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也好,李建也好，都覺得近來底下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

差錯的，李世民好像被塑造了累死累活為李家賣命最后又被一腳踢開的老黃牛？？？

雖然本來也有那麼一點像……

甚至于李建自己都很狐疑,私底下問老爹：“所以您到底有沒有跟老二說過世子多病之類暗示的話啊？”

“……”李淵額頭青筋直跳：“滾！都滾！！！”

媽的,兒子都是債啊！

……

李世民帶著人一路狂奔,飛撲臨城。

彼乃是李家治下,算是李家二房夫妻經營的據地，是以長孫氏在驚聞到丈夫亡故的噩耗之后，馬上便病倒了。

這既是真實意的抒發,也是一種示弱,待到丈夫喪禮結束,便順理章的接了兒子過來,母子二人一為他守孝，也是躲避風頭。

到底是自家骨,沒道理說二房的男人為李家的基業死了，最后李家連口飯都不給他的孤兒寡母留吧？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太過于折損人心了。

李世民帶著兒子一路飛奔而來，速度可要比尋常送軍報的士卒快多了，進了臨城的大門再去觀，便見城中秩序井然,盡管城頭還懸掛有祭奠用的白皤,路上也有些紙錢的痕跡，城中百姓生活卻還頗條理。

他便知道這是妻子的功勞了。

愈發急切的想要見到。

在原本的世界里,長孫氏的其實不算太好,生育的太多了,但這個世界里暫且只有李治一個孩子,就顯示出優生優育的必要了……

盡管悲慟,但兒子尚且年，不撐起來穩定局面，難道孩子一個人去面對嗎？

長孫氏這會兒正在書房寫信——打算請兩個從前與丈夫好的舊人到臨城來給兒子做老師。

伴隨著丈夫的亡故，從前親附他的那些人或多或都會遭到打，與其離散各方，不如暫且蟄伏，以待來日。

帶過兵的將軍會惹人忌諱，但是那些謀士卻沒有這個擔憂，做母親的想替兒子搜尋名師，任誰都挑不出過錯來。

信寫到一半，就聽外邊“當啷”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接著就是侍的驚呼聲。

暫時將心神從信紙上收回，回去看，卻見到了一個魂牽夢縈，近來卻始終不肯夢中來的人……

李治之余，又稍顯無語的看著他阿耶又一次哭了淚人。

雖然……但是……

唉。

阿耶跟我想象中，好像一點都不同啊。

李治腮幫子悄無聲息的鼓了鼓，然而眼睛里的芒是騙不了人的。

阿耶還活著，真好！

長孫氏拉著失而復得的丈夫，只覺得如在夢中，用力的著來人的臉，聲音抖：“二哥，真是你，你還活著？！”

李世民用力將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按，又哭又笑：“活著的，你看！”

長孫氏也是又哭又笑，半晌過去，忽又恨聲道：“真虧他們做得出來！你明明還沒有死，卻說是死了，要為你發喪！若非你及時醒過來，只怕……”

說完，眼淚便不控制的流了出來。

李治也是神郁。

李世民：“……”

嗯，這該怎麼說呢。

雖然……但是……

那時候我大概率是真的無了……

不過就現下這個形式來說，還是把鍋扣在我爹跟我哥頭上比較好。

……

李世民短暫的跟妻子相聚一會兒，把眼睛里積蓄下來的眼淚哭出來，然而火速召集臨城員，向他們宣告——我唐王世子李世民殺回來了！

前腳開完公開會議，后腳就點齊兵馬出發。

李治留在城中進行政治宣傳——兢兢業業為父兄賣命最后卻險些慘遭活埋，這誰還能忍？！

還有，這個唐王世子的稱呼可是我阿耶用命換來的，誰也別想要回去！

李元達還迷糊著呢：“你爹你哥那邊還沒把關系厘清楚呢，你這就出去替李家賣命了？”

李世民笑而不語。

然后靠著唐王世子的旗幟，兵不刃，一日之間連取李家數城。

守城之人：不是，這很合理啊！

當初打下來這些城的，不都是二公子嗎？

世子他一直都負責守后方的……

李家的城池李家的人來接收，我們為啥要反抗啊？

就是二公子你啥時候又唐王世子了啊？

不過這都是你們李家的事兒，我們還是不摻和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李世民前腳把地方拿下，后腳就把親李淵和親李建的員給踢出了署，接著把自己人安上，反手斷絕了同李淵的聯系。

“……”驚聞噩耗的李淵：“李世民！你想干什麼？！”

李世民雄赳赳氣昂昂：“這一次，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李淵：“……”

李淵簡直要氣瘋了：“你不準打唐王世子的旗號，那是你大哥的！”

李世民：“是你給我的！”

李淵氣急敗壞：“那不是因為你死了嗎？！”

李世民眼淚汪汪：“父親偏心大哥，即便我為李氏立下汗馬功勞，他也不肯多看我一眼，甚至于為了大哥要將還沒咽氣的我拉出去埋掉……諸君跟我上陣，聽我講接下來的復仇故事！”

李淵目瞪口呆：“我他媽……”

朱元璋都不由得嘖嘖稱奇：“好一出父呲子嘯的好戲啊！”

劉徹附和一句：“主打的就是一個雙向辜負。”

