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第6頁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養尊優慣了的小姐。
蕭煜有些玩味地心想,難不是因為那道點鴛鴦譜的圣旨,被迫嫁給了他,所以才終日郁郁寡歡?
他立刻否了這種猜測。
這是不可能的,瞧謝音晚對著他時這副冷淡樣,哪怕是在床上,任他如何折騰,連句求饒的話都不會說,索閉上眼,連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本就不在乎他,還指因他而牽悲歡緒,心生抑郁?
那純粹是自作多。
蕭煜猜不,也不想猜了,只俯下挑起音晚的下頜,迫使正對著自己,緩聲道:“那現在清醒了嗎?能說正事了嗎?”
音晚倏地凝起心神,滿含警惕地看著他。
“王府戍衛今天下午抓了一個正想往府外傳遞消息的細作,正想打死,誰知說是王妃的人,是了王妃的指使。”
蕭煜手上加勁兒,將音晚的下頜得扭曲變形,目若淬著銀茫的劍刃,割剮著音晚的臉,道:“本王這些日子殺了不你們謝家的走狗,本想靜靜心,暫且不沾了,可你偏要往上撞,怎麼,是嫌本王讓你活得太舒坦了嗎?”
音晚的微微翕,言,又止,默了片刻,啞聲問:“是誰?”
蕭煜差點笑出聲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跟他演戲,問他是誰,自己派出去的人,心里不清楚麼?
他懶得再糾纏,松開音晚,拍了拍手,便有侍押進來一個子。
子妙齡花貌,容極,只是發髻蓬,衫臟污,看上去很是狼狽。
音晚認得,是大伯贈的陪嫁繡娘中的一個。
謝家這些年宗族部關系復雜,父親深排,當初大伯父提出要給陪嫁,就算再不愿,也怕落了不敬尊長的口舌,連累父親,只能應下。
繡娘大約是了刑,踉蹌著爬到羅帳前,戚戚哀求:“王妃救奴婢,奴婢可是大老爺給您的陪嫁,對您忠心耿耿的。”
音晚抬頭看向蕭煜:“殿下想要如何置?”
蕭煜坐在南窗下的繡榻上,手里把玩著一樽白釉綠流彩杯,漫然道:“既然是王妃的人,那就給個面,行‘雨澆梅花’之刑。”
話音甫落,那繡娘臉霎時慘白,哭嚎著爬向音晚,鮮淋淋的手剛要上的,便被侍挾住扔出羅帳外。
不怪這麼害怕,“雨澆梅花”聽著文雅,實則殘忍無比。是要拿浸了水的宣紙一層一層鋪到人的臉上,把人活活憋死。
蕭煜把人送到音晚跟前,要在面前殺,就是想讓親眼看著,好長點記。
了十年牢獄之苦,一朝得勢,他的脾氣越發乖張暴戾,容不得一忤逆,哪怕是他明正娶回來的王妃。
蕭煜見音晚不說話,只當沒話可說,朝侍招了招手,讓他們把早就備好的銅盆宣紙拿進來。
繡娘已被嚇傻,癱在地,連求饒聲都嗡在嗓子眼里。
侍正要把架起來,音晚開口了。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虛弱,聲音也低弱,如一團煙霧輕飄飄落地,蕭煜也不知聽見沒有,猶自靠在繡榻上飲茶,半闔著眼,一副疏懶模樣。
那些侍都是蕭煜的心腹,仆隨主,從來不拿音晚當回事,見淮王沒反應,也就權當沒聽見,依舊拉扯著繡娘要行刑。
眼見宣紙浸了水,要往繡娘臉上糊,音晚顧不得別的,慌忙下床,蹲在蕭煜邊,攥住他的袖,仰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淮王殿下,我有更好的主意。”
蕭煜這才將手中彩杯擱下,了的臉頰,笑道:“說吧。”
雖然他好像松了口,卻并沒有停殿中行刑的侍,繡娘的啜泣聲混著繩索綁縛腳的聲音傳過來,讓音晚的心“砰砰”直跳。
不敢耽擱,忙道:“殺一人容易,換長久清靜難。殿下不如借著這勁兒,將剩下的繡娘都遣送回謝家,一了百了。”
蕭煜眉宇輕挑,流出些許詫異:“可們到底是你的陪嫁,如此是不是太不留面了?你我是賜婚,本王可不想鬧得太難看,拂了皇兄的面子。”
他說話慢條斯理的,侍已將第一張浸水的宣紙覆在了繡娘的臉上。
音晚回頭看了一眼,加快語速:“這不是被殿下抓住把柄了嗎?悄悄把人送回去,謝家自知理虧,必不會鬧,只要沒有鬧到明面上,陛下的面就不會丟。”
蕭煜不說話了,只垂眸凝著音晚,蘊,像是想將一層一層剖開,看看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無人說話,繡娘重的息聲便格外清晰,侍已往臉上蓋了第二張宣紙。
音晚心跳如擂鼓,稍有遲疑,松開蕭煜的袖,試探著改握他的手,聲道:“這樣可以嗎,殿下?”
的手涼如玉,落在蕭煜的掌心,帶著細微的抖。
在害怕。
蕭煜任由握著,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人驚懼,心道,害怕什麼呢?怕死人?
謝家掌權多年,向來秉承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宗旨,折在他們手上的人命無數,謝家的姑娘竟會怕死人?
看來,還真是個被父親護在懷里,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姐。
他不無嘲諷地想著,音晚猛地站起,要往繡娘那邊奔,被蕭煜扼住手腕拖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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