小國舅……嘖。

哪怕他此時睜著一雙漆黑溫和的眸子，笑起來時讓人如沐春風，也依舊不改他在刑獄時讓犯人聞風喪膽的手段。

朝年過半百的吏部尚書大人頷首，謝小國舅極為有禮地說道：“我先進去，竇大人稍候片刻。”

竇尚書連道不敢。

謝小國舅一手輕提袍擺，穩步邁上殿階，往勤政殿暖閣而去。

遠有人正漸行漸近，往勤政殿方向而來，楊德喜抬頭看去，正是出宮去傳旨的小太監和齊錦二人。

“楊公公。”竇尚書低聲音開口，“皇上突然召我們過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楊德喜說道：“皇上的心思誰能猜得？不過竇尚書請放心，皇上不是問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