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音晚扣在懷里，慢聲道：“你說得有道理。這群姑娘平日里嘰嘰喳喳，實在太聒噪，遠不如王妃這麼嫻靜順，招本王疼惜……”

音晚被他鉗在懷里，彈不得，也無法回頭看看那繡娘怎麼樣了，只覺耳邊的息聲好像輕了許多，不由得更心慌。

“殿下既然覺得可以，那就讓他們停止行刑吧。”

蕭煜卻只著笑，笑容中頗嘲諷，偏語調溫至極：“可是怎麼辦？本王向來說一不二的，朝令夕改有損淮王威嚴。”

音晚倏然一，只覺有盆冷水兜頭澆下，寒徹骨。

更里流沙“簌簌”陷落，塵慢慢流逝。

宣紙下的息漸漸息止，繡娘的胳膊頹然垂落，任由侍將紙一層一層糊到臉上，再沒了任何反應。

蕭煜將音晚的頭掰過去看著，喟然嘆道：“瞧瞧，人命其實脆弱得，說沒就沒了。”

音晚低下了頭，愁云慘淡，恐懼與苦惱蓋過了傷心，發愁不知該如何跟大伯代。

下床得匆忙，只穿了一件薄綢寢，帶系得松垮，伴隨著輕微的嘆息，白膩的頸線若若現，分外人。

蕭煜看著懷里的人，一時有些出神，親了親的額頭，傾心贊嘆：“你真，難怪皇兄當初說，就算這門婚事再不合本王心意，可只要見到你，就該知道本王是不吃虧的。”

音晚僵，冷冷面，不作聲。

蕭煜用鼻尖蹭了蹭的臉頰，聲道：“不過是個賤婢，死就死了，也值得你這樣？你莫非是沒見過死人嗎？”

當然見過。

音晚跟這個死了的繡娘并沒有什麼，也不全是為傷心，更多的是同病相憐，兔死狐悲。

們都不由己，是旁人手里的棋子。

這樣的結局，不定哪一天就是的。

到如今音晚也回過味來了，蕭煜是特意殺給看的，越害怕，越難，他就越高興。

橫死的繡娘尸尚擺在殿中央，蕭煜心道今兒這出戲才剛開始，他要借著這勁給謝音晚立立規矩，讓吃些苦頭。

謝音晚卻好似有所察覺，搶先一步，住口，皺起眉頭，道：“我口疼，想要歇息。”

蕭煜冷眼低睨，甚是狐疑，自打謝音晚嫁進他淮王府就這疼那疼，天病歪歪的，可沒聽說過還口疼，這是什麼時候添新的病了？

音晚蛾眉長斂，似是痛苦難耐，低啞著聲音道：“若是我死了，或是被嚇瘋了，您皇兄的臉面就能周全了嗎？”

蕭煜總算明白的意思了，頗有些玩味地盯著看。沒想到數月來忍氣吞聲、任由他拿的小姑娘還有這一面。

“您剛才也說，陛下病重，朝中局勢不穩，若是這個時候，傳出淮王苛待發妻的流言，對您來說總歸不是好事吧？”音晚敷衍地著口，目灼灼地看著蕭煜：“史臺不是吃素的。”

史臺負責糾察彈劾百疏，肅正綱紀，而音晚的二伯謝江剛好拜史臺大夫。

兩人婚數月，音晚從未拿家世過他，可今夜算準了蕭煜是故意來為難折辱人的，索攤開牌面。

果然了蕭煜的逆鱗，他面含冷怒，語調森涼：“你以為本王會怕你們謝家嗎？”

第4章 斗(修） 這個人娶來就是要利用的……

音晚后退了幾步，離得他遠一些，靠在妝臺前，道：“您手握重權，當然不怕。您睿智多思，也該看出來了，那些繡娘本不我差遣，們有大伯父撐腰，往來傳遞消息也不是我指使的。”

“本不關我什麼事，何必要來為難我？”

剛才那繡娘命懸一線，跪在音晚床邊說得是什麼？

——“王妃救奴婢，奴婢可是大老爺給您的陪嫁，對您忠心耿耿的。”

彼此心中明鏡似的，關鍵時候還得把大伯父搬出來。

蕭煜當初被囚在西苑十年，人人都以為他沒有翻之日，卻還是能一朝騰起，橫掃朝野，了謝氏最大的政敵，靠的是何等奇謀韜略，會連這點都看不破嗎？

他分明就是全都看破了，故意在欺負人，在為難人。

把話說得這麼坦誠徹，蕭煜倒不好繼續裝糊涂了，坐回席榻，飲了半盞涼茶，似是覺得有趣，低低一笑：“你倒是痛快，把你大伯父賣得這麼徹底。”

音晚只是在剛才那一瞬把事都想明白了。

明如大伯父，未必真的指這些破綻百出的鶯鶯燕燕能在蕭煜眼皮底下傳遞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只是他深知蕭煜脾，忌諱謝家至深，以音晚陪嫁的份把這些繡娘送進王府，日日夜夜給蕭煜添著堵，就別指蕭煜能善待音晚。

他們夫妻不和，大伯父也就放心了。

世人眼中，這門婚事是謝家與淮王聯姻，可關起門來，還是能分出個親疏遠近。

淮王娶的是謝家三房的姑娘，不是大房二房的，他的岳父也只有一個人，尚書臺右仆謝潤。

父親這些年走的是文清流的路子，廣賢士，平步青云，在朝中幾乎可以和大伯父平起平坐。

要論聲人緣，甚至還勝過大伯父，大伯父忌憚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做夢都害怕父親勾連這個位高權重的婿，取代了他謝家族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