李淵本以為自家老二不會那麼順利的接那些勢力，畢竟誰都知道，自己才是李家的家主，不是嗎？

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本以為”？

李淵發檄文要打親生兒子，期待對面士卒響應一下自己。

對面士卒問：為什麼當老子的要打兒子啊？

答：因為兒子給家里賣力，但是老子偏心眼偏到胳肢窩，不肯給他相應的回報……

對面士卒：“……”

不是，親兒子你都這樣，更何況是我們？

且單論聲名來說，整個李氏家族，有誰比李二公子的名頭更加響亮？

偏李世民還不肯把自己做絕，一邊挖老爹的墻角，一邊還要哭哭啼啼的使人去送信，說阿耶啊，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馮氏幾乎陷我于死地，大哥卻要跟他們結親，這我如何自？

您豈不聞“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而亡”？

李建無能狂怒。

李淵言又止。

跟自己爹糾纏了那麼多年，李世民太了解他了。

偏心大哥是真的，心疼自己也是真的，優寡斷是真的，左右為難也是真的。

就像玄武門之后他著鼻子接了最后結果一樣，即便勝利者是李建，他也會著鼻子接的。

對李世民來說，維持住現在的局面，就算是贏了。

不然呢？

真指李淵調兵遣將來打親兒子，置別的威脅于不顧？！

兒子再怎麼桀驁不馴，那也是親兒子，哪兒能真的訌起來，外人占便宜？！

李世民理直氣壯的一邊薅自己爹的羊，一邊把自己養的膘壯。

后世不是有人質疑自己襲，勝之不武嗎？

不是說李建穩定后方，功勞其實不比自己小，甚至于要是他做了皇帝，能開創出一個不遜于貞觀的盛世嗎？

那就來啊！

要是在正面戰場真刀真槍的對決，以此來判定輸贏，李世民能把牙給笑掉！

……

李建現在的覺就是憋屈。

十分的憋屈。

上天作證啊，我弟弟之前真的死了，然后我跟我爹才下令把他放進棺材里的！

雖然我們倆有些不和，但是人都死了，總歸也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還不許我傷心一下，多為他持一下后事了？

畢竟我侄子還沒有年，只是個半大孩子。

可是忽然間他弟弟嘎嘣一下子又活過來了，別人再去看先前的事，就難免要從謀的角度去揣測了……

是不是你李建收買了大夫？

是不是你連同馮家對親弟弟痛下殺手？

之前那麼熱心持弟弟的喪事，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李建：“……”

更抓馬的事還他媽在后邊。

“不是，阿耶，你就看著老二在外邊招兵買馬，隔三差五的還劫我們的糧草充實他自己嗎？！”

“……”李淵唯唯諾諾的著夾板氣：“那運糧的人他也沒殺，都給放回來了啊。”

李建然大怒：“可是他把糧草搶走了啊，難道我們就這麼坐視不理，他這麼堂而皇之的劫掠我們？！”

李淵只能勸他：“嗐，畢竟是一家人，你們是親兄弟啊，打斷骨頭連著筋……”

李建憋屈至極：“阿耶，我才是唐王世子啊，您對此置之不理，本就是一種默許，以后誰還會把我當回事？！”

他堅決要求：

“老二那邊，您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李淵頭疼的要命：“我也不能帶人去打他啊，爹打兒子，哥哥打弟弟，外邊還有強敵環伺，這不是外人看笑話嗎？”

李建出離憤怒了：“可是他本不聽我們的話，只一心強大他自己！！！”

李淵也發了：“那你去打他啊？！去啊！難道你不認路，還得我在前邊領著嗎？！”

李建一張臉憋得通紅，因為憤懣和委屈兩種緒的織，眼淚在眼眶里邊直打轉。

李淵見狀，神不由得萎靡了起來：“你們啊，兒子都是上輩子欠下來的債……”

老大是嫡長子，這個家原本該是他的，弟弟要搶他的東西，他委屈，這不能怪他。

老二是嫡次子，刀頭，多次死里逃生，他覺得自己出生死立下了汗馬功勞，覺得家業大頭該是他的，這也不能怪他。

可是該怪誰呢？

手心手背都是啊。

李淵惆悵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李氏長子跟李氏次子分地而治，家族的領頭羊又無法及時作出果斷抉擇的時候，對于李世民來說，這本就是一種勝利。

標志之一，就是原先游走在李氏，乃至于別諸侯周遭的那些謀士，或前或后的往他邊來了。

其中多有人。

李治還沒進院子，就嗅到了里邊飄出來的茶香氣，再近前些，果然聽見了阿耶悉的聲音：“哈哈，天下英雄，唯使君與世民耳！”

他臉如常，腳下連停都沒停，只是問了邊親信一句：“來人是誰？”

底下人答：“仿佛是個姓房的中年人。”

李治了然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打這門口路過，他又聽到了悉的聲音：“哈哈，天下英雄，唯使君與世民耳！”

李治又問邊親信：“今日來的人是誰？”

底下人答：“是那位房先生，舉薦了一位姓杜的先生。”

李治了然的點點頭。

到第三天，李治仍舊聽到了悉的聲音：“哈哈，天下英雄，唯使君與世民耳！”

李治還問邊親信：“今日來的人又是誰？”

底下人答：“是一位姓封的先生。”

“嗯？”

李治停下了腳步，稍顯危險的瞇起眼來：封德彝？

繼而便聽院有人笑著問：“主公這句褒贊是單給我一個人的，還是別的謀士都有？”

“哈哈！”李世民神狀態異常健康的開口：“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這廝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