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晚正靠在窗欞上，有一搭無一搭地想著，快要把自己逗樂了，忽聽外面有人在。

的是“淮王妃”。

循聲過去，見伯暄領著一個侍進了的院子。

他依舊如昨日那般活潑，蹦蹦跳跳地走到跟前，隔著窗子向音晚請過安，讓侍奉上一盤冒著熱氣的桂花糕，笑得梨渦淺凹：“昨日要了王妃的墜子，我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禮尚往來嘛，我今日用早膳時覺得這桂花糕很好吃，就誆父親說我還想吃，讓廚房做了一盤新的，送給王妃嘗嘗。”

他的笑容天真爛漫，稚氣十足，音晚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把盤子接過，剛想拿一塊來嘗嘗，作一滯，又改變了主意，把盤子遞給后的青狄，轉過頭來聲細語地向伯暄解釋：“我剛用過膳了，等待會兒了再吃。”

伯暄不疑有他，樂呵呵地點頭，他的侍卻急了，面惶惶，不住催促：“公子，咱們還是快回去吧，淮王殿下不讓你到這里來。若是他知道，可就麻煩了。”

第12章 晚晚 我曾是你最寵的小表妹

伯暄卻一臉不在乎：“沒事，父親正聽夫子稟報我的課業安排，說也得半個時辰。”

他說者無心，音晚卻聽者有意。

昨夜折騰那個樣兒，就算蕭煜回去后立即就寢，至多也只能睡一個時辰。可他一大早不陪著伯暄用了早膳，還去安排他的課業，看院中石晷上的斜影，只怕等他安排完伯暄的課業，就該啟程去驪山行宮了。

昨夜真是可笑，怎麼會猜測伯暄不是蕭煜的兒子，就算是親生父子，恐怕也鮮有能做到這般心勞力的吧。

音晚一出神，侍又在央告伯暄快回去。這王府中人都怕極了蕭煜，懼怕其逆鱗而惹來殃災。

伯暄卻不想走，他先前在府中逛遍了，發現不沒有能和他一起玩的同齡伙伴，連個敢跟他多說幾句話的人都沒有。

這府中仆婢都是一個樣兒，行匆匆，噤若寒蟬，也只有這里的王妃看上去不一樣，得像畫中仙，又笑，說話聲音那麼溫，對他也極有耐心，讓伯暄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把一旁呱噪的侍推開，朝音晚揚了揚自己手中的件，道：“王妃娘娘，我想把這個拼起來，可這上面有好些字我不認識，我又不敢問父親，他該說我玩喪志了，您能不能幫我看看啊？”

音晚看著時辰，又看著伯暄后的侍一臉焦，本不愿與伯暄多言語，照蕭煜那狗脾氣，若是他發現，準又是一場天翻地覆的司。

可伯暄一臉期冀地著，又讓不忍拒絕。

只是個孩子，與蕭煜的恩怨又跟這孩子有什麼關系。

音晚默了片刻，朝伯暄莞爾一笑，將他手中的件接了過來。

那是一方極致的髹漆螺鈿盒子，想來有些年歲，邊角磨損嚴重，漆面上還橫著幾道刻痕，像是遭遇了一番劫難，好不容易才重見天日。

打開來看，里面是一百多塊形狀不規則的鎏金板子，以彩釉繪出絢麗明艷的飛天仕，邊緣是遒勁古樸的篆書文字。

“這是榮姑姑帶人收拾父親舊邸，從以前的王府里找出來的，他們說可以拼一幅完整的畫，我拼了一個晚上，總拼不出來……”

伯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多年來潛居鄉野，疲于躲避追殺，極有機會能安穩下來潛心研究學問，大多數時候每逃到一個地方就得換個夫子，所學雜不系，連稍微復雜些的楷書、行書文字都認不全，更不必說晦的篆書。

但他不好意思過后，卻見音晚的反應很是奇怪。著那些拼板，瑩白的指尖微，輕輕刮了一下仕那殘缺模糊的面頰，像是懷念，又像是憂傷。

“王妃？”伯暄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看著：“您怎麼了？”

音晚深吸了口氣，收拾心，蘊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沒事，來，我和你一起拼。”

兩人隔著扇窗，將拼板倒在窗臺上，音晚一邊細致耐心地給伯暄講解那些篆字是什麼意思，一邊將碎板拼接起來。這些板子有些形狀差不多，褪嚴重，若不知篆字意思，極有可能會拼錯，也難怪伯暄自己總是拼不起來。

但音晚是行家，不出半個時辰，拼圖便完了。

是一幅極壯闊宏大的飛天仕圖，除卻窈窕昳麗的仕，還有漫天花瓣為飾，仕寶相莊嚴，仰天而，充滿悲憫。

伯暄不釋手地擺弄著拼圖，突得“咦”了一聲：“這里怎麼缺了一塊？”

拼圖左下角有個極不起眼的缺口，卻正落在仕的袂上，讓人看得好不憾。

“王妃，是不是我們拼錯了？”

音晚搖頭：“沒有，這拼圖原本就是缺了一塊的。”

伯暄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好奇怪，您像是從前玩過一般。榮姑姑明明說過，這是父親年時的心之，任誰要他都不給的。”

音晚微微一笑，眼睛里鋪滿暖的：“可我要，他就給啊。”

伯暄問：“為什麼？”

音晚默了默，道：“因為我曾經跟你一樣。”

“啊？”

“我曾經也得到過他的偏，是他最寵的小表妹。”

蕭煜年時悟極高，經史子集一點即通，過耳誦，即便他的兄長們比他開蒙早，日夜苦讀，也遠遠比不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