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點花燈》第21頁

程昶斟酌了一下,“就說是常看病的一家貴人傷了,他急著想辦法治,給有疾的人出義診。但也不要不收銀子,每施針一次,先收十文錢,爾后借口說獲益匪淺,慢慢降下來,降到三文。”

“你跟他說,他的診金,讓他來王府取。”

“為何?”小廝一愣,“小王爺,您要幫侯府那下賤老頭兒治病?”

他頗震驚:“您好不容易幫人一次忙,怎麼不愿人曉得?”

他又思索,自以為了然:“您該不會近日是換了口味兒,瞧上侯府那破落小姐,了心,想把擄來王府,嘗嘗滋味了吧?”

程昶一愣,頃刻失笑:“什麼心?才見過幾次面就心?”

開車簾,看著遠天斜,淡淡道:“我就是覺得不容易的。”

第十三章

小廝松了口氣,道:“沒瞧上就好,上元燈節那日,您吃醉酒,撞見姚府的姚素素,把了畫舫的芊芊姑娘,要討的香帕子聞,王爺知道了這事兒,賞了咱們一院兒廝役一人一頓板子。”

小的說,這些家小姐有什麼好,面皮子薄,眼珠子還擱在腦殼兒頂,眼卻忒低了。這姓云的破落戶跟姚府那朵自以為金貴的水蓮花都是一路貨,卯著勁兒想嫁裴府的二爺。那裴府的二爺八也不是什麼真君子,等娶了們過門他就知道了,這種家小姐,沒滋沒味兒的,只能當擺設看看,擱床板子上跟條死魚似的,哪有畫舫里的姑娘腰?且等著他在府里吃不飽,出去打野味兒吧。”

程昶聽他沒頭沒腦地說著,濾去大半污言穢語,撿了一個重點,問:“我討姚素素的帕子?”

小王爺本就忘大,落水之后更有些不記事,小廝早習以為常,轉而又拉拉雜雜地解釋起來,不外乎就是他“前”犯下的那些荒唐事兒。

因為姚素素與芊芊長得像,他吃醉酒調戲過兩回。后來不知怎麼生了誤會,整個金陵都誤以為小王爺看上了姚素素,又說姚家小姐瞧不上他,一心只喜歡裴闌。

后來小王爺還因此了怒,揚言等裴闌回京,要將他惡打一通,丟進秦淮河里喂魚,還說姚素素就是個木頭人,半點不及芊芊人。

但這話聽眾人耳中,就有點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意思了。

提起裴闌,難免就要扯到云浠。

小廝又將云浠與裴闌指腹為婚的事兒說了一通,再把云裴姚三人放在一起集中詆毀,總之全金陵除了他家小王爺是真惡,其余全是假善丑。

兜了一大圈,總算想起最初的話頭。

小廝覺得自己又搞不明白了:“不是,小王爺,您既沒瞧上侯府那破落小姐,干嘛不愿讓曉得您幫請大夫的事兒?小的說,咱們就該親自帶著那大夫上門,外帶敲鑼打鼓,整個金陵好好瞧瞧是咱們小王爺發慈悲了。”

程昶道:“不行,施恩與惠之間本來就十分敏,一個弄不好,彼此都難堪。”

小廝呆了呆,這一整句話每個字他都聽清楚了,串一起什麼意思,沒懂。

他只管往小王爺臉上金:“您這施的可不是小恩,方才您沒聽侯府那下賤老頭兒說麼,他覺得自己拖累了侯府,想死的心都有了,還要賣閨。咱們幫他治,等同救了他的命,還捎帶救了他閨,這可是兩條命的恩。他們侯府該當您是菩薩,把您供起來,每日對您燒香磕頭。”

程昶卻道:“那就更不能讓他們曉得這大夫是打哪兒來的了。”

他上輩子一半時間耗在醫院,見了太多人心難測,醫患之間,患者與患者之間,患者與家人之間,許多是非顛倒失衡,恩惠到最后,未必就有好結果。

上大學期間,程昶看過一篇社會學相關論文,探討研究腎臟捐助者與被捐助者之間如何維系關系的。這是貨真價實的救命之恩,但上百對調查對象,其中竟有不因為走得太近而惡,以至于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因此論文到了最后,一方面鼓勵匿名捐贈,一方面呼吁捐助者與捐助者之間保持距離。

程昶上其實有現代人的通病,疏離。

在信息炸的時代,正義與適度的熱心是正確的是非觀與高等教育的必然結果,路見不平,舉手之勞,能幫則幫嘛。

但骨子里卻是十分疏離的。

這種疏離源于一種自我保護,更源自于對人世無常的敬畏,而天生染疾,父母雙亡,從小寄人籬下,見慣生死離散的程昶更是如此。

所以小廝說心他就笑了。

什麼心?

這個時代的人瞧不見,他的心外頭,裹著一層特有的堅殼,二十一世紀特產,好的,且他的殼格外厚。

小廝見他家小王爺清清冷冷地坐著不說話,兀自琢磨了一陣,又恍然大悟。

“小王爺,小的知道了,您是想干一票大的!”

“您是不是覺得侯府那個破落小姐自從當了捕快后,老帶著手下的衙差盯著您,您早就煩了,所以先略施小惠,對您卸下防備,然后再想個法子,把往死里整?”

程昶:“……”

行吧,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看來他這一院兒小廝還能再改造個五百年。

小廝想,整人他擅長,先捧后踩這麼刺激的還沒玩過,躍躍試地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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