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蕭煜就是用這樣的風采折服了滿朝文武，他們都說，他是父皇最優秀的皇子，將來必大。

善帝一度以為折斷他的羽翼，丟西苑那個骯臟的狼窩里，就會掐斷本該屬于蕭煜的前程命運，卻不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曾經的道路。

還是他親手續上的路。

可是，這個時候，不依靠蕭煜，還能依靠誰呢？

善帝收斂回飄忽的神思，正起神，朝封吉擺了擺手，封吉立即將一道圣旨呈上。

蕭煜一目十行，“啪”的將圣旨合上，半是震驚半是憤怒：“皇兄讓臣簽這樣的合約！把穎川三郡割給突厥，還要贈他們糧草十萬石，白銀十萬兩。”

善帝道：“朕的子骨如何你看到了，謝家的狼子野心你也看到了。大周剛經過，軍心不穩，本不堪一擊。為大局計，先這樣，若朕的太子有能耐，將來他總能再把疆土收回來的。”

太子今年才五歲。

就算他是個曠世奇才，天縱的英主，要等多年才能人，還要等多年才能擺外戚的桎梏。

十年了，善帝半點沒變，總是喜歡將希寄托于他人。

十年前的謝家，如今的蕭煜，未來的太子。

蕭煜突然沒有了爭辯的，將圣旨收起來，揖禮告退。

本想隨意指派個侍去把謝音晚出來一起回府，蕭煜站在檐下，想起晚宴上的形，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親自去了偏殿。

昏黃的燭從茜紗菱窗格里出來，帶著夜的沉謐，還有謝音晚那甜的嗓音。

“兄長別怕，你回去就書信一封，把今夜的事告訴爹，爹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這期間你就躲著他們點，沒事的。”

謝蘭亭應下，提起聲調，有些責怪之意：“我不怕挨打，我也不那點權位，可我怕極了會傷著你。你怎麼能那麼沖，萬一真傷著你怎麼辦？”

“那有什麼？被打一下又死不了。”

謝蘭亭被音晚無所謂的態度惹惱了，又別扭起來，音晚溫言安了他許久，才勉強安好。

蕭煜本想推開殿門進去，手剛上門扉，忽聽謝蘭亭又問：“淮王對你好嗎？”

蕭煜的手驀然頓在空中，沒有再往前。

音晚沉默了頃，微微一笑：“好的。”

謝蘭亭好像不信：“真的嗎？他跟咱們家有那麼深的仇怨，他沒有遷怒于你吧？”

音晚有一瞬的失落悵然，擔隨即掩蓋掉，強撐著笑說：“沒有，他就是上不饒人，其實人沒有那麼壞的，有的時候，我好像……”

“好像什麼？”

音晚神執惘：“好像還能從他上看見從前的影子。”

“啪”的一聲響，兩人回頭看去，見蕭煜走進來，忙從坐榻上起。

蕭煜面容繃冷峻，瞧上去心不是很好。

他問：“可以走了嗎，王妃？”

音晚忙整理，青狄給系上披風，主仆作都很快，生怕遲了惹蕭煜怒。

兩人正要出殿門，謝蘭亭了一聲“淮王殿下”，引得蕭煜回頭。

他合袖深揖，施了大禮，鄭重道：“今夜多謝殿下解圍，改日必登門道謝。”

蕭煜的目凝在他上，良久未言語。

神幽邃莫測，似乎流轉過無數迂回的心思，最終化作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好，本王等著你。”

月貫中天，晚來風起，吹袂微。音晚站在殿門前，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抬手輕抵住腦側。

夜間的宮闈靜靜矗立，如冰封的河，暫且凍住了所有的刀戈劍影，顯出無害的模樣。

凝著黑夜，音晚只覺眼前漆暗的景象一陣陣模糊晃，頭疼如裂。

一定是今晚太過驚心魄，了刺激，又要犯病了。

明明剛才與兄長在一起時心很平和的。

蕭煜察覺到沒有跟上來，也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神很是不耐煩：“又怎麼了？”

音晚突然到害怕。

父親曾經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有這種病，尤其不能讓蕭煜知道，不然，父親的命就保不住了。

雖然音晚想不通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聯系，可父親說這話時嚴肅篤定，絕不是在哄玩。

越害怕，眼前景飛旋得就越快，繚而瘋狂，快要把繞暈了。

青狄像是看出什麼，不聲地上前，扶住。

蕭煜又催：“到底走還是不走啊？”

音晚抿了抿，輕聲道：“殿下，您可不可以……”

蕭煜冷著張臉，像是覆了層寒霜。

音晚心道豁出去了：“您可不可以抱我？”

蕭煜疑心自己聽錯了，徹底將子轉過來，正對著站在石階上的音晚，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今夜了驚嚇，有些發，走不路，所以……”

“請您抱我。”

第8章 癡 蕭煜，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蕭煜疑心謝音晚腦子出問題了。

抱？虧想得出來。

他站在云階下，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神態里顯出幾分漠然，像是一個置事外的看客，片羽不沾，只等看要如何演這場戲。

戲中人卻沒有這份同他劃清界限的自覺，明嬈的面上流轉過小兒家的哀婉憂郁，低下頭，可憐兮兮地嗔：“我是您的王妃，您抱一抱我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