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這番解釋，宋瑾仍舊不解，因為這件小曲，心算不上好。

放下書，看向窗外，此時日薄西山，滿天紅霞。

門被人敲響，涼娘帶著一名羸弱子走了進來。

站在涼娘後的子雲鬢花，是個絕的人，此時迎麵向宋瑾走來，步步生蓮，氣質非凡。

雖然隻穿了一月白的尋常布料所製的，卻勝過世上大多數人。

這人正是宋瑾苦尋許久無果的皓月。

沒了在祁承玉後宅時的綾羅綢緞，金玉點綴，反倒是讓看上去更顯韻味，活像是仙子下凡來，不染俗世分毫。

皓月有一雙格外亮的眼睛，此時這雙眸子落在宋瑾上，讓想起了自己初見對方的時候。

祁承玉好人，府上不止正妃薑若惠，側妃宋菱月，還有十餘房妾室。

所以當皓月被娶進來的時候，們都隻當是來了個爭寵的人，並未太在意。

直到眼瞧著皓月被祁承玉百般討好，眾人才意識到這一位，是個勁敵。

對祁承玉來說有些特別。

後宅十餘人，再加上外麵的鶯鶯燕燕，宋瑾猜測，祁承玉最心儀的，便是皓月。

他娶薑若惠是為了兵權，收宋菱月是圖謀父親在朝堂上的地位。

那些人大多是各方勢力為了討好他尋來的。

隻有皓月，是他態度強，困在府中的。

不過皓月才不稀罕那份狗都嫌棄的偏，對祁承玉，怨恨多於其他一切。

麵對祁承玉的討好，多是不屑一顧。

上一世自己心係祁承玉，最初對皓月也多有不滿，直到後來幫自己解毒以心頭藥，宋瑾才因為激開始親近。

然後才了解到這人裏的才，以及被祁承玉搶掠的不甘，被困於後宅的不滿。

也是因為，宋瑾才意識到困居宅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外麵的世界那般好，為人，所求不應該隻是得一心上人。

再後來……邊關戰事告急，祁承玉登基之心蠢蠢，卻無法借的份拉攏父親，便對心生厭棄。

宋菱月借此機會對自己下了毒手，皓月為了救自己，最終還是委於祁承玉。

求著祁承玉饒一命。

那時自己已經被宋菱月設計毀容，祁承玉嫌礙眼，將丟到荒郊野外。

一人磕磕絆絆，死裏求生，跑去參軍。

宋瑾想著前世種種，眼眶微紅，直接抱住了皓月：“我可算是再見到你了。”

前世又蠢又笨，被一對賤人坑得團團轉，重生一世就是為了彌補前世犯下的錯。

原先未曾見到皓月，緒倒還控製得住，一見到，再一想那孤零零的墳包，宋瑾的眼淚便止不住，溢出眼眶，緩緩下。

在軍中打了勝仗，凱旋之時滿城夾道相迎，熱鬧非凡。

穿梭過人海，饒過繁華的街道，走到京郊一無人問津的荒地，瞧見了皓月的墳包。

格外荒涼，野草肆意生長。

不知道皓月在自己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明祁承玉那麽在意，卻讓死後落在了那麽偏僻的地方，甚至不允許府上任何人提起這個名字。

多方打聽，隻知道皓月好像做了什麽錯事，說是病死，實際上也可能是被祁承玉死的。

這件事，宋瑾到死都沒有調查清楚。

不過重生回來，肯定能製止那副局麵，隻要不讓皓月和祁承玉接就好了。

對，一定不能讓祁承玉那個雜碎見到皓月，隻要忍上一段時間就好，很快，很快祁承玉就會無心尋花問柳了。

——皓月雖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卻不想宋瑾能這麽熱，被宋瑾嚇到，一時僵持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隻是個琴娘，算是能歌善舞，肚子裏也算有點墨水。

但子骨弱，也沒習武，此時被宋瑾抱著，就算有心掙，也沒那個本事。

此時沒辦法回頭，能瞧見的隻有裏麵的沈和岱嶽，此時自然將求救的視線落在了沈上，結果卻瞧見了他抿著角，衝飛眼刀的場麵。

皓月一時有些迷茫，搞嘛？這又不是想要的，這人平日裏毒也就算了，如今還是非不明睜眼瞎了？

攤上這麽個主子，真是人生一大不幸。

好在沒過一會兒，就有人站出來幫皓月解圍。

“宋姑娘若是抱夠了就撒手吧，皓月就在這裏，也跑不掉，你再這麽抱下去，閣主可就要吃醋了。”

宋瑾紅著一雙眼看著說話的涼娘，不解其意，回頭向沈。

而沈這時已經背著宋瑾，又開始喝起酒來。

吃什麽醋？莫名其妙。

宋瑾雖然還想再和皓月親近一下，但是被涼娘這麽一打岔，也就沒再抱下去。

深吸一口氣，下自己故人重逢所帶來的那近乎要衝破理智的狂喜，宋瑾維持著自己最後一丁點的高冷，衝著皓月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涼娘瞧著皓月仍舊在茫然之中，便湊在耳邊，悄聲說著：“這位就是我們的閣主夫人，人雖然有點怪，但也沒什麽別的大問題，你好好伺候著。”

宋瑾看了兩眼涼娘，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站在原地。

皓月仍舊不理解宋瑾為何會這樣待自己，打量著宋瑾，臉上出個笑，衝行禮：“奴家這廂有禮了。”

宋瑾知道自己剛才的舉有些失格，此時盯著皓月，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扭頭看向沈，走了過去：“皓月是你的人？”

這句話純粹是廢話，清平樓是沈的產業，皓月又與涼娘略顯親近。

宋瑾問這麽一句，不過是想聽沈親口承認而已。

“皓月是涼娘的人，從小學琴，技藝高超，你若是興趣，讓給你彈奏一曲？”

宋瑾起先並不知道皓月會彈琴，畢竟皓月在後宅一直鬱鬱寡歡，是被祁承玉困住的籠中鳥，怎麽可能表演才藝取悅祁承玉？

宋瑾搖了搖頭：“馬上就要天黑了，到時候皓月姑娘不是要登臺嗎？我和大家一起看就好，不用折騰。”